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还是去问一下村里人吧。”徐清樾轻声说道。
徐雪衡脸色一僵,轻声咳了咳。
“也好。”
徐清樾越过他走向前方的一户人家。
看着不远处升起炊烟的那户人家,徐清樾抬头看了看天。
现在是申时初,到了百姓夕食的时间。
自从到了北疆之后,他才知道有的地方冬日里天黑的早,申时末天就能黑透了,所以连带着百姓夕食的时间就会早很多。
他站在前方有些犹豫,心道,现在上门询问是不是不太好。
他们刚来,肯定没什么吃食,别人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是打秋风的。
徐雪衡看着儿子的背影又看了看前方袅袅升起的炊烟。
“既然不想去,那咱们就直接上山。”徐雪衡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徐清樾被拍之后,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侧。
徐雪衡手顿在了原地,手指微微蜷了蜷,装作不经意间收回了手。
“爹?”徐清樾疑惑地喊了一声。
他没说不想去,只是这个时间似乎有些不合适。
又想起他爹刚刚说的话。
上山?
似乎是可行的,但是他们人生地不熟,从哪进山都不知道,要如何上山?
而且这里的积雪厚的地方都有腰部那么高,山上没人清理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在。
他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徐雪衡抿了抿唇,“刚刚我看见有一条小路通往后山。”
这几日下的雪并不大,那条小路上有十分明显的踩踏痕迹,想必是这里的村民经常上山的路。
徐清樾:?
他爹什么时候发现的小路,他一路跟着他,并未看见他往后山走的迹象。
“爹,你怎么确定那就是上山的路?”
徐雪衡告诉他,他刚刚确实因为对村里不熟悉,乱走一通,但是他走的路线现在已经完整地在他的脑海里了。
超绝的空间感让他遇到的所有路线形成了一幅简易地图。
通过对比脚印和方位,自然能发现哪一条路是通往后山的。
徐清樾听完他爹的分析,有些呆愣在原地。
他还以为是他爹迷路,没想到是在画地图。
徐雪衡是年少成名的小将军,从小跟着徐进生活在军营中。
军营中的行军图和排兵布阵均需要他来指挥。
一个小小的长山村算不得什么。
徐清樾是凌安侯府的嫡长孙,同样肩负着继承凌安侯府的重任。
因着战场无情,徐老夫人不愿意嫡长孙冒险,所以自小走的是文官的路子,对于军营还没有阿砚去的多。
只不过他还没来的及入仕,全家就被新帝抄家流放。
这继承凌安侯府便成了空话。
所以对于环境的敏感度,自是比不得徐雪衡这个经常待在军营的人。
“可是咱们从未来过这边的山,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徐清樾有些担心地问道。
徐雪衡看着儿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满。
他动了动嘴,下意识想要训斥他。
身为凌安侯府的嫡长孙,做事如此畏手畏脚,简直不堪大用。
不过他想到刚刚孩子下意识的躲避,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毕竟他还想同孩子们缓和一下关系,当一当慈父也不是不可以。
这孩子自小被庇佑在侯府下,过得顺风顺水,遇到未知的东西瞻前顾后很正常。
阿樾在流放路上流露出的担当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以后他会随时在阿樾身边教导他的。
于是他说道:“无妨,有爹在。”
徐清樾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从未在他爹的嘴里听过这么烫人的话。
他看向冷清的徐雪衡,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心中缺失的东西似乎在慢慢补上。
“愣着干什么,走啊!”徐雪衡说完率先向前走去。
只不过那耳尖却悄然爬上了一丝红,嘴角也勾起了清浅的笑意。
这感觉似乎不赖。
徐清樾赶忙“哦”了一声,跟在了徐雪衡的后面。
这个村子并不大,所以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那条小路。
徐清樾看了看四周,见到这里并无人家居住,只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往前通去。
小路上还有凌乱的脚步,他蹲下身子看了看,脚印很深,进山的人应当是男子,而且身形十分结实,否则不会踩出这样的脚印。
他猜测,这应当是村中的猎户踩出来的。
这种天气也就只有猎户才能上山查看陷阱里是否有猎物。
“走,沿着脚印去看看。”徐雪衡将自己的裤脚绑好,率先沿着小路走去。
徐雪衡也有样学样,立刻将自己的裤脚绑起来,跟了上去。
他们大约走了一刻钟,就看见旁边有一个十分明显的陷阱。
上面的覆盖的干草和雪已经被人翻开。
果真是村里猎户上了山。
徐清樾想要上前看看里面是否有猎物,刚走了两步就被徐雪衡呵斥了。
他立即站定脚步,转头看向自家板着脸的爹。
“怎,怎么了?”
“这里是猎人布的陷阱,里面都带着尖刺,你对村里的猎户布陷阱的方法并不熟悉,不能保证陷阱周围是否有别的机关,若是贸然上去,说不定会入了他人的陷阱,受了伤你祖母和你娘会伤心的。”
徐雪衡说完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他们也不会饶过他的。
徐清樾听了他爹的话,后背立即冒出了一层冷汗。
自己的警惕心实在是太低。
不过他爹是在教他吗?
徐清樾眼里划过一丝笑意,还是拱手道:“多谢爹的教导。”
徐雪衡闻言有些不自在,丢下一句继续往前走。
“下次注意。”
只不过那背影微微挺直了一番。
徐清樾赶忙跟了上去。
之后遇到了猎户的陷阱也并没有贸然上前。
又往山上走了一刻钟,徐清樾往身后看了看。
发现山下的屋子已经开始变的很小,他抿了抿唇。
叫住了还在往前的徐雪衡。
“爹,咱们走了这么远,是不是该回去了?”
徐雪衡停下脚步,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向山下。
“是该回去了,要不然他们该担心了。”
他环顾周围,耳朵微微动了动,他刚刚似乎听到了脚步声。
于是他立刻往回走到儿子身边,暗暗地护住徐清樾。
“这儿也有不少枯枝,就在这里拣一些吧。”
徐清樾答应下来,乖乖捡着在雪里露出一点枝丫的枯枝。
徐雪衡也弯着身子跟在儿子身后拣枯枝,依旧警惕地注意着周围。
很快,一道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