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格外好，透过窗户洒进客厅，在地板上铺了一层暖融融的光。小宇吃完早饭就抱着玩具车，蹲在林浩脚边晃来晃去，嘴里不停念叨：“爸爸，我们去找楼上的姐姐玩吧，我想跟她一起搭积木。”
林浩手里的报纸捏得发皱。自从昨晚听到那诡异的门声后，他对四楼就多了几分忌惮，可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小宇刚搬来这里，还没认识新朋友，王艳是他唯一能一起玩的小孩——哪怕这个小孩身上藏着太多说不清的怪事。
“好吧，不过只能玩一会儿，不能打扰姐姐。”林浩放下报纸，摸了摸小宇的头。
父子俩走到四楼门口，林浩还是先敲了敲门，指关节碰到门板时，他特意留意了一下门锁——还是那把老旧的铁锁，锁孔里的灰没动过，门沿的蜘蛛网也还在。敲了三下，里面没动静，他又敲了敲，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门慢慢开了一条缝。
王艳的脸从门缝里探出来，头发比上次见时更乱了些，额前的碎发贴在额头上，脸色还是白得像纸。她看到小宇时，眼睛突然亮了亮，像两颗蒙尘的星星被擦了擦，可当目光落到林浩身上时，那点光亮又迅速暗了下去，嘴角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姐姐，我能进去玩吗？我带了新的积木！”小宇举着怀里的积木盒，兴奋地晃了晃。
王艳盯着积木盒看了几秒，又抬头看了看林浩，犹豫了一下，才慢慢把门拉开。“进来吧。”她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林浩跟着小宇走进屋，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屋里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连窗帘都拉得密不透风，只透过窗帘缝隙漏进一点微弱的光，把屋里的东西都照得模模糊糊的，像蒙了一层雾。空气里还飘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一点说不清的腥气，闻着让人心里发堵。
“怎么不开窗透透气？”林浩下意识地想去拉窗帘，却被王艳突然抓住了手腕。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力气却大得吓人。
“别拉！”王艳的声音带着一点急促，眼神里满是抗拒，“妈妈怕光，不能开窗。”
林浩的手顿在半空，心里的疑团又重了几分。他顺着王艳的目光看向客厅的墙，瞬间愣住了——整面墙上都贴满了画，一张挨着一张，没有一点空隙。那些画全是用红色的笔画的，红得刺眼，像是血凝固后的颜色。画的内容也一模一样：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长发披肩，垂到腰际，可脸却被涂成了漆黑一片，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团。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林浩指着墙上的画，声音有点发哑。
王艳松开他的手，走到墙边，轻轻摸着一幅画，指尖划过女人的红裙子，眼神里满是温柔：“是呀，这是我妈妈。我妈妈最喜欢穿红裙子了，她说红裙子像春天的花，好看。”
林浩盯着画里女人的姿势，心里越来越发毛。那个女人的双手举过头顶，手腕处画着两条细细的红线，像是被绳子绑着，身体也绷得笔直，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姿势。“你妈妈……现在在哪里？”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王艳低下头，手指抠着衣角，声音也低了下去：“妈妈在房间里睡觉，她太累了，要睡好久好久，不能打扰她。”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昨天她还跟我说，让我别吵，等她睡醒了就陪我玩。”
林浩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卧室的门。那扇门紧闭着，门板上也贴了一张画，画的是一个小女孩，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支红色的笔，笔尖对着地面，像是在画什么。门把手上还挂着一个旧娃娃，娃娃的衣服也是红色的，头发掉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的棉絮，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纽扣，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姐姐，我们来搭积木吧！”小宇没注意到屋里的诡异，已经把积木盒放在了客厅的小茶几上，开始往外倒积木。
王艳点点头，走到小宇身边坐下，却没有动手拿积木，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宇搭。她的眼神很专注，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角也一直抿着，像个精致的木偶。林浩坐在沙发上，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屋里太静了，除了小宇搭积木的“咔嗒”声，再没有其他声音，没有呼吸声，没有钟表声，甚至连外面的鸟叫声都听不到，仿佛这个屋子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想拉着小宇赶紧走，可刚要开口，王艳突然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点期待：“叔叔，你看我妈妈画得像吗？昨天晚上她还跟我说话呢，她说她很想我，还说我画的红裙子比她以前穿的还要好看。”
林浩的后背瞬间冒起一层冷汗。他猛地看向墙上的画，目光落在一幅画的女人脸上——那片漆黑的色块里，不知什么时候，竟隐约透出两点红色的光，像两只眼睛，正静静地盯着他。他眨了眨眼，再看时，那两点红光又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漆黑的色块，可刚才的画面却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浑身发冷。
“爸爸，你怎么了？”小宇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停下手里的积木，抬头看着他。
林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勉强笑了笑：“没事，爸爸就是有点累。小宇，我们玩了一会儿了，该回家了，不然妈妈打电话该着急了。”
“可是我还没搭好城堡呢。”小宇噘着嘴，有点不开心。
“下次再玩好不好？”林浩走过去，拉起小宇的手，眼神却一直盯着墙上的画。他总觉得，那些画里的女人，好像在动，红色的裙子在风里飘，漆黑的脸也在慢慢转向他，像是要从墙上走下来。
王艳没有挽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走到门口。在林浩拉开门的瞬间，她突然说了一句：“叔叔，妈妈说，下次让你也来家里吃饭。”
林浩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王艳站在原地，背对着微弱的光，脸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她嘴角勾起的一抹浅浅的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屋里，显得格外诡异。
他没敢回答，拉着小宇快步走出屋，关上了门。直到走下楼梯，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心脏还在“砰砰”地跳，刚才在屋里看到的一切，像一场可怕的梦，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