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弗这头在回忆当年,林噙霜这头也在跟墨兰回忆寿安堂那位老太太。
\"娘,您受苦了。\"墨兰想到今日林噙霜对着王若弗伏低做小,放下自尊给对方逗乐,就觉得心中愧疚。
林噙霜笑着安抚女儿,\"墨儿,娘并不觉得委屈,以前是娘看不通,可昨天我看了前世的记忆,这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被人当枪使了一辈子,还沾沾自喜,最后甚至将娘的墨儿也推入火坑。\"
当枪使,这说的是卫小娘的死吗?墨兰望着林噙霜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眸,一脸求知若渴。
她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说出了和王若弗一样的见解,不过她说的更详细,\"墨儿,娘一直说自己是贱妾贱妾,实际上娘并不是贱籍\"
\"你外祖当年是盐铁使,因江南盐税一案收到牵连而被抄家,但实际上你祖父的罪名不大,所以你娘和外祖父都还是良民。另外,我朝律法规定,抄没家产不包括女子的嫁妆、家族祭田等,所以就算被抄家,咱们林家也不是那穷的响叮当的破落户。\"
这一说,墨兰就更疑惑了,那原剧情中,林噙霜怎么会将钱看的那么重要?林噙霜走向梳妆台取出一幅画,拆开画轴,落出一张单子。
\"这是你外祖母的嫁妆单子,不说这里面的古董玉器、田地房产……就是压箱底的银票都有上万两。\"
林噙霜说着说着,眼泪又要落了下来,原来她自从看了上一辈子的记忆,突然就怀疑起来,她跟着奶娘和雪娘来投奔盛家,当时雪娘和她年纪小,不知事,奶娘进了盛家不久就赎身走了。
老太太一直跟她说,她家被抄家,是罪臣之后,因为她娘李氏和老太太是手帕交,所以才将女儿托付给老太太。
可她昨晚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明兰嫁妆里老太太送她的东西、京郊的庄子……很多她觉得眼熟却从未在老太太房中见过,她突然就想起自己来投奔时带着的画。
结果一拆开,就看到母亲的嫁妆单子,好家伙,明兰的嫁妆有一大半都是她林噙霜母亲李氏的嫁妆,她自己的女儿没享受到,最后便宜了仇人。
\"娘越想越不对,只觉得好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终于想通了。大娘子当年明明想将我嫁给富家翁,为什么老太太始终不同意,娘都明示暗示担心被那穷举子吃干抹净,她还是坚持。
如今想来,老太太就是逼我和主君在一起。如果我成为妾,她就可以将我牢牢困在盛家,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还有那么大笔嫁妆的事情。\"
如此看来,老太太就是将林噙霜吃干抹净,最后还被利用了个彻底,吞没她的嫁妆、逼她私通主君提高自身地位、利用她除掉卫小娘,到最后还用她给明兰出气,简直是恶毒至极。
林噙霜抱着女儿,冷笑道:\"所以啊,对大娘子伏低做小算什么,小娘如果继续在盛家后宅争风吃醋那才是中了老太太的奸计。\"
\"墨儿,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要有利,暂时低头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官家不也要跟大娘娘低头,小娘可不是那卫小娘,假清高活受罪。\"
\"而且,反正啊,小娘和老太太已经是死仇了,她胆敢贪污你外祖母的嫁妆,就要准备接受我的报复。小娘还不如跟着大娘子混,你爹也开心,大娘子也开心,小娘还能两头赚。\"
墨兰没想到,她辗转反侧一晚上,结果小娘自己想通了。
母女两又絮絮叨叨许久,定好了未来的路,林小娘目前做的出格的事情,也就是盛宏给她一些私产,这些都是小事,等知会盛宏和大娘子以后,就将这些私产放到墨兰名下。
至于盛长枫,林小娘和墨兰提都没提,拥有上辈子的记忆,两人对冷心冷肺的盛长枫失望了。
平日里不关心妹妹,不尊重生母,也就算了,危机时候,还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甚至生母被送到庄子,也从来不去探望,比起盛宏的薄情,他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至于林小娘的嫁妆怎么要回来,现在不着急。如今林噙霜只是小妾,膝下子女都未长成,就算将那嫁妆单子上的丰厚嫁妆要回来,也不一定保得住。
而且,按照大宋律法,妾室名下是不能有私产的,到时候那些财产反而会成为别人攻歼林栖阁的把柄,还不如先按兵不动,反正老太太最后也会把那些钱财留到明兰出嫁之前。
还有,就是林小娘的母亲李氏能和老太太是闺蜜,李家也是汴京城的高门大户,按理说夫家没落应该去投奔娘家,为什么反而选择了八杆子打不着的老太太,这里面又有多少秘辛,必须要查清楚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噙霜也不在后宅搅风搅雨、拈酸吃醋,没事就带着墨兰去葳蕤轩给王若弗请安,态度恭敬,伺候周到,充分展现林栖阁向大房靠拢的诚意。
王若弗最终打消对林噙霜的猜忌,是无意间刘妈妈听到林噙霜跟周雪娘的谈话,当然这也是林噙霜故意放出来的真消息,主要是她怎么被逼着和盛宏在一起、她的嫁妆、老太太的谋算……
刘妈妈立马就告诉了王若弗,原本王若弗就猜到了林噙霜和盛宏在一起是老太太算计,但是听到林噙霜的分析,更是觉得荒唐。
\"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当初给林噙霜介绍那些富户,她挺满意的,怎么转头就和主君勾搭上了,如今看来,老太太真是老谋深算\"
\"我早该想到的,林噙霜的户籍上并不是贱籍,她娘又和老太太是旧识,肯定不会是平民百姓,必定是有丰厚嫁妆的,怎么就变成投奔亲戚的破落户。就老太太的性格,也不是那等日行一善的良善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仗着家世,强行拆散公爹和未婚妻了\"
王若弗只觉得震惊、恐惧,\"老天爷啊,这盛家到底是什么虎狼窝,竟然要抢占一个孤女的嫁妆,亏的老太太整日里把勇毅侯府挂在嘴上,这就是勋贵人家教养出来的。\"
她慌忙转过头,紧紧抓住刘妈妈的手,慌乱道:\"刘妈妈,你说主君知道吗?主君是不是……\"
她更怕的是,如果盛宏业参与这件事情,算计人家孤女的身体也就算了,还算计人家的嫁妆,这是怎样厚颜无耻的人家。
将身体埋进刘妈妈的怀里,王若弗浑身不停的颤抖,声音中满是惊恐:\"林噙霜可是老太太跟前养大的,都落的如此下场,我这些年可没少顶撞老太太,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岂不是比林噙霜更惨,好歹林噙霜还留了一条命呢。\"
刘妈妈心中虽也恐惧,但想到王老太师还在,盛家应该不敢对王大娘子出手,就看那盛老太太亲儿子死了还愿意留在盛家,就足以证明这老太太是个能隐忍的,在足够的利益面前,绝对能分得清主次。
王若弗在刘妈妈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不过心中到底蒙上一层阴霾,刘妈妈为了安她的心,也为了查清林噙霜主仆话语中的真实性,干脆将消息传回王家,让王老太师帮忙查。
没多久,王老太师就来信,让王若弗回趟家,实在是查出来的结果让王老太师这个历经风雨的官场老江湖都觉得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