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六分店出来,三人穿过熙攘的街道,来到清江最热闹所在,人民路人民公园。
一栋灰白色的四层大楼矗立在阳光下,在这个时代也算大型建筑了,墙面上还残留着\"第一机械厂门市部\"的褪色字样。
\"就是这儿!\"徐晓华兴奋地指着大楼,\"昨天谈好的,四层全租,一年两千!\"
瞿子龙仰头打量着这栋建筑,双眼放光,
这栋楼他太熟悉了!上辈子虽然庸庸碌碌,但对于这些地标性建筑,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尤其是这栋机械厂的四楼门面房,它就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一样,一直屹立在那片高楼大厦之中。
记忆里这栋楼从建成到2025年,期间经历了无数次的变迁和更迭。里面的公司、商家像走马灯一样换了一茬又一茬,估计没有百家也有七八十家了吧。皆因位置处于绝对的市中心,又在人民公园边,水一直涨船一直高。
转头问道:\"怎么不是那栋小楼,\"说着指向斜对面一栋二层小楼,那栋小楼招租一段时间了,原计划就是租那里。
一听这句,徐晓华一下愤怒了,声音尖锐:\"卧日,莫说了,昨天找房东,说租出去了,是组织部长家二崽子,那个币养的,同意转让给咱,一万五一年,糙,缺钱缺疯了。”
说完重重对着对面小楼吐了一口唾沫,接着说:“没办法,我上市委找我爸,机械厂现在发不出工资,厂长听说我们要租,当场就签了合同。\"他掏出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两千一年,还白送全部桌椅。\"
瞿子龙兴奋了,拉着徐晓华肩膀,急切的说:“你今天过了就去协调,每年往上加一千,签五十年合同,问租不?卖也行,十五万一次性付清!”
安纤雪和徐晓华同时吞了一口口水,
安纤雪瞪大眼睛,半天憋出一句:“这么多,咱们有吗。”
“没有!”老瞿头声音平淡,老神在在,“苏大哥有,顾墨帆也有。”这话说出来,感觉这钱就是他的一样。
徐晓华带着二人,献宝似的把四层楼全部铺面和房间走了一遍。
一楼五个铺面,端头两间都是一百平方,中间三间大了一倍,每间都有两百平。二楼也是一样,三楼、四楼都被间隔成四十多平的小单间,两层想加得有四十多间。
瞿子龙的皮鞋踩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扬起一片细小的尘埃。
\"一层净高得有四米。\"瞿子龙用脚步丈量着空间,\"左起三间打通就是八百平方的铺面,做卖场勉强共用。\"他蹲下身,指甲在水泥地上刮了刮,\"地面还算平整,简单打扫就能用。\"
安纤雪好奇地摸着斑驳的墙面:\"这么大的地方,真要开百货商店?\"
\"不止。\"瞿子龙眼中闪着精光,\"一楼第四五间也打通,作为酒店大厅,往上通楼梯和电梯,二楼两间作为餐饮区,三四楼全部作为酒店房间...\"他突然停下,转向徐晓华,\"去问问厂长,那些旧机床卖不卖。\"
徐晓华没有应声,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纤雪也在发愣,这人脑袋太天马行空了,昨天还说要搞百货卖场呢,今天又增加了酒店了,四十多个房间喝酒,有那么多酒鬼么?既然有喝酒的房间了,还要餐饮区干什么?难道喝酒和吃饭还要分开?
瞿子龙拍拍手,惊醒二人,还不待他们发问,就直接发号司令:“说干就干,西坡还有两大车货物等着出售呢,华子,你回去把货和销售全部拉过来,我跟小雪在这边打扫卫生,中午饭不用管我们,我们在这边随便对付一口,快快快,今天必须开张。”
还没清醒几秒钟的二人再次呆住!
.......
上午十一点,西坡工地的木工坊里响起刺耳的电锯声。
\"要多大尺寸?\"老木匠王师傅叼着烟卷,眯眼打量着徐晓华递来的草图。
\"三米宽,六十公分高。\"徐晓华比划着,\"'家人百货'四个字要用红漆描金。
半小时后,满载货物的五十铃和黄河162轰鸣着驶到卖场。十个精干的销售员跳下车,都是瞿子龙昨天徐晓华招的员工。
\"动作快!\"瞿子龙挽起袖子亲自上阵,\"电视机靠东墙,录音机摆西侧,日用品集中在中岛!\"
工人们像蚂蚁搬家似的穿梭着。有人扛着双卡录音机小跑,有人推着装满军大衣的板车,两个壮小伙哼哧哼哧地抬着蝴蝶牌缝纫机。
瞿子龙和徐晓华在确定各种物品的原价和折扣价。
安纤雪带着几个从小英雄调过来的服务员码放货物,按瞿子龙要求,所有物品按分类就地整齐分区摆放在报纸上,很简单,却又很新颖,顾客进门在设定的过道随意查看自取货物,走到门口收银台付款即可。
接着一张张红纸黑字的纸条被放在货物最上方,
下午两点十八分,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块簇新的木质招牌被悬挂起来。\"家人百货\"四个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清仓大甩卖!\"一个销售员举着铁皮喇叭,嗓子都快喊劈了,\"电视机999!军大衣39!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店铺升级,所有物品清仓大甩卖......\"
叫了七八遍,第一个顾客开始跨进门槛。
这是个穿着藏蓝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狐疑地打量着四周,目光突然定在墙角那电视机上。\"这南瓜牌...真只要999?\"
\"如假包换!\"销售员小张一个箭步冲上前,\"国营商场卖1400,我们这是厂价直销!\"
男人摸了摸电视机外壳,突然扭头朝门外大喊:\"老李!快来看!真是国营商店同款!\"
像是打开了闸门,人群瞬间涌了进来。家庭主妇们直奔日用品区,年轻姑娘围着呢子大衣叽叽喳喳,几个戴眼镜的知识分子则蹲在书堆前翻找。
\"给我来台录音机!\"
\"这的确良布料怎么卖?\"
\"同志,电视机能试看吗?\"
叫嚷声此起彼伏,十多个销售员很快忙得满头大汗。瞿子龙和安纤雪亲自守在收银台——这是用两个工具箱拼成的临时柜台,上面铺着红绒布。
\"大家别急!\"瞿子龙用力拍手,\"凡是今天消费满50元的顾客,免费赠送上海产大白兔奶糖半斤!\"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这个年代,大白兔奶糖可是稀罕物,平时只有过年走亲戚才舍得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