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猛的车在夜色中疾驰,仪表盘的指针不断跳动,窗外的路灯飞速倒退,汇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带。他紧握着方向盘,脑海里反复琢磨着小慕短信里的每一个字 ——“十分钟内速来城南咖啡馆”,明知时间紧迫,却更清楚这是小慕的刻意试探。城南咖啡馆位于老城区,沿途多是狭窄的单行道,就算一路绿灯,赶到那里也至少需要十五分钟,小慕要的,恐怕不是准时,而是他赴约的决心。
车子最终停在咖啡馆门口时,楚猛看了眼时间,刚好过去了十七分钟。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 —— 咖啡馆坐落在一条僻静的街道旁,左右两侧都是关着门的商铺,门口的霓虹灯牌闪烁着 “深夜咖啡” 的字样,透着几分冷清。他仔细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车辆或人影,才推开车门,快步走进咖啡馆。
一进门,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混合着淡淡的焦糖味扑面而来。咖啡馆内光线很暗,只有每张桌子上方的小吊灯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在桌面上投下圆形的光斑,勉强照亮周围的环境。店内没有其他客人,只有吧台后一个穿着围裙的店员正在擦拭杯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楚猛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忙碌,神情淡漠,像是早已习惯了深夜来客。
楚猛的目光快速扫过店内,很快就看到了小慕 —— 她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一张桌子旁,背对着门口,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在肩上,与白天在仓库里的紧身衣形象截然不同,多了几分柔弱的伪装。楚猛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先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借着等待的时间,再次确认店内没有埋伏,才端着咖啡,缓步走向小慕的桌子。
“你迟到了。” 楚猛刚在对面坐下,小慕就抬起头,语气平静,没有丝毫责备,眼神却紧紧盯着他,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她的脸上没有化妆,露出了原本好看的五官,只是眼底带着一丝疲惫,与之前那个爱慕虚荣、眼神冰冷的卧底形象判若两人。
楚猛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很低:“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我迟到?” 他没有放松警惕,右手悄悄放在桌下。
小慕深吸一口气,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指尖微微有些颤抖,显然也有些紧张:“首先,你放心,我们是同乡,两人曾经相过亲的事情,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 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楚猛眉头微挑,没想到小慕会先提起相亲的事。他想起当初母亲兴冲冲地让他去见小慕,两人在一起聊天,小慕全程都在打听他的工作和收入,表现得格外爱慕虚荣,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她的第一层伪装。
“第二,我确实是胭脂堂下面魅女堂的人。” 小慕的声音低了几分,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但你可能不知道,粤东的地下势力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反而矛盾重重。胭脂堂最早只有魅女堂,成员大多是像我这样的女人,靠着人脉和信息收集以及色相生存,为人处世向来沉稳,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出过人命,也没有主动招惹过谁。”
楚猛心中一动,这与他之前对胭脂堂的认知截然不同。他一直以为胭脂堂和罗汉堂一样,都是靠着暴力和邪术扩张,却没想到魅女堂竟然是这些生存之道,还从未伤过人。
“那蛊师堂呢?” 楚猛忍不住问道 —— 他之前遇到的杨大蛊师、花蛊王,都属于蛊师堂,正是这些人让胭脂堂名声败坏,手上沾满了鲜血。
提到蛊师堂,小慕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语气也带着几分厌恶:“蛊师堂是朱雀门安插进来的,目的是监视胭脂夫人。”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胭脂夫人多年来一直中规中矩,不参与地下势力的争斗,可朱雀门硬是派了蛊师堂进来,美其名曰‘合作’,实则是控制。这些年来,胭脂堂名声败坏,到处用蛊害人敛财,都是蛊师堂干的,胭脂夫人根本管不了。”
楚猛恍然大悟 —— 原来胭脂堂内部还有这样的矛盾,魅女堂和蛊师堂根本不是一条心,而是相互制衡的关系。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花蛊王作为蛊师堂的人,会和小慕这个魅女堂成员一起行动,却又处处提防。
“和合菩萨呢?他不是罗汉堂的堂主吗?怎么会和胭脂堂扯上关系?” 楚猛又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问 —— 之前张局长说和合菩萨可能去和胭脂堂会合,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小慕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和合菩萨昨晚从仓库逃走后,并没有去胭脂堂,而是去了朱雀门。”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罗汉堂大势已去,他孤掌难鸣,只能投靠朱雀门寻求庇护。而朱雀门之所以愿意收留他,恐怕是想利用他剩下的势力,联合蛊师堂,彻底掌控粤东的地下势力。”
楚猛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 如果小慕说的是真的,那么朱雀门的野心远比想象中更大,不仅控制了胭脂堂的蛊师堂,还收留了和合菩萨,显然是想整合粤东的地下势力,与灵调局抗衡。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楚猛盯着小慕的眼睛,语气带着几分质疑,“你是胭脂堂的人,按理说,应该帮着花蛊王和朱雀门,而不是把这些秘密告诉我。”
小慕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不想再帮着蛊师堂作恶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加入魅女堂,只是想找份工作,挣些快钱养活自己,可蛊师堂却一次次逼着我们帮他们收集信息,甚至参与害人的勾当。”
楚猛看着照片,又看向小慕泛红的眼眶,心中的警惕渐渐松动了几分。他能感觉到,小慕的话里没有谎言,她的恐惧和哀求都是真实的。
楚猛点了点头,他明白小慕的意思 —— 这是一场基于共同利益的秘密交易,一旦泄露,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郑重地说道,“但我也希望你记住,如果你再帮着蛊师堂作恶,我们下次见面,就不会这么平静了。”
小慕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包,起身说道:“我先走了, 说完,她没有再看楚猛,快步朝着门口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楚猛坐在桌前,看着面前早已冷却的咖啡,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小慕的话 —— 粤东地下势力的矛盾、朱雀门的野心、蛊师堂的阴谋,一个个谜团渐渐清晰,却又引出了更多的疑问。他知道,这场关于胭脂堂和朱雀门的争斗,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脱身。
十分钟后,楚猛起身离开咖啡馆,夜色依旧深沉,可他的心里,却多了几分清醒和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