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饼饼带着一丝急切,像个没听够故事的孩子。
“什么后来?”
“就是那大叔后来去哪儿了?”饼饼赶忙补充,生怕话题就此中断。
“不知道。”高洋耸了耸肩“不过他倒是警告过我,别指望这玩意儿吃饭,老了容易穷困潦倒,变成抱着酒瓶子不撒手的酒蒙子。”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还说什么,别悟太深,这世上出不来第二个贝多芬。会玩就行,趁年轻,用它泡个妞就值了。”
饼饼立刻抓住话里的重点,坏笑着凑过来。
“那你没泡一个吗?”
高洋的视线从饼饼脸上滑过,落在她身旁的王文身上。
“我正打算对你下手呢。结果被这打手捷足先登了。”
高洋摊开手,装出一脸的无奈和惋惜。
“我想泡你,可我打不过他啊!你看,我这琴算是白练了。”
黄贝站在一旁,原本挂在脸上的崇拜和欣赏,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僵硬了零点几秒。
她嘴角的弧度微微收紧,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饼饼笑骂了一句“德性”,眼角余光瞥见黄贝的反应,很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高洋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黄贝那细微的情绪变化,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但毫不在意。
他这种对周遭情绪的漠视,反而生出一种独特的、近乎残忍的吸引力。
他转过头,目光看向黄贝,刚才还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却换上了一副循循善诱的表情,像是打了一巴掌后递过来的一颗糖。
“想学吗?”
这三个字像带着电流,瞬间击中黄贝。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力地点了点头,刚才那点不快被瞬间冲刷得无影无踪,眼中重新燃起期待的光芒,甚至比刚才更加明亮。
“李叔同的《送别》会吧?”高洋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蛊惑的意味,“为师今天就传你一套五分钟吉他速成法,保证你学成出山,泡男人百发百中。”
说完,高洋把琴架到黄贝怀里。
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
他握住她的手,调整她抱琴的姿势。
黄贝的脸颊瞬间升温,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左手别动,也别按弦,稳住琴头就行。”
他的声音仿佛有种催眠的力量。
“对,就这样。”
接着,他握着她的右手,将她的指尖引向琴弦。
“右手,跟着我,拨5弦,然后2弦,1弦,再回到2弦。记住这个顺序,5-2-1-2,一直循环。”
他带着她的手,轻轻拨动。
简单的四个音符,在寂静的店里回响,带着一种奇异的和谐。
黄贝全神贯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琴弦上跳动,感觉到高洋手掌传递过来的稳定力量,更能感觉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五分钟,她仿佛进入了一种心无旁骛的状态,指下的动作从生涩变得流畅。
当她基本掌握了那种稳定的节奏后,高洋撤回了手,退开半步,用眼神鼓励她。
“很好,现在,配上歌词,唱出来。”
黄贝深吸一口气,拨动琴弦,那串熟悉的旋律在她的指下流淌出来。
她试探着,用有些颤抖但清甜的声音唱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唱出第一句,她的信心就来了。
她轻轻晃动着齐耳的短发,身体随着节奏微微摇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高洋,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慕与欣喜。
这一刻,她不是在唱歌给世界听,她只是在唱歌给他一个人听。
整个琴行再次陷入了震惊。
如果说刚才高洋的弹唱是技惊四座,那么现在黄贝的速成,则近乎于一场魔法。
郝大宝那个巨大的脑袋随着节拍一下一下地晃动着,他咧着大嘴,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即转头,用一种极尽嘲讽的语气对军子和李勇开火。
“喂,我说你俩,学了几个星期了?”
“会弹吗?”
“会唱吗?”
“会弹唱吗?”
他每问一句,军子和李勇的脸色就黑一分。
“瞅瞅人家黄贝!五分钟!就五分钟!就又弹又唱了!我看你俩干脆把手砍了,换一副假肢得了,说不定都比现在利索!”
君子和李勇听后,嘴里骂骂咧咧地往后屋走去。
cd架前,那两个一直默默围观的高二女生,此刻嘴巴微张,眼神里混杂着羡慕、嫉妒,还有一丝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望。
饼饼再也忍不住了。
她双手拉住高洋的胳膊,整个人顺势蹲了下去,仰着头,用一种近乎央求的眼神看着他。
“我也要学!”
高洋低头看着她,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饼饼眼前比划了一个夹着中华烟的姿势,意图再明显不过——学费。
没等饼饼反应,王文一把将高洋那只“勒索”的手给推了回去。
他拉起蹲在地上的饼饼。
“走,咱别求他,我教你学数学去。”
饼饼却猛地甩开王文的手,戏精附体,转过身,用一种马上要生离死别的夸张腔调,深情地凝视着王文。
“文儿,我们结束我们的数学学习小组吧。”
“从今天起,我想跟高洋学吉他。”
“你还是忘了我吧,我配不上你的,从今往后,我要沉浸在哆来咪发嗖的世界里!”
“噗——”
高洋一口烟喷了出来,呛得自己连咳几声。
他故作惊慌失措。
“嫂子!嫂子请自重!我俩还没弄死大郎呢!可不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搞破鞋啊!”
“哈哈哈——”
屋子里所有人都绷不住了,哄堂大笑。
笑声中,那两个高二女生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死死地黏在高洋的身上。
她们的眼中闪烁着倾慕的光芒,身体靠在一起,压低声音交头接耳。
有好几次,其中一个女孩像是鼓足了全部勇气,脚尖微微踮起,身体前倾,似乎下一秒就要迈出那一步,奔向高洋。
黄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刚才还因为学会弹唱而升起的巨大喜悦,被这毫不掩饰的觊觎目光冲淡,心底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
她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目光里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担忧。
这渣男,实在是太招风了!
他就像一团行走的荷尔蒙,走到哪里,哪里的空气都会变得躁动不安,总能轻易吸引所有女性的目光。
黄贝很清楚,高洋就是那种明知靠近会被灼伤,却依然让人忍不住想要扑过去的火焰。
而她,就是那只正在奋不顾身扑火的飞蛾,并且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