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看了眼桃酥，桃酥默然不语，好似早就知道些什么。
余下众人还有想要发问的，但是许之行袖袍一挥，将他们全都送离了崖坪，连他们送来的礼都没有留下。
就连苏牧和桃酥都被送了出来，只有慕容廆留在了崖坪上。
山下的众人大多数脸色都有些阴晴不定。
他们不说是家族里最受宠的，至少也是比较受重视的，结果千里迢迢过来，两句话还没说上就被许之行给扔出来了。
但此刻在许之行山门脚下，他们也不敢多做放肆，最多心里嘀咕两句，然后面色阴郁的离开。
桃酥站在苏牧身边，遥遥的看向长生树虚影，语气平淡：“怎么样，听了许先生的话，还准备去吗？”
“去哪？”苏牧还在想刚刚许之行的态度，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哦哦哦，去啊。”
桃酥眉目如画，黛眉轻挑：“哦？这一次真的有可能会死人的哦。”
苏牧嘿嘿一笑：“放心，我死不了。”
桃酥不知道苏牧哪来的自信，但还是提醒道：“不出意外的话，这次长生树可能就是最后一次降临了。”
苏牧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桃酥想了想，半晌后道：“唔，往大了说是为了国家，往小了说是为了利益，看你怎么解读喽。”
苏牧听的云里雾里的，一头黑线：“大姐，能不能不要谜语人。”
桃酥轻笑道：“你老师出来了，去问问慕容前辈吧，如果他愿意告诉你的话。”
正如桃酥所言，慕容廆此刻眉头紧锁，被童子从山门送了下来。
看到慕容廆走了出来，苏牧连忙迎了上去：“老师，怎么还单独把你留下来呢。”
慕容廆慢悠悠：“想知道我们聊什么了？”
苏牧连连点头。
慕容廆敲了敲苏牧的脑袋毫不客气道：“能让你知道，刚刚许之行就不送你出来了，臭小子，走吧，和为师回去。”
苏牧有些无奈，在和桃酥告别之后坐上了慕容廆的幻羽乌鹊。
慕容廆的幻羽乌鹊已经是七阶后期，使用【变形术】之后可以幻化成翼展超过二十米的巨鹰，翱翔九霄不在话下。
九霄云外，罡风烈烈，却近不得那巨大禽鸟周身三丈。
幻羽乌鹊所变幻的巨鹰翱翔于云海之上，下方是绵延万里的山脉，此刻也仅如沙盘上的微缩景观。
日光毫无遮蔽，泼洒在云层之上，将无垠的云海染成一片辉煌的金色雪原，宁静而浩瀚。
苏牧立于巨鹊宽背之上，周身有慕容廆布下的无形气罩，感受不到丝毫罡风，唯有脚下传来令人心安的神骏力量，以及放眼望去、天地尽在脚下的壮阔。
苏牧的幻羽乌鹊落在了它老爹的脑袋上和老爹唠嗑，苏牧则是和慕容廆在后面聊天。
虽然刚刚慕容廆说不能告诉苏牧，但那是在许之行的山门脚下，此刻两人身在万米高空，却可以肆无忌惮一些。
慕容廆一袭青衫，负手而立，衣袂在静谧中微微拂动。
他望着那轮仿佛触手可及的大日，以及更远处开始显现的、于青天白日下依旧清晰闪烁的星辰，忽然开口：
“你看这天地，壮美否？”
苏牧颔首：“云海无垠，星日同辉，自然是壮美绝伦。”
“是啊，”慕容廆话锋微转，语气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缥缈，“如此壮美的世界，根源却并非圆满的，你敢信吗？”
苏牧心神一震，凝神道：“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老师，世界根源有缺，体现在何处呢？”
“对比，”慕容廆沉声道，“这么多年来，无数灵隙现世，其中遗迹无数，自然有人遍览上古残卷。”
“根据一些残卷推算，我们现在应该正处于一个‘大世’，然而对比残卷中所描绘的大世，我们此刻的大世显然缺损了一些。”
“天地有缺，大道有损，如同最美的琉璃盏，其上亦有一道细微裂痕，寻常不显，然终是隐患，”慕容廆的声音愈发低沉，“虽然说这裂缝会逐渐被修补，但有人却感知到了潜在的威胁。”
苏牧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魔人？”
慕容廆看向苏牧，略带诧异：“你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看来你在那遗迹中收获的确实不少，没错，有人借助从归墟中带出的至宝算出了一些未来。”
“世界根源有缺，导致的是一步慢，步步慢，最后可能会有倾覆之危。”
“为了弥补这点缺损，便有了一个疯狂却又在某种意义上‘理所当然’的计划，”慕容廆微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道，“有人提出抽取长生树的世界本源，来填补我们世界的空缺。”
苏牧呼吸骤然一窒：“这，可能吗？而且据我所知长生树中也有万万生灵，抽取了长生树的法则本源，会导致长生树世界的坍塌吧。”
慕容廆沉默良久后才终于道：“没错，而且放在往常这件事很难进行，长生树作为巨型灵隙，将要抽取其法则本源无异于蚍蜉撼树。”
“但这次和长生树一起降临的还有一个巨型灵隙，这就产生了一个机会。”
苏牧博览群书，再加上御兽遗迹中的一些杂书闲谈，迅速反应过来慕容廆所说的机会是什么。
他撮着牙花道：“打破两个灵隙的屏障，引动法则交融，趁着世界本源不稳，浑水摸鱼，这特么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啊？！”
用这个办法，影响的甚至不止一个世界，而是两个世界。
苏牧不是圣人，但自认为也不是什么魔鬼，这种害万万生灵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的事情，反正他是做不出来的。
苏牧看向了慕容廆：“老师你怎么想？”
慕容廆长叹道：“万物有灵，弱肉强食天地轮转是为常态，但这样做，和血祭万千生灵有什么区别。”
说罢慕容廆和苏牧都无奈的互相看了一眼，该说御兽师太过软弱，还是和万物生灵的共鸣太强呢。
苏牧思索道：“但按照许先生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应下了这件事，而且恐怕也只有他能够完成这件事。”
能够进入长生树的八阶只有许之行一人，除了他，其他人也没法进去搞事。
慕容廆颔首道：“嗯，而且这么做的话，许之行必死无疑，一个巨型灵隙的世界本源不是那么容易承载的。”
“我知道他不怕死，这家伙一直把舍身成仁放在心里，但他估计也在纠结到底怎么抉择吧。”
“所以小牧，这次长生树你就别去了。”
苏牧却是毫不犹豫道：“不，我想去。”
如果到时候真的打破两个灵隙的屏障，导致长生树崩塌，苏牧也可以借助自己的灵隙救走一些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