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缓步走下阶梯，彩绘玻璃折射出的斑斓光影在他白金相间的长袍上流淌，他那象征邪恶的黑发红瞳，此刻也在圣光的映照下显得不那么刺目。
他在第一个异教徒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个被白焰束缚的囚徒。
“我希望能从你口中听到‘我信仰纯真纯善之神’这句话，我不像圣女阁下那般拥有净化的能力，没有办法净化你被污染的灵魂。不过你要是能说出这句话，说不定女神会庇佑你呢。”
秦念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那异教徒猛地抬头，浑浊的黑色眼睛死死地盯着秦念。他的眼中写满了对纯净教会的憎恶，还有对秦念的嘲讽。
开什么玩笑？不会这个副主教真的这么天真，认为就凭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切断他和神明之间的关系，就想让他背弃信仰？
门都没有！
不仅是他，在所有异教徒的眼中，纯净教会就是个软弱可笑的空壳。既不能赐予信徒超凡力量，又对异教徒过分仁慈。
他听说这里的审判不过是走个过场。在审判后会被圣女进行可笑的净化，最后还能在牢房里混吃等死，表现好甚至能重获自由。
这样的审判能算惩罚吗？他们还能白嫖圣女一个清除污染的服务。这种教会对他们这些靠恶神力量攫取利益的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福音。
听了秦念的说法，不仅是异教徒们想要露出讥笑，就连纯净教会的一些教徒也憋红了脸。
这叫哪门子感化？既没有切断异教徒与恶神的联系，也没有净化他们污浊的灵魂，更没有叫他们知过能改，重新悔过信仰纯真纯善之神。
就靠一句话就想要解决问题？真要这么简单，还要圣女干什么啊！
“这是在过家家吗？”有人小声嘀咕，“圣女大人可是要用非凡能力净化污染的，这个副主教居然想凭一句话就让这些人回心转意，还真是搞笑。果然又是个废物。”
“嘘，万一他真的有什么非凡能力呢？人家好歹是秦家人……”
“得了吧，秦家人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会有废物。”
审判厅里又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秦念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取出第一个异教徒口中的布条，命令道：“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布条刚离口，那异教徒便面目狰狞地咆哮起来：“我呸！你们这些伪善者也配得到我的信仰？老子就是信仰邪神，就是用活人献祭，你能奈我何？只要能获得非凡力量，我——”
银光闪过，长剑刺入男人咽喉。咆哮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整个审判厅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杀人！在审判厅中杀人？！
秦念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回荡：“无可救药者，不配得到救赎，你还是下地狱吧。”
异教徒的瞪大眼睛，脸上的不可思议仿佛化成了实质性的疑问，表情最终定格为痛苦。他嗫嚅着嘴唇想要说话，但因为声带被破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长剑抽出，血液从咽喉处喷溅而出，将洁白的主教服装溅上点点猩红。男人的尸体闷声倒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剩余的四名异教徒不约而同地瑟缩起来。
距离最近的异教徒脸上溅满温热的鲜血，呆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半天没有从同伴突然的死亡中缓过神来。
不是说纯净教会从不杀人吗？为什么这个副主教，会直接在审判厅上杀人！
“那么，下一个。”秦念转动猩红的眼眸，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位异教徒先生，你还记得我的要求吗？你知道我想听到什么。”
威胁如期而至。被秦念注视的异教徒浑身颤抖，死亡的恐惧如毒蛇般缠绕上他的脊背，同伴倒下的身躯彻底击碎了他的底气。
温热的鲜血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汇聚成滩，他看着这双恶魔般的猩红眼睛，现在就想要打死那个说纯净教会不会杀人的谣言传播者。要是纯净教会真不杀异教徒，那现在这个恶魔又算什么！？
绝对会死的！如果他没有回答正确，绝对会死的！
秦时兰的脸色瞬间惨白。
养尊处优的圣女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从小到大，她都是生活在周围人的宠爱之中，小时候有父亲和主教关爱她，而现在，她有了珍视宠爱她的二皇子。
就算这个世界再残酷，秦时兰都可以做好她的圣女，在象牙塔中过着理想美好的生活，不接触到一点黑暗。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座椅扶手，胃部一阵翻涌。
“秦念！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因震惊而变得尖利，“你为什么杀人！”
四周的教徒们如梦初醒，愤怒的指责声此起彼伏：
“这完全是亵渎！在女神像下杀人，你这是对女神的亵渎！”
“恶魔！你违反了教义，你不配做副主教！”
愤怒的声浪在审判厅内翻涌，然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不仅是因为秦念手中染血的长剑，更因为在场的三位肃清者始终冷眼旁观，他们都没有表态。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恐惧。
四名幸存的异教徒交换着眼神，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这才对嘛，这才是他们熟悉的纯净教会。
软弱、仁慈、恪守教条，这样一来，他们的性命看来是保住了。想到这里，几人脸上的恐慌也消退了不少。
说到底，他们信奉邪神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信仰，不过是为了快速获得超凡力量。在这个世界，非凡者意味着特权与地位，谁不想要？
但要为此搭上性命，这笔亏本买卖没有人愿意去做。
审判官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木槌，他这次反应很快，立刻猛地敲击桌面，不知道是第几次喊出：“肃静！”
待声浪平息，他凌厉的目光刺向秦念。
还未等审判官开口质问，秦念就受不了这漫长的闹剧。他的声音冷了下来，猩红的眸子直视秦时兰 ：“我以为圣女阁下很清楚纯净教会的规则，但现在看来，你也是一知半解。”
秦时兰没有想到等来的会是秦念的一句质疑。她从小就被奉为圣女，怎么可能不了解教规？
她忍着胃中翻涌的感觉，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地面上的面容惊恐的尸体。她强作镇定地反驳道：“我……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条教规。但无论如何，你都没有权力杀人！他们是迷途的羔羊，女神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值得拯救的灵魂！”
秦时兰挺直腰背，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己打气，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是要与邪恶势力抗争到底的圣洁使者。
她的这番话语立刻得到了教徒的支持，一时间观众席位上全是声讨秦念的声音。
审判官再次敲响木槌，沉闷的声响如同丧钟，他严厉的目光落到了秦念身上：“秦副主教，你必须给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