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对讲机的电流噪音刺破了风云山的寂静。
李振彪猛地按住腰间皮带上的匣子,萧然的声音清晰传来:“李连长!立刻带野战连下山,到老溶洞!一是领取物资,第二,立刻开始保卫工作!”
“明白!”李振彪吼回去,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对着正在山林间进行战术攀爬、索降训练的战士们吼道:“全体注意!训练中止!目标山下老溶洞,急行军!带上所有牲口!”
说完,萧然在溶洞的门口释放出100辆,山地越野,100辆五羊征途三轮车,以及100辆五羊铁牛小四轮。这些是留给抗日同盟军的,等会李连长带人来了就直接开走。
等会八路军战士来了要换装,必须要先洗澡,理发,所以萧然在溶洞的旁边的一处山溪旁又释放了一批活动板房材料以及水管,以及洗发水,香皂等等。
接下来,萧然又动作飞快地抄起对讲机,调到独立团频率,“杨团长!杨团长!我是萧然。”
“我是杨城武,收到,萧顾问请讲!”
“杨团长,给115师购买的武器弹药和后勤物资已经运到风云山下老溶洞!数量巨大!请你立刻发报给师部前来接收!”
消息如同惊雷炸开,整座山林瞬间活了过来。
野战连的战士,多是收编的川军和东北军老兵,底子扎实,反应极快,手脚麻利地套好驮驴,跟着连长李振彪如猛虎下山般扑向山下。
脚步踏碎枯枝败叶,急促的喘息混着驴子的响鼻,在山道上卷起一股烟尘。
* * *
莒县,115师师部。
译电员捏着电报纸几乎是冲进烟雾缭绕的作战室,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报!独立团杨团长急电!萧顾问物资已安全抵达风云山老溶洞!数量…极其巨大!请求立刻派员接收!”
“好!太好了!”陈师长猛地一拳砸在铺着地图的桌面上,震得茶杯跳起。
聂副师长“唰”地站起,眼镜片后的眼睛精光暴射:“萧然同志…真乃我115师之及时雨!”
罗政委用力搓着手,脸上是压不住的狂喜:“天大的好消息!老陈,老聂,事不宜迟,必须立刻行动,严防鬼子察觉!”
陈师长抓起电话,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命令!立刻派遣教导旅,老聂亲自带队,全旅轻装,目标风云山!任务:接收全部新装备,就地组织换装!并立刻接受萧然顾问的战术指导与强化培训!告诉孙继先,动作要快!尽可能隐蔽!但速度是第一位的!这是死命令!”
命令如同无形的烽火,急速传递。
驻扎在莒县外围的教导旅营地瞬间沸腾。
教导旅,作为115师的技术骨干和“种子”部队,战士文化水平最高,技术兵种集中,本就是培养各级军政干部的摇篮。
旅长孙继先刚接到师部电话,话筒里紧接着就传来聂帅沉稳有力的声音:“继先同志!带上全旅所有骨干!跟我走!目标风云山!我们去换装!换最好的枪炮!萧顾问在等着给我们上课!”
“是!聂副师长!教导一旅坚决完成任务!保证以最快速度赶到!”
孙继先对着话筒吼着回答,转身冲出旅部,对着号兵和传令兵吼道:“全旅紧急集合!一级战备!目标风云山!快!快!快!跑步前进!”
四千人的队伍迅速拉出驻地,动作虽经训练力求隐蔽,但如此规模的调动,在初冬空旷的原野上,依然带起了难以完全遮掩的烟尘。远处,日军莒县外围观察哨的望远镜镜片,冷冷地捕捉到了这股异乎寻常的大规模运动。
* * *
老溶洞口,李振彪的野战连率先赶到。
萧然正站在洞口,指着洞内堆积如山的物资和洞外山谷里覆盖着厚重绿色帆布的钢铁巨兽——那是排列整齐的卡车和大炮。
“李连长!来得正好!”萧然迎上去,语速飞快,“时间紧迫,先挑你们最急需、最能立刻形成战斗力的搬走!藏到你们山上基地!”他目光扫过队伍,“会开车的战士,出列!”
队伍里呼啦啦站出来七八十人,多是以前在东北军或川军里摸过方向盘、摆弄过引擎的老兵。
“好!”萧然走到一排盖着帆布的三轮摩托和小四轮农用车前,一把掀开帆布,“看仔细!这是‘征途’三轮摩托,这是山地摩托,这是‘铁牛’小四轮!这是油门,这是离合,这是档位…刹车在这儿!发动!”他跨上一辆山地摩托,引擎轰鸣起来,灵巧地示范着前进、急转。“谁来试试?”
几个胆大的战士上前,在萧然简明的指点下,虽然动作略显笨拙,但很快掌握了要领。一人会,十人看,不到半小时,这七八十人基本都能操控这些铁家伙了。
“立刻行动!”萧然果断下令,“山地摩托,骑走一百辆!征途三轮摩托,开走一百辆!铁牛小四轮,也开走一百辆!目标,风云山半山腰那个巨型溶洞!隐蔽存放!这是你们今后机动、运输、突袭的快速力量!”
他转向李振彪,指着溶洞深处,“洞里的,81杠突击步枪,装小四轮上,立刻运走一千支!56式班用机枪,按你们现有编制翻倍配足100挺!配套弹药先搬够支撑高强度作战三天的量!防弹衣,拿走一千件!现役丛林迷彩服五百套,软底军用作战靴三百双,呢子将军大衣十件!压缩饼干,搬走三千箱!这东西野战携带最方便!柴油、汽油,各搬五百吨,同样藏进山腰溶洞!军用数字电台拿两部!动作要快!教导旅的大部队说话就到!”
命令一下,野战连和刚学会开车的战士立刻化身高效搬运工。小四轮突突地冒着青烟,驮着成箱的步枪、弹药、饼干冲上山道。
战士们肩扛手抬,喊着号子将沉重的油桶滚上驴车或直接推上三轮车斗。溶洞内外一片热火朝天却又井然有序,展现出这些老兵的军事素养。
* * *
当最后一辆满载汽油桶的小四轮消失在崎岖山道拐弯处时,山谷入口传来了密集却带着明显疲惫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聂帅和孙继先带着教导旅四千战士,风尘仆仆、汗透重衣地赶到了。
长途急行军几十公里,战士们个个面色发黄,嘴唇干裂起皮,身上破旧的灰色或土黄色棉袄补丁摞着补丁,脚下的草鞋甚至布鞋磨得露出了脚趾和脚后跟。
只有肩上背着的步枪——少量缴获的歪把子机枪、王八盒子手枪、三八式步枪算是好的,更多的是膛线早已磨平的老套筒、汉阳造——和腰间那空瘪得几乎贴身的子弹袋、手榴弹袋,无声诉说着他们长期艰苦作战的窘迫。
萧然快步迎上,对着聂帅和孙继先郑重敬礼:“聂师长!孙旅长!一路辛苦了!”
聂帅、孙继先立即挺直身躯,庄严还礼。
聂帅紧紧握住萧然的手,声音带着急切和期盼:“萧然同志!我们终于赶到了!物资…”他的目光越过萧然肩头,投向山谷深处那些覆盖着帆布的庞然大物,话语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山谷里,上百辆深绿色的解放cA-10型军用卡车静静排列,如同一条蛰伏的钢铁巨龙。
帆布被山风吹动,掀起一角,露出下面粗壮结实的轮胎、厚重的钢板和冰冷的引擎盖。
更令人心脏骤停的是卡车后面那一排排被帆布严密包裹的钢铁巨兽!
那巨大修长的轮廓、高昂的炮管方向,无一不在昭示着它们恐怖的身份——重炮!
数量之多,远超想象!
他们现在居然有重炮了,而且还是这么多!
聂帅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向前疾走几步,来到一门掀开了部分炮衣的巨炮前。
粗壮得令人窒息的炮管,厚重的防盾,巨大的制退复进机,钢铁履带式的炮架…这赫然是一门152毫米重型榴弹炮!
他猛地回头,看向旁边另一门,炮管稍细但同样威猛,是122毫米榴弹炮!目光所及,一排排,一列列,粗壮的炮管斜指苍穹,在冬日惨白的阳光下泛着冷冽致命的幽光,沉默地宣示着毁灭性的力量。
“这…这么多大炮…”聂帅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指着眼前的钢铁森林,看向萧然,“萧然同志…我们八路军115师…不,整个第十八集团军…加起来…也没有…没有这么多重炮啊!”
巨大的震撼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帅也一时失语。
孙继先旅长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抚摸着冰冷厚重的152毫米炮管防盾,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的老天爷…这…这一门炮…就能顶鬼子一个步兵大队的火力!这…这得有三四十门122炮!还有三四十门152炮!”
他猛地转头看向旁边排列整齐的上百辆解放卡车、成百上千辆的征途三轮摩托和铁牛小四轮农用车,声音都在发飘,“还有这么多车!有了它们,我们的炮兵团就能真正跑起来!机动起来!再也不用靠人拉肩扛了!”
许多教导旅的老战士,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车和炮,全都张大了嘴,呆立当场,仿佛置身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