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风格的独栋矗立在王城中心区,红砖外墙爬满常春藤。
客厅内,水晶吊灯将暖黄的光洒在地毯上,墙纸上繁复的藤蔓花纹与实木家具相得益彰,一眼看过去只能得到华丽二字的结论。
齐岁颤抖着手指将酒液倒入两只水晶杯中,浴室传来的水声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将酒瓶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坐立不安地摆弄着酒杯。
一会对着镜子捋一捋被秦念弄乱的头发,一会突然注意到什么杂乱的东西,立刻收回柜子中。
他找秦念找的突然,秦念答应也答应的突然。齐岁什么东西都还没有收拾,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把人带到了自己家中。
虽然说他死皮赖脸地往秦念的卧室里去了不知道多少次,什么衣服放在哪个地方,说不定都比秦念这个主人都还要熟悉。
但把人带进他的家里,这还是头一次。
实在没有事情干,齐岁又往壁炉里面添了一点柴。春天的天气反复无常,前几日热了几天,最近又冷了下来。
春寒虽料峭,但不到要烧壁炉的地步。但想到秦念沐浴后可能会冷,他还是精心挑选了最上等的雪松木,让室内弥漫着温暖的木质香气。
这人东走走,西走走,火光下的影子都在散发着紧张,像一个毛头小子似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直接表白?”他揉搓着丝绸衬衫的袖口,金瞳中闪烁着挣扎的光芒,立刻否定了自己,“不对不对,万一他不答应,我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个念头让他像被踩到尾巴的幼龙般慌乱。手指插入银发,将原本柔顺的发丝揉得一团糟。
“还是睡觉的时候直接上吧,秦念对我这么好,一定舍不得拒绝我的。但万一今天秦念不留下来呢?”
齐岁揪着自己的一头白毛,已经开始想象要怎么哭,怎么卖可怜让秦念留下来。他知道秦念最吃他这一套,绝对管用!
浴室门开的声响让他浑身一颤。
氤氲的水汽中,秦念穿着黑色的宽松长裤,赤裸着上身,头发上面搭了一根毛巾,就这样走了出来。
水珠顺着他精瘦的腰线滑入黑色睡裤,未擦干水迹的皮肤在壁炉火光泛着蜜色。齐岁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般黏在那具完美的躯体上。
每一块肌肉的线条都像是神明精心雕琢的作品,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让人想用指尖丈量,在实战中锻炼出来的肌肉韧性十足,看上去一用力手指就能凹陷下去。
好白好大……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在说那根毛巾。
秦念看向站在门口充当门神傻愣愣的人:“你要干什么?”
齐岁像是做坏事被抓个正着的孩童,慌乱间掩盖赤裸裸视线,好在秦念的注意力很快被壁炉吸引。
他赤足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像只餍足的猫科动物般盘坐在炉火前,端过茶几上的一杯酒,小酌一口,迎着火光放松身体,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见秦念没有多计较他冒犯的视线,齐岁觉得自己生火的决定做得简直太对了。
他屁颠屁颠地来到壁炉前,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坐在哪里,干脆选择了一个既能靠近又不会太逾矩的位置,也像秦念一样坐在了地毯上。
壁炉的火光在两人之间跳动,火光为秦念肌肤镀上一层暖色。齐岁的目光偷偷描摹着他的侧脸,看得入迷。
平日里能说会道的舌头此刻像是打了结,满腹心事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想起书籍中内容,示爱时需献上最珍贵的宝物,吟诵最动人的诗篇……可现在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齐岁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今天这么多的迟疑,往日里和秦念亲近习惯了,现在因为心里那点邪恶的念头,反而不自在极了。
金色的瞳孔中跳动着火光,齐岁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秦念,我……”
“一个月后……”秦念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齐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忙道:“你先说。”
他暗自松了口气,至少暂时不用纠结该如何表白心迹。
秦念也不推辞,手指轻轻敲击着水晶杯壁:“爱德华将神骸交给了我,幻梦境的构建已经完成,隐匿【幻梦】视线的职责暂时由我接替。”
一听是正事,齐岁赶紧收起心中旖旎的心思。
猩红的眼睛看向壁炉中的火焰,秦念神情肃杀:“为了不对现实造成影响,一个月后,我们将在幻梦境中与爱德华交战。就我们两个,明白吗?”
齐岁怔住了,银白的睫毛颤了颤,心中升起了被看重的喜悦。他没想到秦念会主动邀他参与这种层次的战斗,更没想到自己在对方心中竟有如此分量,竟然愿意与他并肩作战。
“怎么,不愿意?”秦念戏谑道,杯中的酒液在他手中轻轻摇晃。
“我只是……”齐岁的声音有些发紧,“以为你会把我排除在外。”
秦念轻笑一声:“别小看爱德华能利用的【幻梦】能力,真假互换,虚实为真。将‘死亡’降格,让祂误以为自己是与爱德华融合的神使,篡改祂的位格,让他变得可以被杀死。并非无法战胜。”
但毋庸置疑,届时容纳了“死亡”的爱德华会成为远超这个世界实力的敌人。这是目前最高效杀死“死亡”的方法,效率至上的秦念没有理由拒绝。
这位恶神比洛安城那位高上整整一个位格,死亡相关的权柄和秦念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也不能吃一些不能消化的东西。
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放心吧,”面对危机,齐岁从来没有退缩的道理,“你愿意相信我,就算燃尽生命,我也会完成我的任务。”
秦念将杯中的酒液喝完,整个人都想要瘫在地上放空大脑。他的手偷偷摸摸地摸向属于齐岁的那杯酒,用上了局部时间静止的能力,一眨眼,茶几上的满杯酒就变成了空杯子。
末了,他还推了推这个空杯,把它还原到原来一模一样的位置。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的齐岁的手蠢蠢欲动的。
秦念得意地扬起下巴,倪了齐岁一眼:“谁要你燃尽生命了,蠢货。有我在,事情没有那么糟糕,我可比你厉害多了,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哼哼!”
齐岁悄悄挪近了些,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雪松与魔因混合的气息。他的内心更加笃定,这个人一定是有点醉了,醉的不是酒,而是魔因。
他的目光描摹着秦念被火光勾勒的侧脸。一个月后的决战,什么生命危险、恶神都去他的,现在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吗?
此刻,他只想离这个人更近一些。
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壁炉中的火焰燃烧,齐岁盯着第二个几乎见底的酒杯,喉结轻轻滚动,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撒娇般的委屈:“秦念,你把我的酒都喝了。”
某人眼睛瞎的像是看不见柜子上还放着半瓶酒,控诉道:“这分明是我带回来的酒,你一口都不留给我,我难道不是你的挚友了吗?”
张口挚友,闭口挚友,秦念被这两个字骗了不知道多少年,这个仇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仰头将最后一口酒液饮尽,喉结滚动,把空杯往桌上“咔哒”一放,挑衅地看向齐岁,满眼都是嘲讽:“这也能怪我?”
“太过分了,”齐岁的声音暗哑,不自觉地向前倾身,“你这样对我,那我只能自己来尝了……”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带着魔因甜香的酒液在唇齿间交换,潋滟的水液从嘴角流下,齐岁从口中退出,恋恋不舍地舔舐着嘴唇。
魔因带来的醉意远没有酒精来的持久,秦念瞬间就从迷迷糊糊的状态清醒过来,调侃道:“不玩你的朋友游戏了?”
齐岁整个人僵在原地,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耳尖都染上粉色:“你、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秦念没有理会这个质问,某人自作自受可怪不了他。他站起身坐在沙发上,齐岁怀中一空,还没有来得及失落,就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人的命令。
“把衣服都脱了。”
“诶诶?”齐岁眨巴着眼睛,这剧情,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明明该是他主导的戏码,怎么突然就……
“按我说的做。”
秦念总是这样,没有由来的傲慢,他总是适合充当支配者。
衣物一件件落下,先是绣着暗纹的丝绸衬衫,然后是笔挺的西裤。随着最后一件衣物落地,齐岁布满伤痕的躯体完全展露在火光中。
秦念的目光如有实质般扫过每一寸肌肤,让齐岁不自觉地绷紧肌肉,他的目光越来越放肆,被打量的齐岁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没有让他久等,这位副主教往往知道怎么给小狗奖励。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唇角,却在齐岁想要加深时突然抽身。隐隐约约的失落在心中升起,还没有来得及索取更多,齐岁就被扣着黑色的皮质项圈,压着坐在了沙发上。
秦念跨坐上来,大拇指和食指将他的脸捏在手中,把这人的视线从他的胸口扯开,强迫他仰着头与自己对视:“接下来,你只能做我允许的事。”
齐岁的呼吸彻底乱了节奏,喉结艰难地滚动。“如果我做到了,”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有没有奖励呢?”
壁炉的火光将两人的剪影投在墙上,交叠的身影随着火焰轻轻摇曳。秦念俯身,在几乎相贴的距离轻笑: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