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击着戛纳电影宫玻璃穹顶,将克鲁瓦塞特大道的霓虹晕染成流动的颜料池。陈楚生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臂骨上闪电状的疤痕——那是龙阿婆用命换来的声波图腾。三天前,他背着老人遗骸涉过洪水的画面正被全球媒体循环播放,而此刻楼下广场,抗议者高举的标语正被雨水泡烂:“文化窃贼滚出戛纳!”
“狮门要求《天地无疆》退出奥斯卡最佳原创歌曲竞选。”林薇将平板递到他眼前,屏幕上是赵宇操控的媒体矩阵截图,“他们指控钢骨笛音阶抄袭北美原住民哀歌,索赔三亿美金。”
窗外,一辆加长林肯碾过积水停在红毯尽头。汉斯·季默被保镖簇拥着下车,定制皮鞋精准避开所有水洼。当他抬头与陈楚生目光相撞时,突然抬手指了指天。陈楚生顺着方向望去——电影宫尖顶上,一只湿漉漉的雨燕正衔着草叶,在狂风暴雨中筑巢。
颁奖礼现场空调冷气刺骨。当颁奖嘉宾撕开信封时,全球直播镜头分裂成双画面:左侧是汉斯·季默整理领结的特写,右侧则锁定陈楚生臂骨疤痕下微微起伏的肌肉纹理。
“获奖者是——”
悬念拖长的尾音中,陈楚生衣袋里的钢骨笛突然震动!笛孔溢出龙阿婆临终吟唱的微分颤音,只有贴身的麦克风能捕捉到这0.3秒的声波脉冲。
“《天地无疆》,陈楚生!”
欢呼声浪掀翻穹顶的刹那,赵宇安插的抗议者突然冲破安保!猩红油漆泼向领奖台的轨迹被慢镜头拉长,陈楚生却反手抽出钢骨笛横挡——
“嗤啦!”
油漆在笛身血纹上灼烧出青烟!陈楚生顺势将笛孔抵近唇边,被污染的呼吸灌入笛管,竟吹奏出比《山鬼哭》更暴烈的嘶鸣!高频声波如无形刀刃劈开空气,泼漆者捂耳跪倒的瞬间,穹顶共振音响突然接入实时音轨——
“轰——!”
湘西千名苗人赤脚跺地的声浪隔空撞入会场!地砖在次声波中嗡嗡震颤,吊灯水晶疯狂摇曳,仿佛整座电影宫正被远古巨灵肩扛而起!
陈楚生抹去唇边被声波反震的血沫,举起灼痕斑驳的骨笛:“这声波密码的版权,在蚩尤战鼓敲响时就刻进了华夏血脉。要索赔?”他忽然将笛子砸向转播镜头,“去问黄河劈开太行山时,交没交过版权费!”
鸿信资本地下金库。赵宇盯着监控屏上暴跌的股价曲线,将龙涛的化疗药扫落在地:“动用‘暗网指令’,让《文明之河》从全球院线消失!”
“办不到。”技术总监声音发颤,“观众在自发锁场——伦敦影院有人用身体堵放映间,东京影迷集资买断午夜场空坐,纽约……”
屏幕突然切入实时热搜:#用血肉扞卫文明之光#
话题下滚动着骇人数据:上海某影院,轮椅少年绑满钢架支撑骨折脊椎坚持观影;非洲部落巫师带领族人击打兽皮鼓,将《天地无疆》节奏融入祈雨祭典;最刺目的是巴黎影院监控——当极端分子砸毁放映机时,银发老人张开双臂扑向旋转的片盘,被胶片割裂的掌心死死按住转轴!
“疯子!全是疯子!”赵宇踹翻主机。机箱迸裂的火花中,最后闪过的是龙涛咯血的脸——癌细胞正吞噬她因愤怒而扭曲的嘴角。
暴雨如注的午夜,陈楚生潜入戛纳电影节资料馆。当安保系统红灯扫过他虹膜时,臂骨疤痕突然灼烧!他猛地撕开衬衫,将疤痕贴上加密门禁——
咔哒。
声纹锁认证通过!
尘封的胶片库深处,泛黄标签标记着【1946首届戛纳·最佳音乐《黄河》母带】。陈楚生割开胶盒,指尖抚过醋酸纤维片基上细微的划痕——这是当年冼星海带病创作、用伤口渗血的手指剪辑的孤品。
“抓到你了!”追兵强光手电刺破黑暗。赵宇举枪冷笑:“偷窃文物够你坐穿……”
枪声被突然爆发的交响吞没!陈楚生将《黄河》母带插入放映机,抗战炮火与钢琴轰鸣穿透时空!追兵在声浪中踉跄倒地时,陈楚生将钢骨笛楔入胶片转轴——
“你们封杀的不是我,”他拽动胶片掠过笛孔,金属刮擦声混着黄河咆哮震碎玻璃展柜,“是文明求生的本能!”
龙阿婆头七那日,腊尔山暴雨骤停。当陈楚生将奥斯卡金像放在坟前时,泥土突然拱动!一株嫩芽顶开石碑缝隙,瞬息长成三米高的青铜色禾苗——正是钢骨笛熔铸时掺入的陨铁成分催生的异变!
“票房破十亿美金!”林薇的卫星电话响彻山谷。全球票房地图在陈楚生眼前展开:非洲草原部落用兽皮幕布放映,南美雨林巨树躯干投射影像,南极科考站冰墙成为天然银幕……
更汹涌的数据洪流紧随而至:
【《天地无疆》登顶102国音乐榜首!】
【itunes创单曲销量吉尼斯纪录!】
【全球翻唱超两千万版本!】
突然,所有数据消失,屏幕浮现汉斯·季默的实时通告:“即日起退出好莱坞作曲家协会,以个人名义加入‘楚门音乐’全球创作同盟。”
天娱总部拍卖厅。陈楚生举起编号001的竞标牌,前方是龙涛化疗用的进口医疗舱。“一千万。”他声音砸碎死寂,“买她多活三个月。”
满场资本巨鳄愕然注视中,他追加砝码:“再加三亿,买天娱所有艺人解约自由。”槌音落定的刹那,医疗舱里龙涛的心跳曲线骤然飙高!
当夜,楚门官网发布《全球音乐开源计划》。榜首是《天地无疆》全轨分轨文件,下载须知仅一行字:“所有收益用于建造千座乡村音乐教室——龙阿婆们等不起。”
湘江之畔,陈楚生将奥斯卡金像沉入江心。钢骨笛吹奏的《根脉》随水波荡漾,江面突然浮起无数鱼群,衔着发光水藻摆出苗绣图腾。
对岸,汉斯·季默的团队正架设录音设备,金发工程师跪地亲吻泥土:“上帝啊,这里的石头会唱歌!”
陈楚生将骨笛抛向江心,转身时臂骨疤痕隐入夜色。风暴眼已移至更辽阔的战场,而真正的文明征战,此刻才在星空间荡开第一圈年轮。
石碑沉入江底时,最后一行字在探照灯下明灭:
“奖杯会锈 掌声会朽 唯有血脉里的歌谣永远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