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梨奈抱着骨灰盒,固执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对小金端上来的精致餐点和热饮碰都不碰。她像一只警惕的幼兽,死死盯着浴室的方向,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浑身紧绷。
她不相信那个看起来热情的大叔,更不相信这个眼神轻浮的金发男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全的,只有那个自称“浅羽七夜”的哥哥。
“小妹妹,别怕啊,我们不是坏人。”小金试图搭话,脸上挤出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柚梨奈却只是将头埋得更深,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浴室的门开了。
小金和正在吧台后翻找着什么的大叔,下意识地同时转头望去。
下一秒,两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只见林七夜单手擦着微湿的黑发,从门后走了出来。他身上那件简单的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地解开了两颗,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他清瘦而挺拔的身形,那张脸在光影中明暗交错,俊美得不似真人。
他一步步走来,明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和疏离感。那不是属于凡人的气质,更像是一位行走在人间的神明,冷漠而高贵。
“哐当!”
小金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大叔手里的账本也“啪”地一声合上,他整个人都从高脚凳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林七夜面前,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激动地绕着林七夜转了两圈,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的惊叹声,那眼神,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天才!绝对的天才!”大叔猛地一拍大腿,双手抓住林七夜的肩膀,激动得浑身发抖,“小哥!不,七夜君!你就是为我们这个行业而生的!不,是我们这个行业,等了你一百年!”
林七夜:“……”
“你看看这脸!这身材!这气质!”大叔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七夜的脸上,唾沫星子横飞,“什么叫神颜?这就叫神颜!什么叫顶级牛郎?你就是活生生的教科书啊!”
他猛地回头,对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小金吼道:“小金!看到了吗!这才是我们‘黑梧桐’未来的头牌!不!是整个大阪,不,是全大和未来的No.1!”
大叔转回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林七夜,声音都变了调:
“七夜君!留下来吧!留在我这里!我保证,不出三个月,我让你成为道顿堀最闪亮的星!”
面对大叔近乎癫狂的招揽,林七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双幽邃的眼眸古井无波,仿佛对方口中那个即将制霸全大和的“神颜天才”不是自己。
牛郎?
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唐轩书架上那本封面花哨的《王牌牛郎:制霸新宿的传说》。当时他还吐槽过唐轩这家伙的品味,没想到,这离谱的设定竟然真的被搬到了现实里,还精准地砸在了自己头上。
他是什么人?大夏守夜人,行走在神明与凡尘之间的战士,手上沾满的是“神秘”的血。让他去陪一群女人喝酒聊天,讨她们欢心?
这比让他去单挑一尊古神还要荒谬。
“怎么样?七夜君!考虑一下!”大叔见他沉默,热情丝毫不减,反而更加激动地推销起来,“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坐在那里,就是一道最顶级的风景!钱会像潮水一样涌向你!相信我,我在这行干了三十年,我的眼光不会错!”
林七夜的目光越过大叔狂热的脸,落在了角落里那个抱着骨灰盒、瑟瑟发抖的身影上。
柚梨奈。
还有她身上所谓的“隐性王血”,以及那个木盒里隐藏的“祸津刀”线索。
这些东西,引来了寒川家的追杀,甚至不惜动用【地图之刃】那种因果律级别的咒物。这意味着,他面对的绝不是普通的黑道势力,而是一个盘踞在这片土地上、拥有超凡力量的庞大组织。
他现在身无分文,带着一个随时可能被再次盯上的女孩,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大阪街头乱撞,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需要一个安全的据点,需要情报,更需要钱。
大量的钱。
钱,这个他过去在守夜人基地里几乎没有概念的东西,此刻却成了最现实、最致命的枷锁。
“能赚多少?”林七夜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像冰面碎裂。
大叔一愣,随即狂喜!
有戏!只要他开始问价,这事就成了一半!
“能赚多少?”大叔的嗓门瞬间拔高八度,他伸出三根粗短的手指,在林七夜面前晃了晃,“新人期,我给你保底,一个月三十万日元!这只是底薪!你什么都不干都能拿到的钱!”
他生怕林七夜不明白,又指了指旁边已经看傻了的金发青年小金。
“看到他没?小金,我们店里业绩中下游的水平,每个月光是客人开酒的提成,就不下五十万!要是遇到大方的客人,给你开一瓶‘神龙’,一晚上的提成就能顶他一个月!”
大叔越说越兴奋,唾沫横飞:“这还只是小头!真正赚钱的是‘香槟call’!是客人的指名费!是她们送你的礼物!车、房、奢侈品……只要你能让她们开心,她们什么都愿意给你!以你的条件,七夜君,我刚才说三个月让你成为道顿堀的No.1,都是保守了!一个月!只要一个月,我保证你的名字会响彻整个大阪的夜空!月入千万,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开始!”
月入千万日元……
林七夜的心思飞速转动。他不需要车,不需要房,他需要的是能够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的资本,是能让他放开手脚调查“祸津刀”的后盾。
他看着大叔那张写满“发财”二字的脸,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尊严?面子?在绝对的生存需求和任务目标面前,一文不值。他林七夜可以死在斩神的战场上,但绝不能因为没钱吃饭而被几个黑帮混混逼入绝境。
这不过是一份工作,一个临时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