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贵人心念飞转间,皇上对此事的安排也下来了。
虽然他已经信了沈眉庄的话,但还是按照正常程序对她所提到的人予以调查,取证。
江城,刘畚,茯苓都被带去了慎刑司盘问。
甄嬛,沈眉庄特意留存的加料酸梅汤,“助孕药”的方子和药渣,也都被苏培盛取走。
由于事情的脉络很清晰,证据也无从抵赖,所以尴尬留在殿中的安陵容等人几乎没等太久,就听到了苏培盛来汇报的口供——
三人都招了,事情基本如沈眉庄所陈述的那般。
只是幕后之人呼之欲出,却没有一个人真正提到她,都各自扛上了自己的那份罪责。
将原本应是一整个周密的计划,拆分成几个“巧合”之下造成的恶果。
要么推脱到是自己不小心,或者医术不精,要么承认是自己和沈眉庄有私怨。
总之,谎言看似一戳即破,细究起来,却又还算能自圆其说。
皇后却明显并不想轻易就这么放过那个幕后之人,看皇上的神情严肃,似在计较处罚得失。
终究是忍不住用开玩笑一般的语气,暗暗给华妃上眼药。
“这刘太医特意刚被从济州那边调过来,医术倒是如莞贵人所说的那样,让人存着几分疑虑。
可江城是太医院中,为人称道的妇科圣手,怎么也这般不小心。
华妃向来喜欢重用他们江家的太医。
若是在华妃妹妹那儿,也犯此种错误,那可就不好了。”
甄嬛这会儿似乎也和皇后有着同样的默契,上前一步行礼,沉着脸戳破茯苓的谎言。
“皇上,眉姐姐是什么品性,您应该知道。
怎么可能会亏待了手底下的奴才们去。
自那茯苓献上酸梅汤之后,赏赐就没断过。
如果这都能产生龃龉,那茯苓之前在行宫当差的时间里,怕是不知道要恨上多少人了。”
皇上面无表情地暼了一眼皇后,甄嬛,沈眉庄,又看了一眼开始装鹌鹑的曹贵人,最后语气淡淡地开了口。
“江城行事不周,撤去一切职位,贬为庶民,三代不得为官。
刘畚医术不精,差点酿成大祸,赐亖。
茯苓背主,下毒谋害嫔妃,赐杖毙。”
顿了一下后,又继续开口道。
“贵人曹氏多言,念其为公主生母,待公主周岁宴过后,罚其禁足半年,罚奉三月。
华妃……为庸医所误,肝火过盛,令其于殿内调养,无旨不得外出。”
说完,皇上起身,大步返回勤政殿。
皇后满意了,恭送完皇上后,笑意吟吟地扫了殿中嫔妃一眼,方才在剪秋的搀扶下,略显得意地摆驾回宫。
齐妃不明真相,只知曹贵人遭了厌弃,避开了两步,随后又连忙讨好地去追上皇后的仪仗。
曹贵人失魂落魄,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想着到底还是能参加完女儿的周岁宴,便也算聊有安慰地苦涩一笑。
深深看了一眼甄嬛,沈眉庄后,也带着贴身宫女离开。
安陵容,甄嬛,欣常在都能看懂皇上这番处置的用意,所以除了甄嬛稍稍脸色有些不好看以外,其他两人都神色正常。
可若说有些“反常”的,那也有。
沈眉庄自皇上宣布对曹贵人和华妃的处置以后,就双眼睁大,满眼的不可置信。
似是无法接受,差点害得她蒙冤受难,甚至还有可能会失宠,祸及家族的恶人,就只得了这样一些不痛不痒的处罚。
夏冬春则满心觉得这宫里的女人可怕,既为她今天的遭遇,也为曾经跟她也算小有纠葛的茯苓的下场。
她不想去管甄嬛,沈眉庄的心情,也不再在意她们对她的利用,只想尽快拉着安陵容返回她们自己的地盘,催促着安陵容离开。
安陵容看了一眼想要安慰沈眉庄,给她分析皇上为难之处的甄嬛,便也就不打算多费口舌,直接顺从夏冬春的力度被拉走。
……
走出闲月阁,返回【淡泊宁静】的途中,欣常在也陪行了一段路。
欣常在:“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夏冬春:“太可怕了!她们是怎么做到一边笑着说话,一边却想要致对方于死地的?!”
欣常在无语地白了夏冬春一眼,随后盯着安陵容,等待她的见解。
安陵容随手折了一根树枝,“驱狼吞虎,谋定后动,确实精彩。
只是上面两位的心意早定,所以结果便已经注定了。”
欣常在唇角飞扬,满脸欣赏,“你果然看得透彻!”
只是转瞬又似想到了什么,轻轻一叹。
“就是可怜了惠贵人,怕是要不忿而郁结了。
希望她能想得开吧。”
安陵容笑了笑,看着旁边的湖景,目光却有些放空。
“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打破妄想,保住圣心。
是福非祸,不是吗?”
欣常在感慨一叹,“那也要想开了才行,不是谁都有你这般清醒……”
安陵容不置可否,欣常在便又改了话题。
“对了,今天多谢妹妹提醒,不然‘多言’之人,怕是又得多加我一个了。”
“盈风姐姐客气了,以姐姐的智慧,即便前面当了人家的刀,看到后面也会反应过来,反伤回去,不会让皇上误会的。”
“彼此彼此。而且能少些麻烦,总归是好的。妹妹当得起姐姐的谢。”
安陵容知道欣常在看清了她的某些动作,但是却并不忧心,坦然地和欣常在相视一笑。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夏冬春耐着性子听了许久,到这终于忍不住插话。
欣常在摇头失笑,倒是安陵容多了几分耐心的安抚。
“夏姐姐你今天表现很好,即便生气也忍住了,还没有说错话,真的很厉害……”
“真的吗?!是吧,陵容你一拉我,我就知道该怎么配合了……”
岔路口就在眼前,欣常在的【杏花春馆】就在旁边。
她放缓脚步,没有特意打断两人的谈话。
只是看着她们的背影,笑着感慨。
“这景常在倒是好运道啊!”
话才刚说完,就见小夏子从后边赶了上来,匆匆和她见了个礼,便追上了前面的安陵容,夏冬春。
随后隐约传来小夏子带着笑意的恭贺。
“贺喜贵人,皇上传召您去勤政殿伴驾……今晚怕也是由您侍寝了……”
欣常在愣了一下,接着绽放出颇为意味深长的一笑。
“看来这位的运道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