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壁在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陈默的手仍贴在石上,指尖发白,右臂的铁链深深勒进皮肉,鲜血顺着断裂的肋骨缓缓流下。那六股阴寒的力量并未消散,潜伏在他的脊椎深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它微微震颤。
他一动不动。
阿渔靠在一旁,手撑着地面,手指微颤。她耳后鳞片泛着幽光,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苏弦仍在昏迷中,怀中的骨琴却轻轻震了一下。
玄明子立于祭坛边缘,手掌按在符文之上,脸色愈发苍白。胸前玉牌滚烫,黑气缭绕而出,如同有某种存在正在啃噬他的神智。
陈默缓缓抬起左手,一圈圈收紧铁链,越勒越深。剧痛袭来,他反而松了口气——这痛是真实的,足以压制脑海中那个不断低语的声音。
“不是你选中我。”他低声说道,“是我自己答应的。”
话音落下,他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骨戒的裂痕上。血刚触及戒指,金红色光芒骤然炸开,沿着纹路迅速蔓延。裂缝中传出一声凄厉尖叫,随即归于沉寂。
骨戒安静了下来。
那六股力量也随之平息。
陈默低头看着指间的戒指,它不再发热,也不再跳动,就这样嵌入血肉,仿佛终于认主。
玄明子瞳孔猛然一缩。
“你……真的控制住了?”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陈默没有理会,转身走向阿渔。他蹲下身,将骨戒轻轻贴在她掌心。
“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他说,“你要记住,这力量曾为你亮过一次。”
阿渔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退缩,反而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冰冷,但那一握却极有力,像是要把这句话刻进骨头里。
陈默站起身,望向祭坛中央。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龙吼震动山体,地面龟裂。敖烈带着人即将抵达,随时会破门而入。
不能再等了。
“你以为你在布阵?”他盯着玄明子,“你才是被钉在祭坛上的那一个。”
玄明子踉跄后退一步。
陈默举起骨戒,强行将体内残存的六股力量抽出,引向心脏,再由戒指吸收、反弹。一道金红波纹扫过洞壁上的骨纹。
整个山洞剧烈震动起来。
玄明子背后浮现出一道黑影——漆黑如夜空,双目如深渊黑洞。那影子扭曲蠕动,压迫感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邪尊!
玄明子跌倒在地,抱头闷哼。怀中玉牌疯狂跳动,黑气从口鼻耳中涌出,又被一股无形之力拉回体内,仿佛有一根线拴着他的性命。
“你也听见了,对吧?”陈默一步步逼近,“那个声音,在你梦里低语,在你清醒时下令……你以为你是主宰,其实你早就不是了。”
玄明子抬起头,眼中第一次浮现恐惧。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柳菁死的那天,有人在我耳边说‘用她的魂,换你的道’……我以为那是机缘……”
“那是陷阱。”陈默冷冷打断,“他们选你,因为你强,也因为你贪。如今连你都不再听话,所以它亲自来了。”
话未说完,洞口巨石轰然炸裂!
碎石四溅,一道金色身影踏入洞中,身后数名魔宗弟子刀已出鞘,杀气直逼中央。
敖烈走在最前,金甲破损,手中紧握沧海戟。他目光扫过陈默,又落在玄明子身上,最后定格在阿渔脸上。
“三妹,你还活着。”他的声音低沉。
阿渔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挡在陈默身前。
敖烈冷笑:“你们倒真是凑到了一起。一个逃犯,一个灾星,倒是般配。”
陈默依旧不动,也不言语。他缓缓将手伸向背后,握住玄冥剑匣的铁链。
铁链哗啦作响,一圈圈缠绕上手臂、肩膀、脖颈,宛如披上战甲。左眼处,骨纹再度浮现,灼热如火。
“你们都想拿我当钥匙。”他终于开口,“玄明子要用我开启飞升之路,邪尊要我做容器,你们魔宗想抢骨戒炼丹——可谁问过我想不想?”
他踏出一步。
脚下阵纹崩裂,裂缝如蛛网般蔓延。祭坛剧烈晃动,头顶沙石簌簌坠落。
“从今日起,我不再是任何人的工具。”
他抬手,铁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指众人。
“骨尊的领域名为‘焚天骨狱’。而我,要用凡人之躯重走仙路——不拜天,不跪命,只杀该杀之人!”
话音落下,洞内一片死寂。
敖烈紧握长戟,却未出手。他身后的弟子也迟疑起来,目光在陈默与玄明子之间来回游移。
玄明子瘫坐在地,玉牌烫得几乎无法握住。他抬头看向陈默,嘴唇微动,似想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苏弦怀中的骨琴轻轻响起。
一声极轻的颤音,宛如风拂琴弦。
但陈默听见了。
他也看见了——苏弦的手指,正微微抽动。
阿渔察觉异样,回头瞥了一眼昏迷的琴师,立刻转回身,紧紧抓住陈默的衣角。
敖烈终于开口:“你以为一句话就能定局?这里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我不是来讲道理的。”陈默望着他,左眼骨纹燃烧得更加炽烈,“我是来告诉你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由我来走。”
他缓缓抽出一段铁链,缠绕于掌,指节发出咔咔声响。
洞外风势加剧,灰尘翻卷。洞中五人伫立原地,无人率先出手。
陈默立于祭坛中央,铁链缠身,骨戒贴掌,眼神如刀。
下一瞬,他猛然将铁链甩出——
砸向地面阵纹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