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玻璃橱窗洒进漫画店，空气中弥漫着油墨与纸张特有的清香。店内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漫画，不论是热门的还是冷门的应有尽有。
这里是琉璃城的栾华街，位于城市的中心区域。现在还是清晨，街上旅客稀少，但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人声鼎沸。
原木色的店内装饰清新，现在人还不算多，见着有新的客人进来了，一位店员小姐怯生生地迎了上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客人肩头的黑蛇吸引。
“这位客、客人，请问您需要哪种类型的漫画？我可以为您推荐。”
虽然琉璃城中什么样子的妖怪和人都能见到，但这位店员小姐恰巧有些害怕蛇之类的生物，不过为了工作，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到秦念身边。
“感谢你的好意，我自己看看就好，不用在意。”秦念轻轻按下黑蛇昂起的头颅，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店员的窘态。
店员小姐明显松了口气，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好的，我们这里收录了很多知名漫画家的画作，希望您能找到自己喜欢的。”
待到店员离开，秦念明目张胆地在人群中发动神隐，将存在从所有人的眼中抹去，没有一个人发现了异样。就连刚刚那位和秦念接触的店员小姐，也好似转头就忘记了这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客人。
“你对待女孩子的态度挺好的。”那只黑蛇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话。
秦念不同意这个说法，反驳道：“你这句话就不对了，我对所有人的态度都能够很好，就连敌人也可以。反倒是你，刚才把那位店员小姐给吓到了。”
“这不是你让我保持这副样貌的吗？”
秦念倒打一耙的事情干得多了，齐岁早就从最开始的自我反思、自我怀疑，进化到现在能完全不接这个锅，反而把锅推回去的程度。
有了神隐，周围人都把秦念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自然而然地避让开来。秦念悠闲自在地在书架间闲逛，没人打扰，正好方便了他的调查。
没错，逛漫画店，就是他的任务。
在前几日那起新队员误入幻梦境的风波之后，他们小队的工作步入了正轨，平时要忙的事情，也就是解决巡逻队上报来的各类异常事件。
前不久，巡逻队在栾华街抓到了一群当街散播诡异言论的演讲者。这类事件本不稀奇，平时遇见的也不少，但更多的是在网络上散播谣言，到线下来演讲的属实少见。
在审问过后，他们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仿佛这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起案件。但秦念在看了这群人秉持的观念后，一反常态地重视起来了这件事情，决定前往栾华街进一步调查情况。
他就像是每一个游客一般，在店中慢悠悠地逛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呜呜羊作品专区。扫了一圈之后，秦念看向这位作者的新作区，惊奇道：“居然已经开始连载了，动作还挺快的嘛。”
他拿起一本大致翻了几页，虽然作品的故事原型确是取自于他的经历。但画出来之后不能说是大同小异，但至少也是一个魔改界的天花板。要不是有几个关键词一样，他来了都不敢相认。
齐岁也凑在秦念身边看了看，心情无比复杂：“至少她在漫画中对我没有太大的恶意……等等，我收回这句话！为什么我的经历总是这么惨！”
“或许是你们祖上积怨？但说实话，如果没有我，你在小世界确实混得蛮惨的。”
秦念不走心地打趣道，“其实还好，温阳的作品至少人设拿捏到位了。你不知道有些作品里面，你就是霸道仙二代，而我是可可怜怜、柔柔弱弱的小鬼怪，随后就上演一场霸道仙君强制爱。”
这段话槽点有点多，把齐岁都给噎住了。
他的脑袋转了好半天，从和秦念的第一次见面想到了现在，不知道里面有哪一句是真的。尤其是“可可怜怜”、“柔柔弱弱”这两个词，和秦念简直沾不了一点边。
什么强制爱，他和秦念谁强制谁都不一定，这恶鬼哪里可怜柔弱了？
齐岁只能干巴巴地吐槽道：“……你一天天的，到底看的什么作品啊？”
“你要是好奇就自己回去看看呗，反正这些漫画小说我都堆在家里的。”
秦念拿上这本把齐岁画得尤为惨淡的漫画，走向收银台，“店内看下来没有异常，漫画中也没有混入奇奇怪怪的书籍和传单，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那边的进展如何。”
齐岁立刻跟上了转移的话题：“我们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迟早会和织云娘他们的最终目的重合。小阿念，你虽然每次口上都说着不管，但不还是……”
“哇哦——”秦念毫无诚意地感叹道，“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么好的人吗？”
齐岁心说，难道不是吗？但他没有揭穿，免得有人恼羞成怒又追杀他十天十夜。
回到主世界之后，齐岁一直跟在秦念身边。这也是他第一次，从秦念的视角俯视整个事情的发展脉络。
先是上界管理局的诡异和衣夏的预感，紧接着是琉璃城外出现了永夜怪物，在之后是城内散播的具有反动性质的言论。在秦念给他共享情报了之后，复杂的局面变得开朗起来。
又是一场意欲颠覆现有制度的反叛。不过这一次，发起者的身份更高，知道的也更多，他们将地点选在了琉璃祭期间的琉璃城。
那些演讲者的观点和言论总结起来很简单。他们声称修仙管理局的创始人设下惊天骗局，表面推翻神仙们统治，实则暗中切断成仙之路，独吞修炼资源。否则，为什么自从管理局建立之后，再无一人成仙？
这般言论在常人听来荒谬至极，吃瓜群众愿意听，也只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毕竟那位传说中的创始人早已销声匿迹，历史中存在过的痕迹也被尽数抹去，而下界众生反而获得更多修行机会。
若在古时，凡人想踏上仙途简直是痴人说梦。
同样的，调查人员对此也不以为意。这类阴谋论屡见不鲜，无非是失意者将自身困境归咎于体制。就算有幕后推手，线索往往到此中断，难以寻觅。
但秦念知道，这些疯言疯语中，还真就道出了几分真相。
比如，那条通天仙路，确实是被他亲手斩断的。从此以后，世间再无生灵可成仙。
秦念显出身形，正要结账，目光却被柜台上一盏彩烛吸引。烛身素雅，铜盏却设计精细，烛火摇曳间，一缕甜腻的“幽香”若有似无地飘散在空气中。
“我本来还以为会是据点之类的。”他低声自语道，认出了这东西背后所代表的威胁。
蜡烛本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连秦念闻到的甜腻香气也不是真正可以被闻见的味道，而是一段代表幸福与沉溺的虚假暗示。不是通过气味，反倒是通过视觉进行传播。
那么，秦念合理猜测，上界管理局总部出现的诡异情况，是否也是被使用了同样的手段。
齐岁什么异常也没有感知到，鼻间只有秦念身上淡淡的清香。但秦念的反应已说明一切，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支蜡烛有问题！
他警惕地缩回了秦念的衣服下，以防中了什么不知名的招数。
“这位姐姐，”秦念忽然绽开明媚笑容，指向蜡烛，“这烛台真别致，不知哪里能买到？”
收银员被眼前俊朗青年的笑容晃了眼，她热情答道：“是浅云街新开的香薰店的产品呢，我们店主买了之后，大家都跟着种草了。”
几句寒暄间，秦念已将店铺信息套得七七八八。浅云街在琉璃城西南方向临湖，刚好是那只永夜怪物出现的地方，这也太巧合了。
走出漫画店，秦念望向西南方向，他掏出手机，对齐岁道：“稍后和你解释，计划有变，这里的情况得先告知织云娘。
齐岁可以很耐心地等待秦念的解释，但他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这位计划狂魔少见的打破计划，只能说明事情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展开了。
于是，齐岁得出了结论：这件事情与“祂们”有关。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电话接通，秦念还没有说话，织云娘就率先开口，声音带着罕见的紧绷：“秦念，衣夏检察官失踪了。”
这可也不是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