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的空气比密道更潮湿，冰冷的水汽裹着矿石的腥气，黏在陈砚的后颈上，像极了吴烈马匪的刀背贴上来的触感。
刚从密道出口钻出来，周石就立刻用石块堵住洞口，矿灯的微光在狭小的空间里晃荡，照亮了四周堆叠的原石——这里是矿洞西侧的废弃矿道，平时只有矿奴会来捡些残次原石换粮。
“先躲在这，吴烈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儿。”周石压低声音，把矿灯放在一块平整的原石上，灯光映出他脸上的犹豫，“陈小哥，布防图我可以给你，但你得答应我，拿到图后，先帮我把矿奴兄弟从吴烈的人手里救出来——他们被关在矿洞东侧的监牢里，就剩半袋粮了。”
陈砚没立刻答应，目光落在周石攥着布包的手上——那里面装着矿洞布防图，周石的拇指反复摩挲着布包边缘，显然还在权衡。
厉千刃急了，往前凑了半步：“周石，我们先去地牢救我妹妹，救完她就帮你救矿奴！我妹妹再不救，就被蚀灵阵毒透了！”
“救你妹妹容易，过了暗哨就是地牢，但吴烈的暗哨可不是吃素的。”周石冷笑一声，打开布包，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这就是矿洞的布防图，三处暗哨都标在上面了——但我得提醒你，这三处暗哨的值守弟子，全是吴烈的眼线，你要是直接闯，刚靠近就会被传讯符盯上。”
陈砚接过布防图，矿灯的光落在纸上，三处红圈清晰可见：一处在矿洞入口，一处在灵泉旁，还有一处在通往地牢的岔路口。
每个红圈旁都写着值守人数和修为，全是炼气一层到三层的弟子，看起来不算难对付，但周石特意提“眼线”，显然没那么简单。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吴烈的眼线？”陈砚指尖划过灵泉旁的暗哨标记，那里离矿脉核心最近，也是之前周石说“有核心灵光”的地方，“柳乘风的人就没察觉？”
周石往矿道深处瞥了一眼，确认没人后，才压低声音：“柳乘风那老狐狸，哪能没察觉？他就是故意装不知道，想让吴烈的人替他盯着矿脉——毕竟矿脉里藏着不少好东西，柳乘风也怕被散修偷挖。”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这些眼线里，有个叫孙三的，是炼气二层，他欠我20下品灵石，我能帮你搭个线，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砚心里了然，周石这是在提条件——想让自己救矿奴，还得用好处换他的“眼线关系”。
他摸出怀里的吴烈欠租账本，在周石面前晃了晃：“账本给你，你帮我搞定孙三，再把暗哨的换班时间标清楚。救完厉千刃妹妹，我就去救你的矿奴——但你得保证，孙三不会反水。”
周石眼睛一亮，伸手就想拿账本，却被陈砚躲开。“别急，”陈砚把账本折了折，放回怀里，“先标换班时间，我确认没问题，再给你账本。”
周石咂了咂嘴，从怀里掏出一截炭笔，在布防图上添了几行小字：“矿洞入口的暗哨，辰时换班；灵泉旁的，申时换班；通往地牢的，子时换班——现在是亥时，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我们正好能赶在孙三换班时过去。”
他又在通往地牢的暗哨旁画了个小三角，“这就是孙三的位置，你见到他，提‘周石的矿租’，他就知道是自己人。”
陈砚盯着那个小三角，突然注意到三角旁的矿道壁上，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和之前在弟子房床脚看到的“追踪粉划痕”很像。
他心里一动，抬头看向周石：“孙三手里有传讯符吗？”
“有，”周石点头，“每个暗哨都有，吴烈逼的，说是发现异常就立刻传讯。”
“那你得让他把传讯符收起来，”陈砚指着布防图，“我们过去的时候，不能让他有机会传讯——万一他手抖，我们就全完了。”
周石皱了皱眉，显然没考虑到这一点。“行，我再给孙三传个信，让他把传讯符藏起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竹哨，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哨音又短又尖，在矿洞里传出老远，“这是我和矿奴的暗号，孙三能听到，他知道该怎么做。”
哨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回应了一声：“知道了。”
周石放下竹哨，对陈砚说：“搞定了，孙三答应了。现在可以给我账本了吧？”
陈砚没立刻给，反而问：“你刚才吹哨，不怕被吴烈的人听到？”
“放心，这是矿奴的暗哨暗号，吴烈的人听不懂。”周石伸手去拿账本，“再磨蹭，就赶不上子时换班了。”
陈砚把账本递给周石，目光却落在周石的袖口上——那里沾着一点灰褐色的粉末，和之前沾在自己衣角的矿洞粉尘一模一样。
他心里冷笑，周石果然留了后手，不仅在自己衣角做了标记，还在布防图上动了手脚——那个小三角的位置，比实际暗哨的位置偏了三尺，要是真按图走，肯定会暴露。
但陈砚没点破。
他接过布防图，折好放进怀里，对厉千刃说：“我们先找个地方等子时，恢复点灵力。”又对周石说，“你去矿洞入口盯着，要是吴烈的人来了，就吹哨报信。”
周石拿着账本，乐滋滋地答应了，转身就往矿洞入口的方向走。
看着他的背影，厉千刃忍不住问：“陈砚，你信得过周石吗？我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信不过，但现在没得选。”陈砚靠在矿道壁上，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灵力，“他想利用我们救矿奴，我们想利用他过暗哨，互相利用罢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低阶原石，还有4块，刚才在密道里恢复了一点灵力，现在大概有8%，“得抓紧时间恢复，过暗哨的时候，说不定要动手。”
厉千刃点点头，也靠在旁边的原石上，摸出怀里的烈火符，又看了看布防图上的地牢位置，眼神里满是急切。
“陈砚，谢谢你。”他突然说，“要是我妹妹能活下来，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陈砚睁开眼，看向厉千刃，后者的眼睛在矿灯的微光下泛着红，显然是真心的。
“先别谢，”陈砚说，“过了暗哨，才是真正的麻烦——地牢里有蚀灵阵，烈火符能不能破阵，还不一定。”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传讯符炸开的声音，紧接着，吴烈的怒吼声在矿洞里回荡：“周石！你敢骗我！孙三根本没在暗哨！你们是不是在搞鬼？”
陈砚和厉千刃脸色骤变，猛地站起来。
周石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带着几分慌乱：“吴长老，我没有！孙三肯定是去换班了！您再找找！”
“找个屁！”吴烈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看你就是和陈砚一伙的！今天我非把你们全宰了不可！”
陈砚握紧手里的破剑，又摸了摸怀里的布防图——周石果然反水了！那个小三角的位置是假的，孙三根本不在那里，周石就是想把他们骗去暗哨，让吴烈的人瓮中捉鳖！
“快走！”陈砚拽着厉千刃，就往矿道深处跑，“周石把我们卖了！吴烈的人过来了！”
厉千刃也反应过来，跟着陈砚往前跑。
矿灯的微光在前面晃动，照亮了岔路口的阴影——那里隐约有几道人影，正举着刀往这边冲过来，是吴烈的马匪！
“陈砚！你们跑不掉了！”周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几分得意，“吴长老说了，只要抓住你们，就给我100下品灵石！还有矿租，也不用还了！”
陈砚回头瞪了一眼，周石的身影在后面晃动，手里还拿着账本，显然是早就和吴烈串通好了。
他心里又气又急，灵力只剩8%，根本不是马匪的对手，而前面的岔路口，又有马匪堵了过来，他们被前后夹击了！
“往灵泉方向跑！”陈砚突然改变方向，往灵泉旁的暗哨跑，“那里有矿脉核心，吴烈肯定想要，我们可以用核心要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