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村长见各家都选好了房子,揣着手跺了跺脚。
这么冷的天,他可不想在这里和他们耗时间。
于是叮嘱道:“你们今日先在这房子里凑合一晚,等明日一早我来找你们说其他事情。”
说完便摆了摆手快步离开。
众人并未说话,各家沉默着进了自己的新家。
徐老夫人心情不悦,冷着脸,率先淌着雪进了门。
住的宅子死过人,总归是不吉利的。
徐家人进了门之后,将门关上。
“阿樾。”徐老夫人冷声开口道。
徐清樾将徐雪衡放下,快步走到自己祖母身边。
“祖母。”徐清樾低声喊道。
“你去找些枯草来,然后烧一烧,每个人跨过去,就当去除晦气了。”徐老夫人说道。
徐进走上前拉住她的袖子,“你看你这是干什么!”
徐老夫人一把甩开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男人,就知道当好人。
这房子刚死了人,他们家还有两个孩子,也不怕冲撞了不成。
“娘亲,这里以后就是瑶瑶的家吗?”瑶瑶天真明亮的话传到了大家的耳中。
姚婉铮将瑶瑶放在了众人踩出来的脚印上,弯腰刮了刮她圆润的鼻头。
“是啊,这里以后就是瑶瑶的家了。”
瑶瑶兴奋地点点头,要不是院子里有雪,她早就到处跑着看看了。
这宅子确实很大,但是院子此时被厚厚的积雪盖住,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
而且正如周村长所说,有一间正房,三间厢房,还有一间锅房,甚至还有一个不小的后院。
这些房间都是用土坯垒成的,看着倒是还算结实。
因为没有人居住,无人清理雪,所以不管前院还是后院都落了厚厚的一层,深的地方甚至比一个成年男子的腰还粗。
徐家人除了进门踩踏出来的小道,别的地方并未踏足。
其他两家人也同他们一样。
等到徐清樾将火升起来,徐老夫人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些。
“这里没有铁盆,大家将就一下。”
随后将徐雪音喊过来,“阿音,你先抱着宁宁走。”
又转身捞起了瑶瑶,“祖母抱着咱们瑶瑶跨火盆好不好?”
瑶瑶兴奋的拍着手,“跨火盆,跨火盆喽。”
徐进知道自己豪爽惯了,惹了老妻不快,所以也耷拉着脑袋跟在最后跨了火盆。
院子里都是雪,这火烧了一会就自己灭了。
徐清樾主动走到他们的前面,用身子硬生生地拓出一条路来。
他拿着周村长给的钥匙将房门打开。
当他推开有些歪斜的门板子的时候,门轴发出“吱呀——,吱呀——”的悠长声音。
迎面扑过来的便是一股子混着尘土和阴冷湿气的发霉味道。
他用袖子立刻捂住了鼻子,回头说道:“你们先别进来,里面需要通风一下。”
说完他便眯缝着眼睛将前后两个窗户都打开来。
窗户只是两块简单的木板合在一起的,所以徐清樾直接将木板卸了下来。
好一会,徐清樾才招呼大家进房间。
虽说他们进的这间是堂屋,但是所有人都进去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正房这间是堂屋,并不是居住的地方,堂屋里面还有个小门,推开门之后便是卧室。
北疆即使再穷的人家,每间卧室里都会盘一座火炕用来取暖。
徐家的这宅子因为之前还有人住,堂屋里很多东西都没有破败,他们捡起来就能直接用。
堂屋里有一张不大的桌子,还有几个小凳子,里面的火炕也是现成的,直接将火升起来就可以直接取暖。
这些东西倒是省了不少的事。
“先将这里打扫出来,凑合住一晚。”徐进指着火炕说道。
这火炕许久没人居住,摸起来就像是冰块一样,睡在上面怕是会冻坏的。
徐清砚看着徐进摸着火炕一脸怀念的样子,有些疑惑。
“祖父,你会生火炕吗?”
徐进被孙子一下子就为难住了。
烧火炕?
这个问题问的好,因为他也没干过。
“不会。”徐进说的斩钉截铁。
徐老夫人再次瞪了一眼丈夫,“不会不知道去问?”
然后脸色温和地看向徐清樾,从袖中掏出几粒碎银子。
“阿樾,你去找村里人问一下,能否卖我们一些吃食?”
徐清樾刚想拿银子,就被姚婉铮制止了。
“娘,还是我去吧,村里人见我是个女子说不定会好说话些。”
徐老夫人觉得姚婉铮说的在理,于是将瑶瑶放在了火炕上。
“走,娘和你一起去。”
一个妇人加一个老太婆组合,妥妥的弱势群体。
这样村里人的同情心会更大些吧。
婆媳俩就这么挽着手出去了。
留下一屋子的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徐清樾有些傻眼,“祖父,这火炕?”
“让你爹去弄。”徐进睨了一眼徐雪衡。
这小兔崽子装残废装上瘾了不成。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腿早就好了。
徐清樾:?
徐清砚:?!
徐雪音更是惊愕地看着自家大哥,“大哥,你腿好了?”
瑶瑶走到火炕的旁边,伸手揽住坐在炕上的祖父。
“祖父,您真是火眼金睛。”
徐进看了一眼瑶瑶,伸出粗糙的手指推了推她凑过来的脑袋。
“你也给我一边去。”
徐进十分嫌弃地说着,不过手指的力气却少了大半。
他自己喝了瑶瑶给的灵浆,怎么会不知道徐雪衡已经好了。
只不过是怕节外生枝才一直闭口不谈的。
“何时好的?”徐进问道。
徐雪衡从火炕上下来,“遇见山匪那天恢复好的。”
其他人的心才落了下来,不是他们没发现,而是他的腿也才刚好。
“阿樾,随爹出去吧。”徐雪衡扔下一句话,率先出了门。
“祖父。”徐清樾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徐进。
徐进眼眸微闪,沉声说道:“去吧。”
徐清樾的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他和他爹的交集仅限于之前在侯府考校功课。
等他考中举人之后交集更少了。
像是这样跟在他爹后面像是普通父子一般还是头一遭。
“家里似乎没有柴,你和我去找点柴火用来烧火炕。”徐雪衡说道。
徐清樾应了一声。
父子之间总是没有什么话题,两人之间的空气就这么沉寂下来。
直到徐雪衡在村里胡乱走,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徐清樾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