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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鹤栾用钥匙拧开家门时,习惯性地喊了一声:“榕越,我回来了。”厨房里没有传来熟悉的回应,只有抽油烟机沉闷的嗡鸣。他心头无端一紧,放下公文包往里走。厨房门开着,锅铲孤零零躺在灶台边,锅里青菜已焦黑蜷缩,冒着刺鼻的烟。视线猛地扫到地面——林榕越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灶上失控的火焰正贪婪舔舐着上方油腻的柜子,火舌像毒蛇的信子,嘶嘶作响,已经窜上了天花板。

“榕越!”张鹤栾肝胆俱裂,扑过去想抱起她,指尖却被她滚烫的手臂灼得猛地一缩。浓烟呛得他眼前发黑,烈火灼烧着空气,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狰狞的热浪扭曲了视线,仿佛无数地狱恶鬼在无形的牢笼里尖啸、撕扯着榕越的灵魂。他脱下外套想扑打她身上蹿起的火苗,可那件薄外套瞬间便卷了边,焦黑一片。火焰如活物般蔓延,贪婪地吞噬着墙壁、窗帘,整个厨房已成炼狱。他绝望地嘶吼着妻子的名字,火焰却如无形的屏障,将他狠狠推开。浓烟彻底吞噬了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榕越在火光映照下,那微微抽搐的指尖,像风中最后一片挣扎的枯叶。

冰冷的地板触感将他激醒。张鹤栾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肺部火辣辣地疼。头顶是熟悉的公司天花板吊顶,日光灯管发出均匀的白光。他惊坐起来,环顾四周——格子间整齐排列,键盘敲击声隐约传来,他竟坐在自己工位上!心脏狂跳,他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清晰显示着:5:46。距离榕越出事,还有刻骨的十五分钟!这个认知像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他猛地抓起手机,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时间一秒秒流逝,如同钝刀割肉。

“喂?鹤栾?”电话终于接通,榕越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怎么这个点打来?我正炒菜呢,你最爱吃的小炒肉,快好了……”

“榕越!”张鹤栾的声音劈了叉,带着劫后余生的狂乱,“听我说!现在!马上离开厨房!离开家!快!求你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语无伦次,“别问为什么!快走!立刻走!”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随即响起榕越带着笑意的安抚:“鹤栾?你怎么了?做噩梦了?我没事呀,菜马上就……”

话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透过听筒重重砸在张鹤栾耳膜上,像是一袋沉重的沙土颓然坠地。随即,是锅铲落地的刺耳金属刮擦声,以及……煤气灶火焰失控燃烧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呼啸。

“榕越?榕越!!”张鹤栾对着手机嘶吼,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然后是线路中断的忙音,单调、冰冷、宣判一切结束。

“嘟…嘟…嘟…”

忙音敲打着耳膜。张鹤栾僵在原地,手机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声响。窗外,暮色正悄然四合,城市华灯初上,温柔的光晕流淌,映着他煞白如纸的脸。他缓缓弯下腰,捡起那冰冷的机器,屏幕已黑。不是梦。那火焰的灼痛,浓烟的窒息,榕越指尖的微颤……地狱的图景在他脑海里燃烧。他猛地直起身,撞开椅子冲了出去,撞翻了邻桌的水杯,褐色的液体在文件上无声蔓延,如同他心中无法遏制的绝望洪流。他没有回头,只留下身后一地狼藉和同事们惊愕的目光。

他疯狂地跑过城市的霓虹,肺像破风箱般拉扯,每一步都踏在滚烫的刀尖上。熟悉的楼道口,警戒线刺目地横亘,像一道惨白的伤口。他拨开人群冲进去,屋内焦黑一片,空气里弥漫着蛋白质烧焦和化学品的混合怪味。他像无头苍蝇般翻找着每一寸焦黑的角落,嘶喊着她的名字,喉咙里全是血沫的腥甜。

“先生!先生!”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拦住了他,声音带着职业的沉重,“您是张鹤栾先生?这户的男主人?”

“是我!我妻子呢?林榕越!你们找到她了吗?”张鹤栾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警察的胳膊。

警察沉默了一下,轻轻拨开他的手,声音低缓:“张先生……请节哀。火势太大,我们赶到时……”他顿了顿,侧过身,示意不远处地上一个被白布覆盖的、人形的轮廓,“……请您,确认一下。”

世界陡然失声,失重。张鹤栾踉跄着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虚空里。他跪倒在白布旁,手指抖得无法控制。他慢慢掀开一角——一片焦黑、扭曲、面目全非的残骸。唯一能辨认的,是那截纤细的、未被完全吞噬的无名指上,一枚小小的铂金戒指,被烟火熏得乌黑,却牢牢箍在那里。那是他们一起选的,简约的素圈,内圈刻着彼此名字的缩写。他曾无数次在灯下摩挲这枚戒指,看着它在她指间闪光。

“轰——”

意识彻底崩塌。他眼前一黑,最后的支撑轰然断裂。

冰冷的地板再次唤醒了他。日光灯管的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他躺在公司茶水间的地上,手里还攥着一只空纸杯。心脏狂跳,他颤抖着摸出手机——5:46。

时间,仁慈而残忍地,再次将他抛回原点。

这一次,他冲出公司,没有选择堵塞的车流。他冲进车水马龙,在刺耳的喇叭声和司机的咒骂中亡命狂奔,像一个冲向风车的唐吉坷德。冲上楼,撞开家门——厨房里,榕越正背对着他,哼着歌翻炒着锅里的肉片,身影安然。他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抱住她,巨大的冲力让两人都撞在料理台上,锅铲“哐当”掉地。

“鹤栾?你……你怎么回来了?”榕越惊魂未定,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愕然地看着他煞白的脸和额角滚落的汗珠。

“走!快走!”张鹤栾喘息着,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往外拖,声音嘶哑,“离开这里!马上!”

“等等!鹤栾!火!关火啊!”榕越被他拖着,惊恐地回头看向灶台上跳跃的蓝色火焰。

“别管了!”张鹤栾吼道,只想立刻把她带离这个诅咒之地。就在两人拉扯着冲过客厅时,头顶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咔嚓”裂响。张鹤栾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巨大的灯体正脱离天花板的固定,带着死亡的阴影,直直朝他们头顶砸落!

“小心!”他只来得及将榕越狠狠推开。沉重的玻璃和水晶轰然砸下,碎裂声震耳欲聋。飞溅的碎片如密集的冰雹,瞬间将他吞没。剧痛中,他看到被推开的榕越摔倒在几步之外,惊恐地睁大眼睛望着他,嘴唇翕动,似乎在喊他的名字,但声音被巨大的碎裂声彻底淹没。随即,他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汹涌而下,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榕越惊骇欲绝的脸庞。

黑暗再次温柔地拥抱了他。

冰冷的地板。日光灯管。5:46。

张鹤栾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木偶,从茶水间冰凉的地砖上坐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一片死寂的灰烬。他不再狂奔。他像个幽灵,沉默地飘出公司,打车,报地址。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这个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年轻人,识趣地没有搭话。车流依旧缓慢蠕动,张鹤栾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的边缘,指节泛白。

他到家时,火已经烧起来了。浓烟从厨房的窗口滚滚涌出,楼下聚集着惊慌的人群,消防车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他抬头,望着那扇熟悉的、此刻正被黑烟吞噬的窗口,像一尊凝固的石像。火被扑灭了。他又一次看到了白布覆盖的轮廓。警察沉重的“节哀”二字像冰冷的铁锤,反复锻打着他的神经。他麻木地点头,甚至没有去掀开那片白布。

一次,又一次。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提前打电话警告(榕越在关窗时失足坠楼);冲回家强行带她出门(楼道年久失修的栏杆断裂);甚至谎称自己车祸重伤骗她立刻打车来医院(她乘坐的出租车在高架桥上被失控的货车追尾)……每一次,他都精准地回到起点——冰冷的公司地板,手机屏幕上永恒不变的5:46。每一次“重启”,榕越死亡的场景都如同精心编排的残酷戏剧,在他眼前反复上演,每一次都更诡异,更绝望,更清晰地昭示着命运那不可撼动的恶意。希望如同沙漏里的细沙,在一次次徒劳的奔袭和锥心刺骨的“再见”中,无可挽回地迅速流逝。

又一次,他从冰冷的地板上醒来。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动作。他躺了很久,直到茶水间有人推门进来,被他躺在地上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慢慢坐起,无视对方惊疑的目光,像一具提线木偶,迟缓地走出公司。他没有打车,也没有奔跑。他只是沿着人行道,一步一步,机械地挪动着双腿。夕阳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像一个被遗弃在路边的破旧口袋。

他走到家附近的公园,远远地,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榕越穿着那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安静地坐着,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侧影在暮色中显得单薄而忧伤。他走了过去,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你来了。”榕越没有回头,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暮色。

张鹤栾在她身边坐下,长椅发出轻微的呻吟。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灰尘的鞋尖。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像铅水一样灌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鹤栾,”榕越终于转过头,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哀伤,仿佛洞悉一切,“如果……我是说如果,”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而你,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过去,回到我还活着的时候,去救我……”

张鹤栾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却努力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但是,你明明知道,无论你试多少次,用什么方法,你都改变不了那个结局……”她的声音哽咽了,“你……还会去救我吗?”

世界瞬间寂静。湖面的波光,远处孩子的嬉闹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都被抽离。张鹤栾看着榕越盈满泪水的眼睛,那里面映着他自己苍白、狼狈、濒临崩溃的影子。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无法言喻的痛楚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会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坚定,“因为我爱你。”他伸出手,紧紧握住榕越冰凉的手,那触感如此真实,如此脆弱。“哪怕……哪怕你最后还是离开,我也会去救你。一千次,一万次……我都要救。”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我不信!我不信没有别的路!”

榕越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滚烫地滴在他的手背上。她没有抽回手,反而更紧地回握住他,力气大得指节泛白。

“可是,鹤栾呐……”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果……如果很辛苦的话,就放弃吧。”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深深望进他绝望的眼底,那目光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与哀求,“我不想……不想你为了救我,看着我……看着我在你面前,一次又一次地离去……”她再也说不下去,猛地扑进他怀里,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那种痛苦……一次就够了……一次就够我疼一辈子了……不要……不要再让你承受了……”

张鹤栾浑身剧震。榕越滚烫的泪水迅速浸透了他胸前的衬衫,那灼痛感仿佛直接烫在了心上。他僵硬地抬起手臂,最终紧紧环抱住怀里颤抖的身体,像抱住一件随时会碎裂的稀世珍宝。巨大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强撑的堤坝。压抑了无数个轮回的恐惧、绝望、不甘和撕心裂肺的痛楚,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出口。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随即是再也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嚎啕。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把脸深深埋进榕越温热的颈窝,肩膀剧烈地耸动,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她的发丝和衣领。“榕越……榕越……”他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支离破碎,充满了无助和恐惧,“我救不了你……我怎么都救不了你……对不起……对不起……”这迟来的崩溃,源于无数次徒劳的拯救与告别所累积的、足以压垮灵魂的绝望重量。

榕越只是更紧地抱住他,纤细的手臂环着他颤抖的脊背,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头顶,无声地陪他落泪。夜色如墨,缓缓浸染了天空,公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笼罩着长椅上这对相拥恸哭的恋人,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和这无边无际的悲伤。他哭了很久,哭到声音嘶哑,哭到精疲力竭,哭到仿佛要把这循环往复的绝望彻底流干。榕越的怀抱,成了这无尽黑暗轮回里唯一温暖的孤岛。

夜凉如水。张鹤栾终于止住了那仿佛要流尽一生的泪水,只剩下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抽噎。榕越轻轻捧起他布满泪痕的脸,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擦去他眼角的湿痕,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送我回家吧,鹤栾。”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平静。

张鹤栾怔怔地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里一片迷茫的脆弱。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像个听话的木偶,被她牵着站起来。两人沉默地走着,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到了楼下,榕越停下脚步,转过身,深深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要将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她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红肿的眼睑。

“鹤栾,”她低低地唤他,带着一种诀别的温柔,“答应我,好好活着。”她的指尖留恋地划过他的眉骨,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不舍。

张鹤栾喉头滚动,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死死抓住她即将抽离的手。

榕越却轻轻挣开了。她踮起脚尖,在他冰冷干裂的唇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然后,她决然地转身,走进了单元门。铁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却如同惊雷。

张鹤栾像被钉在了原地。他看着那扇隔绝了她的门,看着她家那扇熟悉的、此刻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一种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不敢眨眼,死死盯着那扇窗,仿佛要用目光筑起一道屏障,隔绝所有可能的伤害。他像个最忠诚也最绝望的哨兵,固执地站在楼下冰冷的夜风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他不能走,他必须守在这里,这一次,他要用自己的眼睛,看着命运如何落下它的屠刀!

不知站了多久,腿脚早已麻木冰冷。就在他因为极度的疲惫和精神高度紧张,意识出现一丝恍惚的瞬间——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撕裂了夜的寂静!大地仿佛都随之震动!张鹤栾骇然抬头——

只见榕越家那扇亮着灯的窗户,瞬间被一团巨大、炽烈、裹挟着浓烟和无数碎片的火球吞噬!橘红色的烈焰如同地狱之花,骤然在黑夜中绽放!玻璃被炸得粉碎,裹挟着燃烧的残骸,像一场灼热的陨石雨,呼啸着从高空倾泻而下!热浪扑面而来,带着焚烧一切的毁灭气息!

张鹤栾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声浪和冲击波让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耳膜嗡嗡作响,世界在眼前剧烈摇晃、失焦。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抽气声。

火光冲天,映亮了他惨白如鬼的脸庞,和他眼中彻底碎裂的世界。那扇亮着温暖灯光的窗,连同他最后一丝渺茫的幻想,在眼前彻底化为炼狱的入口。

“不——!!!”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吼终于冲破喉咙,带着灵魂被生生撕裂的剧痛。他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碎石硌着膝盖也毫无知觉。他佝偻着身体,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仿佛要阻止它被那巨大的爆炸声和眼前的地狱景象撑裂。身体蜷缩成最原始的保护姿态,剧烈的颤抖如同风中的枯叶。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被热浪灼伤的刺痛感,汹涌地砸落在冰冷的地面,晕开深色的绝望印记。

“……榕越……榕越……”他语无伦次地低喃着,声音嘶哑破碎,如同濒死的呜咽。每一次呼喊,都像一把钝刀在反复切割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脏。她最后那个轻如羽毛的吻,她转身时决然的背影,她印在他唇上那瞬间的微凉……无数画面在爆炸的强光中碎裂、飞旋,最终定格在那扇被烈焰吞噬的窗。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早已知道。

原来她最后给予的吻,是诀别。

原来那句“答应我,好好活着”,是她用生命为他铺就的、唯一的生路。

“……为什么……”张鹤栾的头重重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极致的痛苦而痉挛。他蜷缩在楼下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一个被遗弃的破旧玩偶。巨大的爆炸声仿佛还在耳膜里轰鸣,眼前是挥之不去的、那扇被地狱之火吞噬的窗户。世界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灰烬色。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闪烁的警灯将混乱的现场切割成光怪陆离的碎片。有人冲过来,想扶起地上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快离开这里!危险!”

张鹤栾毫无反应。他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被半拖半架着远离了那栋燃烧的废墟。混乱中,一个消防员正神情凝重地对着对讲机汇报情况,断断续续的话语被夜风送进张鹤栾麻木的耳朵:

“……初步判断……人为引爆……厨房煤气罐……死者生前……似乎……刻意靠近了点火源……”

刻意靠近……点火源……

这几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张鹤栾被绝望冻结的心脏。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也被彻底碾碎。他猛地抬起头,望向那扇被烈焰舔舐、如同恶魔之口的残破窗户,眼中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的黑暗。

她最后那平静的眼神,那个轻如叹息的吻,那句“答应我,好好活着”……原来都是精心计算的道别。她不是死于意外,她是用自己的骨血,为他炸开了一条生路,炸碎了那个永劫的轮回牢笼。

以她之死,还他自由。

世界在旋转,声音在远去。他被人安置在远处安全地带的一张冰冷长椅上,像一尊失去支撑的泥塑。有人递来一瓶水,他毫无知觉。有人试图询问,他置若罔闻。他只是怔怔地望着那片依旧在燃烧、吞噬了他整个世界的废墟火焰。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公园的长椅。暮色四合,湖水微澜。榕越依偎在他身边,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发丝间是他熟悉的、淡淡的栀子花香。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梦呓,穿越了时空的尘埃,清晰地在他死寂的心湖里漾开:

“我也很想好好活着,鹤栾。”她的声音带着温柔的叹息,又有着不容置疑的清醒,“我想和你结婚,想和你一起去稻城看秋天的彩林,想和你去北海道泡着温泉看飘雪……好多好多想做的事……”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和释然,“看来……这些都要变成下辈子的事了。”

长椅上的幻影微微侧过脸,对他露出一个无比温柔、又无比哀伤的笑容,那笑容在火光映照下,美得惊心动魄,也痛彻心扉。

“一生一世很长,我不愿留你一人。”幻影里的榕越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空气,仿佛在触碰他冰冷的脸颊,“可现在阴阳两隔……我只能祝你,好好生活。”

火焰在废墟中发出最后的爆裂声,渐渐低伏下去,只余下滚滚浓烟,在城市的夜空里写下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问号。那温柔的声音却如同烙印,穿透了所有喧嚣和灰烬,清晰地落在他灵魂最深处:

“亲爱的,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了。”

长椅冰凉,再无温度。只有夜风呜咽着穿过空旷的街道,卷起地上焦黑的纸灰,打着旋儿,如同无声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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