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震庭这句充满了浓浓脆弱和卑微祈求的话,像一根最柔软的羽毛,轻轻地却又带着致命的力道,一下一下地撩拨着时佳茵那根早已紧绷到极致的名为“理智”的弦。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颗早已冰封的心不受控制地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一股极其复杂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瞬间就涌了上来。
不。
不能心软。
时佳茵你在想什么?
你忘了他当年是怎么对你的吗?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用那尖锐的刺痛感来逼回那不该有的动容。
她猛地一甩手就要挣脱他那滚烫的钳制!
然而——
还没等她用力。
一道温润如玉的身影已经像一阵春风一样,不着痕迹地挡在了两人之间。
是苏慕白。
他那双向来温润如玉的眼眸里此刻已经覆上了一层冰霜。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傅震庭那只抓着时佳茵不放的手腕。
那动作很轻很缓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大力道!
“傅总。”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体面点。”
傅震庭那双猩红的眼眸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永远都在“多管闲事”的男人!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两个同样出色同样强大的男人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无声地对峙了起来。
一股无形的充满了浓浓火药味的“修罗场”气场再次弥漫了开来。
眼看一场堪比“火星撞地球”的世纪大战就要再次爆发。
就在此时!
一道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咳咳!”
是傅老爷子!
他拄着拐杖缓缓地走了过来,那双浑浊却又无比锐利的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不争气的孙子。
“混账东西!还不快放手!”
“你想让傅家的脸都被你丢尽吗?”
傅震庭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嘣”的一声,彻底断了。
他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那双猩红的眼眸里所有的光,都瞬间熄灭了。
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时佳茵也终于获得了自由。她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后退了两步。
她甚至懒得再多看这对“爷孙”一眼,直接转过身拉着苏慕白的手,头也不回地就挤出了人群。
……
“佳茵你没事吧?”
宴会厅的露台上苏慕白看着身旁这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女人,那双温润的眼眸里充满了浓浓的担忧。
“我没事。”时佳-茵摇了摇头。
她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丝毫无法浇灭她心头那股烦躁的无名之火。
她恨!
她恨傅震庭那个混蛋!
更恨……刚才那个不争气的、竟然会对他产生一丝丝“心软”的自己。
就在此时宴会厅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是晚宴的最后一个环节——慈善拍卖开始了。
“各位来宾晚上好!”
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上了舞台,“今晚我们的第一件拍品是由前朝宫廷造办处打造的一支‘金镶玉点翠凤簪’!起拍价五百万!每次加价不少于五十万!”
时佳茵的目光下意识地就被那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凤簪给吸引了过去!
那凤簪的造型……
好眼熟。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了!
是她母亲!
她母亲曾经有一支一模一样的!那是她外婆传下来的传家宝!只是后来家道中落,那支簪子也不知所踪了。
“六百万!”
“七百万!”
“八百万!”
台下的富豪们纷纷举牌。
时佳茵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紧!
她想拍下它!
她想把这支属于她母亲的东西给拍回来!
然而——
她看了一眼自己那张只有一个亿额度的银行卡,又看了看台下那些早已杀红了眼的竞争者,最终还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算了。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
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也冰冷得不能再冰冷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那个最黑暗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一个亿。”
“嘶——!”
全场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朝着那个角落看了过去。
只见傅震庭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回到了宴会厅。
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只是灼灼地看着舞台上那支小小的凤簪。
仿佛那不是一支簪子。
而是……他的全世界。
一个亿?
为了买一支破簪子?
傅总这是疯了吗?
所有人都被他这“壕”无人性的“一掷千金”给吓傻了。
主持人也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一个亿!还有没有比一个亿更高的了?”
“一个亿一次!”
“一个亿两次!”
“一个亿……三次!”
“砰!”
拍卖槌重重落下!
“成交!”
傅震庭缓缓地站起身。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舞台。
然后从主持人的手里接过了那个装着凤簪的丝绒盒子。
他没有下台。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双深不见底的充满了浓浓痛苦和悔恨的眼眸,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璀-璨夺目的灯光,死死地锁定了露台门口那个早已惊呆了的女人。
他缓缓地打开了盒子。
将那支价值一个亿的凤簪,取了出来。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
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充满了无尽卑微和祈求的语气,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佳茵。”
“我知道。”
“这是……妈的东西。”
“现在……”
“我把它,还给你。”
“你……能不能……”
他顿了顿那双猩红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近乎孩童般的无助和……迷茫。
“也把我的心……”
“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