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瞬间变得暧昧粘稠。
陶盼弟被许耀那句“尽职调查”搞得面红耳赤，浑身僵硬。她感觉自己不是坐在库里南柔软的真皮座椅上，而是坐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我……我那个是乱写的！”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是为了让计划书看起来……丰满一点。”
“丰满？”许耀的视线更加放肆，从她烧得通红的脸，一路滑到她因为紧张而紧紧抓着安全带的手，最后，落在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上。
他忽然倾身过来，俊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陶盼弟吓得闭上了眼睛，心跳如擂鼓。
预想中的吻没有落下，只听到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陶总，你这个核心卖点，卖相不太行啊。”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你看你，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眼神躲躲闪闪，一点老板娘的气场都没有。”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客户还没来，先把自己吓晕了。这生意还怎么做？”
陶盼弟被他戳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
她气鼓鼓地瞪着他：“你才猴屁股！”
许耀看着她难得炸毛的样子，心情大好，低低地笑出声，胸膛震动。他重新坐直身体，发动了车子。
“行了，回我那儿去。”他单手掌控着方向盘，语气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调调，“哥今天心情好，免费给你上一堂价值千金的商业帝王学。”
滨江国际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海城繁华的夜景。
陶盼弟那份五十多页，凝聚了她无数心血的ppt，被许耀用高清投影仪，投在了将近一百寸的幕布上。
《关于在城中村开设‘陶陶的茶’初代店的可行性报告及三年盈利预测》
巨大的标题，在奢华的客厅里，显得有那么一丝丝……寒酸。
许耀翘着二郎腿，陷在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姿态闲适得像是在看一场笑话。
陶盼弟局促地站在一旁，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陶陶的茶？”许耀晃了晃酒杯，嗤笑一声，“陶盼弟，你这起名水平，跟你弟陶展楷有一拼。怎么不干脆叫‘盼弟的奶茶铺’？”
陶盼弟的脸又红了，小声嘟囔：“我觉得……挺可爱的啊。”
“可爱能当饭吃？”许耀放下酒杯，拿起遥控器，按了下一页，“市场分析：城中村流动人口多，年轻人爱喝……废话。这需要你分析？”
“产品定位：做年轻人的第一杯‘不心疼’的奶茶。核心竞争力：便宜！好喝！老板娘人美心善！”
许耀念到最后一句，又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指着幕布上那行字，看向陶盼弟：“老板娘人美心善？还特意备注了‘待定’？陶总，你对自己还挺没信心的。”
陶盼弟的头越埋越低，恨不得当场去世。
“好了，不逗你了。”许耀的笑意收敛了些，表情严肃起来，“说正经的。”
他站起身，走到幕布前，那高大的身影瞬间充满了压迫感。
“你这份东西，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陶盼弟猛地抬头，眼睛里满是错愕和受伤。
许耀没看她，只是盯着幕布，声音冷淡而专业：“你所谓的市场分析，全是凭感觉。数据呢？城中村常住人口多少？流动人口多少？年龄构成？男女比例？平均收入水平？你周边三公里内，有多少家同类竞品？他们的日均销量、客单价、招牌产品，你都去统计过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子弹一样砸过来，砸得陶盼弟晕头转向。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再说产品。”许耀继续道，“便宜好喝，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竞争力。多便宜算便宜？你的成本结构呢？茶叶、牛奶、糖浆、杯子、吸管，你的供应商在哪？拿货价多少？你能把单杯成本压到多少？你的毛利率打算定在多少？你所谓的‘好喝’，标准是什么？你有做过市场盲测吗？”
陶盼弟的脸，一点点变得煞白。
这些问题，她不是没想过，但都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概念。她以为，只要自己用心去做，味道总不会差。
“还有这个，你最大的败笔。”许耀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老板娘人美心善”那行字上。
“你是不是觉得，你一个离异的农村女人，出来开个小店，很励志，很能博取同情？”他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看着她，“陶盼弟，我告诉你，商业世界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同情。同情换不来回头客，也撑不起你的野心。”
他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又无情地碾碎。
陶盼弟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个自不量力的跳梁小丑。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耀看着她那副倔强又委屈的样子，心头莫名一软，那股子商界太子爷的锋利气场，瞬间散了。
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走过去，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哭什么哭？”他的语气还是很冲，动作却很轻柔，大掌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哥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了？”
陶盼弟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的声音传来：“你说的对，我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懂，异想天开。”
“你不是废物。”许耀叹了口气，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你这个计划书，虽然是垃圾，但垃圾里，有一样东西很值钱。”
“嗯？”陶盼弟抬起头，红着眼睛看他。
“野心。”许耀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想赚钱，想靠自己，这个想法，比你那五十页ppt加起来都值钱。”
他松开她，重新拉着她走到幕布前。
“名字，得改。叫‘不服’，或者‘再来’，都比‘陶陶的茶’有劲。”
“定位，不能只做便宜。要做性价比之王。用最好的料，卖中端的价格，把利润压到最低，先用口碑把市场砸开。”
“核心竞争力，不是老板娘人美心善，而是老板娘的故事。”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陶盼弟，就是这个品牌最大的Ip。一个从流水线走出来的女人，要做自己的品牌，要赚大钱。这个故事，比任何广告都管用。”
陶盼弟怔怔地看着他。
眼前的男人，不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他眼里的光，锐利，自信，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力量。
“市场数据，我让李骏去搞。供应链，我帮你找。店面设计、营销方案，我手底下养着一帮人，闲着也是闲着。”许耀勾起嘴角，笑得又狂又傲，“你什么都不用管，就负责一件事。”
“什么事？”
“当好你的老板娘。”他俯身，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上，声音沙哑，“然后，把哥伺候好了。毕竟，我可是你这个万亿项目……唯一的天使投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