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明是有事的,“小兄弟,你们这儿还要人吗?我想叫我儿子过来做些事你看行不行?”
“这个暂时不行。”阿恒在后面说了一句,“我们这边不缺人。”
不明白为什么阿恒拒绝得这么快,司乡只跟着说,“对,暂时不要人了。”
“可我听说你们还要人的。”未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包来,“叫我儿子过来试试吧。”
司乡不肯收那红包,她也不是什么都收的,“是要人,但是有要求,您看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中国人就全是洋人,我们再招的也是洋人,而且要的是女洋人。”
不等未明说话,司乡接着说:“还得会说中国话和洋人话,还得好看,还有一定要能喝酒才行。”
“他可以学。”未明有点执着。
“未大娘,不是我不肯给这个机会,是这些事都要我们老板来定的。”司乡把事情往兰特身上推,“等她回来我问问吧,如果要人我叫阿恒和你说,反正你们也要经常来送果子的。”
未明有意犹未尽不肯作罢之态。
说话之间有两三个客人结队进来,他们在正中,会吸引人注意。
“我送您出去。”司乡不敢叫她多留,“我们去外面聊,外面也有坐的地方。”说完自己先走了。
两人来到屋外,就坐在遮阳伞下的椅子上,这里不会直接晒到但是同样的热,坐不了太久人肯定就受不了走了。
“您为什么一定要孩子来我们这里做事呢?”司乡不明所以,只是觉得她太执着了,“您家的水果生意听说也不错,留他们在自己家里做事也挺好。”
未明脸上浮现苦色,“我那两个儿子岁数都大了,至今还没成家,前两年有个女子肯和我那大儿子一起,谁知道待了两年孩子也不肯生,硬生生的给我孩子耽误了两年。”
有故事,有故事,司乡竖起耳朵来听。
大热天的,也只有听故事能叫人忍受着汗流浃背。
司乡抬手擦擦脑门上的汗,“两年啊,一起住着了?那不生孩子是有点着急。”
“一起住了。”未明说起来就气愤得很,“我家里做果子生意的,还有个小客栈,我叫他们去管着客栈,挣着钱算他们自己的。”
听起来挺不错啊。
未明:“她是个懒货,每每拉扯着我儿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我找了亲戚过去教她做事又被她骂走,还想把我家东西拿出去典当了。”
“我一状给她告到官府去,我那大儿子还站在她那头。”
这么过分?不站自己老娘?
未明接着说道:“连差役都教训我儿子要护着亲娘,那女人气得不行。”
“后来呢?”
“她想要钱,我叫她给我家生个儿子,我自然给她些钱。”未明叫人知道什么叫姜是老的辣,“一个自己跑来的不知廉耻的女人,没名没份的就跟我儿子睡了,睡了算什么,不给我家留个血脉就想套走我家的钱,她想得美。”
司乡不接话就听着她说,这未大娘好像有点太自来熟了,家长里短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说出来了。
“我就想你们这里人多,洋人也多,还有女人。”未明这才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想着叫他来练练胆子,他胆子太小了,总不敢和女人说话。”
“万一就有哪个女客人看上他了呢。”
未明可是很精明的,“可以叫我大儿子去女方家住的,平日里能帮我弄水果就行,每天晚上去女方家住。”
好家伙,这算盘打的,珠子都蹦小司同志脸上了。
司乡现在想快点打发她走,就给她出主意:“也可以去别的人多的地方,您家里也不缺钱了,叫他去找个工厂做事,有些厂子里有妇人的。”又说,“没有也不要紧,他在人多的地方一待,自然就有人来打听他成家了没有。”
这其实是个好主意。
毕竟我们国人的习惯之一就是做媒啊。
“只怕是不行。”未明不肯这么做,“家里的水果还得他来搬呢,白日里也需得人守着。他木讷的很,去了也不一定能行。”又说,“我小儿子能干,给他做媒的多。”
司乡:“那先给小儿子成家,让先成家的带动后成家的。”
一带一,成功概率大些。
“你小儿子成家后,叫你小儿媳妇给大伯哥介绍。”司乡觉得这也许是个好主意,“这样概率大些。”
未明:“我小儿子在读书呢,不能叫他成家这么早,回头他要是有个功名就能找个身份贵重些的媳妇。”
“那挺好。”司乡心想这大娘还不算太糊涂,起码没有病急乱投医,“那你多找几个媒人吧,了不起就是媒人钱嘛,反正你也不是出不起。”
“我回去试试吧。”未明着实热得不行了,“我今天先回去,要是不行还得劳烦你一下帮忙叫我儿子在这里做个事吧。”
司乡等她走远了才回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热死人了真的是。
“人走了?”阿恒伸长了脖子去看,“真走了啊,还是你厉害。”
司乡也佩服她自来熟,“话太多了,我也没跟她打听就把她家里的情况说了。你刚刚是为什么一口就拒绝了?”
“哥,你知道他儿子有多不好看么?”阿恒有种哀怨的感觉,“我见过她大儿子。不是说他丑,是一点也不收拾啊,第一次是他们母子一起来的,我差点把他们当成夫妻了。”
阿恒都要哭了,“我差点就喊大爷大娘了。”
这听起来怪尴尬的。
“他儿子长得很少年老成吗?”司乡瞧着那妇人还好啊,收拾得挺干净的,“她看起来也就五十来岁吧,我没看错吧。”
那妇人确实只有五十来岁,但是——他那儿子看起来有四十来岁。
阿恒对着门口没事的雷招手,“你快过来和哥哥说说那个送水果的未鹏看起来多大岁数。”
“看起来四十岁,哦,不,我其实觉得他应该有五十岁。”雷说话的样子认真极了,还有点委屈,“小司,你要知道,我在中国的广东待过,我知道中国人的称呼,那天他们一起进来,我就以为是夫妻,我叫了声大叔。”
“然后呢?他到底多少岁?”
雷委屈巴巴的,“三十岁,可是看起来跟五十岁的差不多,我在广东见过的那些天天暴晒的渔民都没那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