吕文不是想压价，他是在说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呢？
就是现在已经有很多骗子盯上电影行业了，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常规操作就是找煤老板和搞房地产的，这帮人手里有钱，又渴望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投资电影行业是很好的选择。
一方面可以出去吹牛逼，另一方面可以睡女明星……
当然，也不是所有女明星都能睡到，那些十八线的还是有可能的。
骗子们就利用了这一点，从电影学院找几个枪手，弄个剧本，再找一个导演系毕业生，忽悠他挂名，最后就是拿着剧本虚构一个投资，去联系几个二三线明星，拿到了意向书之后，就可以开始忽悠投资了。
和正常拉投资的方式差不多，还是有一定成功概率的。
钱到手了之后，想要做长线的骗子，还会给导演系的学生留点钱，让他们拍一部粗制滥造的电影出来，有了作品，以后就更好骗了。
做短线的，就直接消失不见，反正到时候煤老板和房地产开发商找的也是导演……
说白了，这招还是骗子们从第六代身上学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很多煤老板看第六代的电影，和看这帮骗子拍出来的电影，感受都差不多，反正都不能赚票房……
其实类似的情况在好莱坞也时有发生，比如2003年的《房间》，制作人融来了600万美元，找了一个波兰新人导演托米·韦素，然后他把大部分钱都卷走了，托米·韦素还是把电影拍了出来，并且上映了。
结果就是《房间》成为21世纪最着名的烂片，烂到成了经典的那种，被称为烂片界的《公民凯恩》。
2017年詹姆斯·弗兰科还以托米·韦素拍摄《房间》的经历，改编了一部叫《灾难艺术家》的电影，他亲自演托米·韦素……
还有上世纪90年代末，一个叫约翰·赫德的家伙……不是《小鬼当家》里那个演员，而是一个自称是制片人的骗子。
他伪造了华纳、派拉蒙等大厂的文件，制作了精美的宣传材料，甚至伪造了尼古拉斯·凯奇和金·凯瑞的签名和参与意向书。
然后找到美国土大款，声称项目已经通过了绿灯系统，只差最后几百万美元就能开拍。
最后成功融到了3500万美元。
因为没有交税，被抓了以后判了20年……
国内虽然没有这么猖狂，但只要是圈里人，肯定都知道这些骗子的行为，所以杨青才有点尴尬。
不过他没有想过骗吕文的钱，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就是先拍，钱不够了就让吕文追加……
其实这个年代，很多导演都是这么干的，反正沉没成本已经很高了，不追加就没有成片，赔得更多。
吕文就不在乎这个了，他会及时止损，然后告杨青，让丫给自己打工还债……
不过这些话不用吕文说，徐光头已经惊了，因为他也要投资《夜·店》来着。
其实原时空徐光头是没投资的，主要是因为没有发行方，投资风险太大，别看橙天家大业大，但他们没有什么发行渠道，只能仰仗中影。
《霍元甲》和《赤壁》这种级别的大项目中影肯定是不遗余力地发行，《夜·店》这种小项目也就是随便往院线一扔，然后自生自灭的命。
所以徐光头不敢轻易尝试……
这一世就不一样了，他是真金白银地拿钱出来，他不可能让杨青胡来，谁说片酬和导酬就不是钱了？
“小文儿，你放心，我肯定看好他。”
吕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剧本什么的，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只有一句话，《夜·店》就走纯娱乐化的路线，别想着拍那些有的没的。”
杨青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吕文乐了，“不服气？”
杨青毕竟是年轻人，莽劲儿上来了，梗着脖子反驳道，“《疯狂的石头》……”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吕文打断了，“你要是有宁昊那两下子，我也给你600万。你自己看看《夜·店》的剧本，用不用我把《加油站袭击事件》找出来给大伙看看？不然我们再看看《两杆大烟枪》？《偷拐抢骗》？《夹心蛋糕》和《11：14》？”
吕文每说一个名字，杨青的头就低了一分，等说到最后的时候，他都羞得快抬不起头来了……
徐光头懵了，他是聪明人，怎么能听不出来吕文在说什么？他原本以为只是抄了《两杆大烟枪》和《偷拐抢骗》呢。
“抄了这么多？”
“抄什么抄？致敬嘛。”
吕文摆了摆手，“借鉴没问题，谁都是从借鉴开始的，宁昊也借鉴过，但你这个本子不行，只有娱乐性，所以就往商业片的路子走，别想着商业和艺术兼顾，你不是天才。”
吕文这话真算是肺腑之言了，现在国内很多导演都看不起商业电影，觉得丢份，甚至连小钢炮也遇到过类似的遭遇。
往前推几年，《甲方乙方》《不见不散》《没完没了》《手机》在肆虐票房的时候，他在观众面前那是风光无限，到了圈里，大家都会骂他两句，票房高算什么本事？拿过什么奖吗？
所以小钢炮后来才会拍《一九四二》《我不是潘金莲》《芳华》……
显然，杨青也是这么想的，包括宁昊，一开始也看不上商业片，去了柏林一趟，被冷落了，才想通了。
至于杨青说的《疯狂的石头》，其实宁昊也是按照商业片逻辑打造的，那些什么思想，什么艺术，什么隐喻，都是网友脑补出来的……
就连被网友推崇的周星星，其实也是这个路子，各种艺术性啊，思想性啊，都是网友自己想的，别忘了，人家周星星以前在香港，那可是票房之王，要是天天研究艺术，观众怎么可能买账？
吕文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打击杨青，而是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飘，别浪，猥琐发育。
打了一巴掌，就要给一个甜枣吃，吕文拍了拍杨青的肩膀，“先活下来再说，写一个好剧本，我还会支持你。”
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杨青已经开始咬着后槽牙用力点头了……
吕文又看向徐光头，“电影的事我真没时间管，你还有什么要求，现在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别说，徐光头还真有点要求，他想找小麋鹿来演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