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让包括夏冬春自己,还有原本就在殿中的安陵容,欣常在,齐妃等人都神色古怪了起来。
毕竟,照夏冬春所述,大家都听得出,看得出,她真的就只是油腻之物一下子吃多了,腻心了而已。
可这会儿,连一向口无遮拦,要靠修“闭口禅”保命的夏冬春,也识趣地没有特意解释。
要知道,在皇后这个正宫嫡妻明确表现出对子嗣有着美好期盼时,断然否决,就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也太对自己的职责“不上心”了。
反正太医在这,正常情况下,还是他的话更有说服力一些。
这大概也是齐妃,欣常在等人此时的共同想法。
一时间殿中再无人说话,只有夏冬春识趣地坐回桌旁的凳子上,伸出手,然后等着被太医把脉。
还跪在地上,刚报完喜,等着功成身退的刘畚,在皇上也开始投去不耐和催促的眼神下,心里极度慌张,背后冷汗涔涔地回到桌边。
接连出现“预设剧本”之外的变故,让刘畚心中十分忐忑,总觉得事情可能要不妙。
他躬身小步回到桌旁,才虚虚坐下,便隔着东儿铺好的帕子,搭上了夏冬春的脉,探了又探,生怕出错。
待再三确认之后,才微微舒了一口气,打算照常禀报。
“回禀皇上,景常在只是有些脾胃虚弱,今日又多食了些油腻之物,所以一时有些反胃恶心。
待臣开一副温中健脾的方子,喝上几天也就没事了。”
有皇后之前的铺垫,皇上这会儿听到这个结论,明显有些失望。
不过想到至少有一个好消息,也算不错,便重新挂上笑容,打算开口进行赏赐。
然而......
“刘太医,你确定吗?
景姐姐和眉姐姐的症状明明一模一样,而且连这阵子的口味喜好也差不多。
两人都爱极了眉姐姐宫里那个小宫女做的酸梅汤。
眉姐姐甚至都说,景姐姐是和她有着共同追求的知音呢。”
甄嬛突然出声问询,像是真心希望夏冬春能有好消息,对“双喜临门”还抱有期待。
夏冬春敏锐地感受到了些许被利用之意,下意识便忍不住想要反驳某些不实之处。
却见甄嬛转头看向她时,眼中隐隐有些许乞求之意,不知怎的,便熄了火。
她悄悄向安陵容投去询问的目光,想要安陵容帮她做决定。
安陵容将她和甄嬛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也差不多明白了甄嬛这么说的用意。
只是她不想夏冬春,或者说是她自己,直接卷入那些并非必要,且还并不一定能百分之百赢的“赌局”。
所以,她微微侧身,背对着甄嬛,做了一些,算是顺应,也算是撇开关系的自保之举,并且确保皇上有看到--
她先是“诧异”地和夏冬春相视一眼,然后看向皇上,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恰好拖过了刘畚的反应时间,然后就听到刘畚慌张地擦了擦汗,答道。
“这,这......或许是景常在的月份还太小,这会儿还把不出来脉象也说不定。”
[甄嬛临时谋划的计谋成功了。]
这是安陵容在听到刘畚应答过后的第一反应。
果然,下一刻,不出她预料,甄嬛的质问,紧跟着就响起了。
“刘太医,你或许不知道,自入园后,皇上事务繁多,还尚未来得及召幸景姐姐呢。
所以按理来说,景姐姐若是有身孕,只会比眉姐姐的月份大,不可能比眉姐姐的月份小。
眉姐姐的身孕你能把出来,景姐姐的,你反倒把不出来。
刘太医,你这医术......本小主很是怀疑啊!”
这话说的,不止刘畚被吓得立刻跪倒在地,皇上听得也是直蹙眉。
“到底有没有身孕,你都说不准吗?你这太医是干什么吃的!”
“皇,皇上......微臣......”
刘畚期期艾艾,也是有苦难言。
甄嬛之前的话含糊,就好像在说,夏冬春与沈眉庄关系匪浅,是可以共同分享某些“追求”的关系。
如此一来,刘畚可不就得思考,夏冬春有没有喝那个“助孕药”,成没成为华妃和曹贵人算计中的一环。
因此,他也就只能顺着甄嬛的话,将有孕之事说的含糊一些,以免坏了本身的计划。
老实说,这事本身很好破局,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太医,都很难被逼到这一步。
可问题在于,刘畚心中有“诡”,顾虑太多,又无人给他准确指示,所以才破绽百出。
皇后显然也从中看懂了很多事,笑着提议。
“皇上,既然这刘太医不确定,这样吧,不如叫章弥过来瞧一瞧吧?”
“嗯。”皇上面色不虞地点了点头,手上的串珠盘得飞快。
剪秋躬身退至殿外,安排了桃花坞的宫人下去。
殿中之人对今天这一出都有自己的想法,一时间,殿中显得安静异常。
只有心知自己,无论今天是什么结果都讨不了好的刘畚,瑟瑟发抖,发出些许不甚明显的动静。
正当夏冬春怀揣着些许不安,安陵容怀揣着些许不爽,以为假孕事件就这么告破时,曹贵人终于查看好伤势,换好衣服出现了。
“皇上,皇后吉祥。
这是......怎么了?
方才大家不还是满心期待,热情高涨吗?
嫔妾不过是被水弄湿了衣摆,换身衣服,这气氛怎么就......”
齐妃总算找到了插话的契机,十分热心地给曹贵人说明情况。
“可不是嘛,这事弄得我都看不明白了。
这刘太医来了,先是确定了惠贵人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孕。
随后给景常在把脉,说是脾胃虚弱。
可莞贵人说,景常在和惠贵人的情况类似之后,这刘太医就不确定了。
居然又改口说是有可能月份太小,把不出来。
这不就......
哎,反正,现在就等着请章太医过来确认呢。”
外人听齐妃这么说,估计只会越听越迷糊。
可一手策划这件事的曹贵人,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整件事。
悄悄给了刘畚一个,斥责他不争气的眼神,又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了甄嬛一眼,随后眼珠一转,便笑着开口道。
“刘太医是惠贵人指名要的太医,想必医术必然是不俗的。
只是,大抵是不忍皇上,皇后,莞妹妹失望,所以才改了口,留有余地。
宫中彤史,太医没有特殊情况,也无法翻阅,这才闹了这么个笑话。
莞妹妹不必担忧,刘太医既然说惠妹妹有喜,想必定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