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只是举起了手中的桦木魔杖,对着地窖最深处的一个角落随意地一指。
吱嘎——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一扇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厚重石门缓缓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一个更加黑暗、更加阴冷的狭小空间。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斯内普收回魔杖,用下巴朝着那个黑洞洞的门口点了点。
那姿态就像在命令一个家养小精灵滚回自己的壁橱。
德拉科的脸“唰”地一下涨红了。
他想开口反驳,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去回敬这个男人,但他暂时做不到。
体内的能量漩涡因为他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再次加速,撕裂般的剧痛从魔力核心处传来,让他连站直身体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踉跄了一下几乎要跪倒在地。
艾德里安半透明的手臂稳稳地托住了他,那冰凉的触感透过长袍像一剂镇定剂,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丝。
没有选择。
德拉科死死咬着牙。
在艾德里安的搀扶下,他拖着那具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濒临崩溃的身体,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走进了那个石制的牢笼。
就在他完全踏入的瞬间,轰隆!
身后的石门重重地关闭,将地窖里所有的光线和声音彻底隔绝。
黑暗。
死寂。
室内只有一张凸起的石床和四面冰冷光滑的墙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被封存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味道。
“第一项测试,现在开始。”
斯内普那冷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石门。
德拉科愤怒地抬头。
在石门的正中央,一个巴掌大的方形小窗“咔哒”一声滑开。斯内普那双漆黑的、毫无温度的眼睛,正在观察窗后冷冷地审视着他。
像在观察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神奇动物。
接着一小块血淋淋的、还带着骨头的生肉被一股无形的魔力托举着,从那个小窗里缓缓飘了进来,悬浮在德拉科面前的半空中。
“引导你体内的那股力量。”斯内普命令到,“就是那股幽蓝色的力量,将它作用在这块肉上。”
德拉科握紧了拳头。
他体内的能量因为斯内普的药剂而暂时平稳,但那种被当成玩物和实验体摆布的屈辱感,再次点燃了他压抑的怒火。
“我拒绝。”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门外的斯内普沉默了片刻。
“很好。”
“那么下一支镇痛药剂,你会在二十四小时后,或者在你被自己体内的能量彻底撑爆之后才能拿到。”
“你可以选择。”
德拉科的呼吸一滞,他能感觉到随着药效的轻微减弱,那个三色漩涡已经有了再次失控的迹象。那种灵魂被碾碎的痛楚正蠢蠢欲动。
他不想再体验一次。
【配合他,德拉科。】
艾德里安安抚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是你了解自己力量的重要机会,在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之前,我们需要学会如何控制它。】
德拉科的胸口剧烈起伏。
“控制?他只是想把我当成一只小白鼠来研究!”他在心里咆哮。
【他的知识我们现在很需要。】艾德里安的意念平静无波,【先活下来才有资格谈论尊严。】
德拉科闭上了嘴。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悬浮在空中的生肉,最终一切都归于一片冰冷的死寂。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那根已经彻底新生的山楂木魔杖。
杖身之上那些曾经狰狞的裂痕已经被无数幽蓝与暗金交织的神秘符文所填满,散发着一股古老而霸道的气息。
嗡——
他极其艰难地从体内那个三色漩涡中调动了一丝最纯粹的、代表着罗刹诅咒的幽蓝色力量。
那股力量阴冷、暴虐,充满了毁灭一切的原始欲望。
它顺着他的手臂涌向魔杖的尖端。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幽蓝色光线,从杖尖射出,无声无息地触碰到了那块悬浮的生肉。
一种让德拉科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的景象发生了。
那块鲜红的、充满生命气息的生肉在接触到幽蓝光线的瞬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的枯萎花朵。
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干瘪、萎缩。
鲜红色褪去,化为死寂的灰白。饱满的肉质塌陷下去,所有的水分、油脂、乃至最深层的生命精华都在一秒之内被彻底抽干。
啪嗒。
最后,它再也无法维持形态,化为了一小撮细腻的、灰白色的粉末,从半空中飘落,洒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连骨头都化为了灰烬。
门外。
透过那小小的观察窗,斯内普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飞快地转过身,在那张早已准备好的羊皮纸上用羽毛笔急速地记录着。
【能量特性:非腐蚀,非冰冻,非分解……是……汲取?】
【掠夺式的生命力剥夺。】
【作用速度极快而不可逆,其原理……完全超出了已知黑魔法的范畴。】
他写字的力道之大几乎要划破坚韧的羊皮纸。
石室里。
仅仅是引导了那一丝力量德拉科就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重重地倒在了身后的石床上。
剧烈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
他感觉自己虚弱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咔哒。”
门上的观察窗被无情地关上了。
片刻后,石门底部一个更小的暗格被推开,一支装着透明液体的新药剂和一块又干又硬的面包被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像投喂囚犯。
德拉科看都没看那块面包一眼,他挣扎着拿起那支药剂毫不犹豫地灌了下去。
冰冷的液体再次缓解了体内的剧痛。
他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屈辱、疲惫、还有对自身力量的陌生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艾德里安那半透明的身影无视厚重的石门直接穿墙而过,静静地站在他的床边。
地窖的另一端。
在那个无人注意的、摆满了魔药材料的架子最底下。
那片随着空间门一同飘来的、来自昆仑废墟的灰黑色花瓣在德拉科的测试结束之后微微闪烁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的、肉眼无法察觉的能量从德拉科所在的石室方向飘来,正是那块生肉被抽干的生命残息。
花瓣像一块饥饿的海绵将那丝残息尽数吸收。
它那死寂的灰黑色似乎变得更深邃了一分。
艾德里安没有看躺在床上的德拉科。
他半透明的身体转向了石门的方向,清冷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凝视着地窖深处那个阴暗的角落。
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与忧虑。
德拉科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怎么了?”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艾德里安收回视线,转过头看着他。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德拉科浑身汗毛倒竖的话。
“教授在用‘饲养’的方式研究你。”
“但地窖里,似乎还有另一个‘东西’……”
“……在被‘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