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叫司乡不知如何作答,所以她避而不答。
她并非不相信范瑞雪,只是怕她为难不敢去书信,也确实担心泄露了行踪引得沈家人再来产生麻烦,便说:“我想你日子过得稳定,便没有想过要去打扰你。今日若不是我们见面的场合有这么多人,我也是不能认的。”
她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的沈家人,范家人,阿恒,柳老,还有柳老的亲戚。
这么多人,她要是不说清楚,范瑞雪只怕要落个私通的名声,以后她和她生的孩子只怕不会有好日子过。
“范瑞雪,你还是太年轻了。”司乡望着她,又望了望看那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她叫什么名字?”
范瑞雪温柔的看着丈夫怀里的女儿,“沈怀清,小名念月。”
“好,我知道了。”司乡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票来,“给,这个给她做零花钱吧。”又说,“刚才本来是想给她多给一些的,怕把人吓着就只给了六百,现在补上吧。”
这次给的票数额足有两千,这不是个小数目,这让在场的人更惊讶了。
范瑞雪不肯收,“太多了,你赚钱也不容易。”
“你想岔了。”司乡打断了她的话,“我本是想着我与你小叔子和小叔叔都有过节,再与你联系全是坏处,只是今天你既然认了出来,那我就只能认了,不然只怕我前脚出了门,后脚你就要被浸猪笼。”
她环顾在场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沈之寿身上,“一别数年,沈老爷一向可好。”
沈之寿神情很是复杂,“还好,只是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样子。”
女孩子!!!
众人里除了沈家人外只有一个阿恒早知此事,其余人等都听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什么样子?离经叛道?礼崩乐坏?不伦不类?”司乡微微一笑,“我按照礼教活的时候,我也没活得很好,那我为什么还要按礼教来活?”
她目光先落小孩脸上,“沈老爷当初应我的事可还做数?”
当初他们一共说了三件事:
全她衣冠,魂灵自由,这两件都是没有做到的。最后一件则是跟范瑞雪和她女儿相关。
沈之寿满眼愧疚,“其中两件确实没有做到,你死之时,我赶回去的时候你已经在乱葬岗了,尸体也没有找到。”
“我也叫人去看过你家亲属,他们听闻你身死,竟然隐约有着拿你去配阴婚之意,此事也只能权衡之下作罢,也只得违背你的意愿,叫你的衣冠以沈家女眷的身份下葬。”
到此,沈文韬才恍然这是他那个可怜之极的有名无实的小妾云清寒。
沈之寿看了看自己的长孙女,“最后一事,便是我这次一定要亲来范家的原因所在,今日正好你也在,我便履行诺言。”说罢,他看向自己的亲家,“我这个长孙女,一定是不裹脚的,也一定是要读书的,我族中那边已经是沟通过了。这次过来,本也是打算要和你们商量此事。”
不等回答,又说,“以后范瑞雪所生女儿全部都是如此,不裹脚,送出去读书,全部读到大学毕业。如果沈文韬不同意这样或者他敢对范瑞雪有二心,瑞雪可以直接和离,他那份财产全部交给瑞雪。”
这些话比刚才范瑞雪大哭还要吓人,在场众人无所不惊。
沈之寿又看向司乡,“你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并不相信借尸还魂这种事,我也很难相信你能金蝉脱壳。当然现在已经知道你是金蝉脱壳了。”又说,“这个你不必说,我无意探寻你保命的本事。”
他只是有些心疼这个孩子,“可你既然没死,为何不与我们联系呢?纵然你怕我再杀你一次,也该相信瑞雪并不会害你。”
阿恒和柳复传心里的疑问又解释清楚了一件事,好家伙,当年这小子并没说谎,竟然真是有个老爷想一杀再杀他。
司乡一下子笑了,“联系大少奶奶救我,然后她出门必然引起你们注意,然后你再杀我一次,或许你不会杀我,你把我关起来天天用药养着我,可是你家其他人呢?你爹你弟弟你儿子再想杀我时我又该如何?”
“我能在你家逃了这条命,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手段。”司乡一字一句的看着他,“你不会给我假药,你爹给的板子也是真打。”
“可是你君子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君子。”
“那天我喝完小甜水等死呢,你老子非得给我再打一顿,我跟他说了我今天就死了,叫他别和你生了嫌隙,他不听啊,非得打。”
“若是其他人估计也就算了,可你爹能是其他人么。”
“他非得打啊,加上我身体底子实在太差,直接给我打吐了。”
“应该还有那两个行刑的怕你算账没有下死手,你爹又不愿意让我死你家,不然但凡多等一会儿或者再补一刀我都真死了。”
事情说到此时,沈之寿也就全明白了,只感慨一声,“都是天意。”又觉得那光脑门儿实在刺眼,说,“既然你现在已经日子好过了,把头发再养回来吧,一个女子家家的,这样子总是不像话的。”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如果沈之寿第一次说到司乡性别是‘女’的时候他们认为自己听错了,那现在就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错第二次。
尤其柳老,脸上的惊吓几乎化为实质,他伸出手指着司乡,震惊道:“你你你!!!”
司乡点头,说了一句,“改形换容,隐藏身份,都是为了活命,还望您见谅。”她起身行了一礼,“让您失望了。”
如是说沈之寿是司乡来这里以后遇到的第一个老师,那柳复传就是第二个,这位老人对她当真是提携得太多了,司乡是真的不愿意让他失望。
只是,终究还是要让他失望才行了。
道了歉,司乡看回沈之寿,直接拒绝:“不。”她说,“我要活命,我现在不能做柔弱的女子。我现在还做不到光明正大的以女子形貌去做一些事,所以且让我再这样保持几年吧。”
“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沈之寿想了一下,“你去国外,我想以你的能力,去哪里都能活得好,你在国外做一个女孩子,不必像现在这样不男不女的。”
若是在当年,沈之寿肯这样资助,司乡一定感激到终身为沈家所用。
可是现在不行了。
司乡摇头:“我自己有钱,我也确实打算去国外,但是现在不行,我手里有事,牵扯到比较多的我的利益,我不能现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