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昊家的院子反倒是全屯最安静的地方。
李秀琴起得比鸡还早,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水缸挑满了水,连那件被赵老三踹烂的院门,都用几根木条勉强钉了起来。
苏婉在灶房里忙活,锅里熬着稀得能当镜子照的玉米糊糊,这是家里最后的存粮了。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
李秀琴端着碗,头埋得很低,不敢看王昊。
苏婉则是小口小口地喝着糊糊,不时地看一眼王昊,又看看空空如也的米缸,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王昊三两口就把碗里的糊糊喝完,把碗一推,靠在椅子上剔牙。
“家里没米了吧?”他忽然问。
苏婉点点头,小声回道:“嗯,今天这顿就是最后的了。”
“那行。”王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噼里啪啦一阵响,“我去趟后山,弄点吃的回来。”
这话一出屋里两个女人都停下了动作。
李秀琴抬起头,脸上全是担忧。
“王昊哥,后山不安全,你……你还是别去了。”
苏婉也跟着劝:“是啊,山里有野猪瞎眼的,万一……”
“怕什么。”王昊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他说着就晃晃悠悠地出了门,连个工具都没带,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往村后走。
他要去打猎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靠山屯。
村口大槐树下,一群闲着没事干的婆娘们又凑到了一起,说的话那叫一个难听。
“听说了吗?王家那个懒鬼,说要去打猎!”
“打猎?就他?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他走两步路都喘,还打猎?怕不是被山上的兔子追着跑吧?”
王昊的大嫂李翠芬正好路过,听到这话,立刻撇着嘴加入了战团:“可不是嘛!我家那个死鬼小叔子,就是脑子坏了!也不知道苏婉那个狐狸精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成天净想些没影儿的事。依我看啊,他是想借着打猎的名头,跑去哪里偷懒睡觉呢!”
旁边一个妇人附和道:“翠芬说的对!他要是能打回一只麻雀,我当场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哈哈哈……”
一时间,整个大槐树下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大家都在等着看王昊的笑话,等着看他灰头土脸地空手而归,好成为未来半年的新谈资。
对于这些议论,王昊充耳不闻。
他确实是在慢悠悠地往山上走,那速度,跟散步没两样。
走到半山腰,找到一处背风向阳、草长得又厚又软的斜坡,他直接就躺了下去。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舒服。
这才是生活。
卷什么卷,奋斗什么斗,躺着它不香吗? 有系统在,等会打猎也不迟。
【叮!】
【检测到宿主在“万众期待”的反向下,于绝佳地理位置执行了“高调躺平”行为,完美诠释了“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咸鱼最高境界!】
【系统判定:终极躺平!】
【特别奖励:“野兽亲和”光环(初级,持续三小时)!山中万物皆有灵,此刻它们都觉得你长得特别顺眼!】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笼罩了全身。
王昊感觉自己和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都在跟他打招呼。
真不错。
他闭上眼睛,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还伴随着树枝被踩断的咔嚓声。
紧接着,一头体型硕大、獠牙外翻的野猪,晃晃悠悠地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它看起来有些暴躁,低着头,用鼻子在地上拱来拱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拱着拱着,它似乎是看到了斜坡上躺着的王昊。
这头野猪愣了一下。
在“野兽亲和”光环的影响下,它看着王昊,非但没有感觉到威胁,反而觉得那个人形生物躺在那里的姿势,特别的……咳咳..嗯?
它决定过去打个招呼。
它迈开四蹄,撒开丫子就朝着王昊冲了过去。
可它显然是低估了自己的速度和山坡的坡度,再加上脑子不太好使,冲到一半没刹住。
“嘭!”
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
那头至少有三百斤重的野猪,在距离王昊不到三米远的地方,一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斜坡旁一棵碗口粗的大树上。
大树猛地一晃,树叶哗哗往下掉。
野猪两眼一翻,四条腿抽搐了两下,哼唧都没哼唧一声,就那么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王昊缓缓睁开眼,坐起身,看着脚边这头送上门的“外卖”,陷入了沉思。
这……也行?
一个小时后。
靠山屯的村民们正三三两两地准备回家吃午饭,村口大槐树下的婆娘们,还在拿王昊打赌,赌他什么时候会哭丧着脸回来。
“我猜他天黑前肯定就回来了,还得编个瞎话,说自己迷路了。”
“我猜他现在就在哪个草窝里睡着了呢!”
李翠芬更是笃定地拍着大腿:“等着吧,今晚我婆婆就得去他家骂街,白白浪费一上午的工分!”
话音未落,一个扛着农具从地里回来的村民,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山路的方向,结结巴巴地喊了起来。
“看……快看!那……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山路上,一个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来。
那人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黑乎乎的东西。
离得近了,所有人都看清了。
那个人,是王昊!
他肩上扛着的,是一头大到吓人的野猪!
整个村口,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我是不是眼花了?”
“那……那是王昊?他……他扛着一头猪?”
“我的天爷啊!那头猪少说也得有三百斤吧?他……他就这么一个人扛回来了?”
李翠芬脸上的嘲讽笑容僵住了,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可眼前的那一幕,却无比清晰。
真的是王昊!真的是一头大野猪!
王昊扛着几百斤的野猪,走得四平八稳,脸不红气不喘,轻松得像扛了袋棉花。
他走到村口,看见呆若木鸡的众人,还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
“呦,都在呢?没吃饭啊?”
没人回答他。
所有人都被他肩上那头还在滴血的野猪给震住了。
这视觉冲击力,比上次他家飘出肉香还要猛烈一百倍!
生产队长赵大炮闻讯赶来,看到王昊和他肩上的野猪,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王昊面前,指着那头猪,话都说不利索了。
“王……王昊!这……这是你打的?”
王昊把野猪从肩膀上卸下来,“噗通”一声扔在地上,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什么叫我打的?”他拍了拍手,还是一副懒散的派头,“赵队长,话可不能乱说,我哪有那本事。”
“那是哪来的?”赵大炮追问。
王昊一脚踢了踢野猪的脑袋,指着上面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运气好,捡的。”
“我上山找了个地方睡觉,谁知道这家伙自己跑过来,一头撞树上撞死了。我寻思着,不能浪费啊,就顺手给扛回来了。”
这个解释,比“我打的”还要气人一万倍!
你他娘的睡一觉就能捡到一头三百斤的野猪?
你家祖坟是冒青烟了还是埋在龙脉上了?
赵大炮憋得满脸通红,想骂人,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因为他找不到任何破绽。
王昊没拿武器,身上干干净净,不像搏斗过的样子。
这猪头上的伤,也确实像是猛烈撞击造成的。
难道……真是这小子运气好到逆天了?
王昊没理会众人复杂的表情,他从猪身上割下一条至少二十斤重的后腿,扔给赵大炮。
“赵队长,辛苦了,拿回去给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
然后他又割了几块十几斤的肉,分给了村里几户平时关系还算过得去,以及家里特别困难的人家。
做完这一切,他把剩下的半扇猪重新扛上肩。
“行了,都散了吧,我得回家吃饭了。”
他扛着猪,在全村人呆滞的注视下,慢悠悠地往自己家走去。
苏婉和李秀琴早就听到了动静,正站在院门口焦急地张望。
当她们看到王昊扛着那半扇巨大的野猪回来时,两个女人都用手捂住了嘴,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同一种光芒。
那不是震惊,也不是疑惑。
而是纯粹的近乎于信仰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