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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龄死了。

死在了我们婚礼的前一天。

这个消息像一枚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入我的太阳穴,然后在颅内轰然炸开,留下的不是灼热,而是冻结一切的寒意。世界的声音在那一刻被彻底抽离,只剩下心脏在空荡的胸腔里,一下,又一下,沉重而麻木地撞击着耳膜。

我怎么去的葬礼,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那天铅云低垂,细雨如织,天地间挂着一幅灰蒙蒙的纱幕。殡仪馆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花香混合的怪异气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正中央的相框里,是他穿着白衬衫、笑得阳光灿烂的照片。那是我们确定关系那天,我在海边给他拍的。照片上的他,眉眼温柔,嘴角上扬,仿佛随时会转过头来,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戏谑的语调叫我一声“傻瓜”。

可现在,这笑容被禁锢在了冰冷的黑框里。

他的父母,一对原本和蔼可亲、正满怀喜悦筹备儿子婚礼的老人,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脊梁,佝偻着,苍老了十岁。他母亲看到我,眼泪瞬间决堤,紧紧抓着我的手,那双手冰凉、颤抖,布满老茧和皱纹。她一遍遍地重复:“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啊……是我们家九龄没福气……苦了你了……”

他父亲站在一旁,眼圈通红,嘴唇翕动,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沉痛的叹息,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闺女,以后……以后的路还长,遇到合适的,就……就别等了。九龄他在下面,也希望你好好的。”

我再找一个?

我怎么能接受?

那声“好”字卡在喉咙里,像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磨得我生疼,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我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遗照,仿佛要将他的影像从相纸上抠下来,刻进灵魂里。朝夕相处的爱人,昨天还在电话里兴致勃勃地跟我讨论婚礼上要用什么颜色的手捧花,说他已经试好了礼服,帅得惊天动地,一定要让我成为最幸福的新娘。他的声音犹在耳畔,带着温热的呼吸,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捧灰,躺在了那个小小的、精致的骨灰盒里?

他们说,是意外。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在去最后确认婚宴场地的路上。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葬礼结束后,我把自己锁在了我们原本准备用作新房的公寓里。辞掉了那份前景不错的工作,切断了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亮。白天和黑夜失去了界限,时间在这里凝固、腐朽。地板上散落着空了的啤酒罐,吃了一半便当盒散发着馊味,但我闻不到,也感觉不到。我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蜷缩在沙发角落,或者直接躺在地板上,一遍遍地翻看手机里的照片、聊天记录,听他以前发给我的语音。

“今天加班,给你点了外卖,记得吃。”

“下雨了,带伞没?没带就在公司等我,我去接你。”

“喂,笨蛋,我想你了。”

他的声音那么鲜活,带着笑意,每一个音节都像小锤子敲打在我已经麻木的神经上,带来一阵尖锐的、真实的痛楚。这痛楚让我确认,我还活着,也让我确认,他确实不在了。这种矛盾的撕扯,几乎将我逼疯。

三个月,九十多个日夜,我就这样在自我放逐的黑暗里沉沦,像一只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挣扎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悲伤的树脂一层层包裹、封存。

直到我最好的闺蜜林薇用备用钥匙闯了进来。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刺眼的光线像一把利剑劈开黑暗,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久未见光的双眼一阵刺痛。紧接着,是林薇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我的天!苏晚!你还是个人吗?!”

她几乎是踩着满地的狼藉冲过来的,一把扯开我裹在身上的毯子。我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酸腐气味,连自己都感到厌恶。林薇看着我这副鬼样子,又气又急,眼圈瞬间就红了。她不由分说地把我拽起来,推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劈头盖脸地淋下来,我才仿佛找回了一点对外界的感知。

她一边帮我冲洗,一边带着哭腔骂我:“你想死是不是?为了个男人,你连自己都不要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张九龄要是泉下有知,他看到你这样,他能安心吗?”

我任由她摆布,一言不发。安心?他怎么可能安心。可是,他又在哪里呢?

收拾完我,林薇又开始手脚麻利地打扫一片狼藉的客厅。当她清理到沙发角落时,动作突然顿住了,背影显得有些僵硬。她沉默了几秒,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转过身,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犹豫。

“晚晚,”她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不确定的试探,“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我可能眼花了,但是……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我面前,蹲下来,直视着我的眼睛:“昨天下午,我陪一个客户去‘云巅会所’谈生意。你知道的,就是那个会员制,非世家背景连门都进不去的地方。我在门口等客户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谁?”

“张九龄。”

这三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我死寂的世界里炸响。我猛地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你说什么?!不可能!你看错了!一定是你看错了!”

林薇吃痛地皱了下眉,但没有挣脱,反而更紧地握住我的手,语气异常肯定:“我也希望我看错了!我当时也吓傻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晚晚,我跟他那么熟,他的背影,他走路的姿势,我怎么可能认错?虽然……虽然他梳着背头,穿着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西装,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很……很矜贵,很疏离。而且,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很漂亮、打扮得很精致的女孩子,两人看起来很亲密。”

她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我就愣了几秒钟,他们就被门口的服务生恭敬地迎进去了。那种态度,绝对不是对普通客人的。”

我像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浑身发冷。

张九龄?在云巅会所?搂着别的女人?

这太荒谬了!这比他的死亡本身更让我难以接受!

张九龄是什么人?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从普通家庭出来的、努力上进的程序员。他带我去见过他的父母,住在城郊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里,父亲是退休工人,母亲是小学教师,朴实而热情。我们在一起三年,他的生活轨迹简单透明,公司、家、偶尔和我一起看电影吃饭。他最大的烦恼是项目上线前的bug,最大的乐趣是发奖金后带我去吃一顿好的。他连稍微贵一点的品牌都舍不得买,怎么会和“云巅会所”那种地方扯上关系?又怎么可能有那种所谓的“世家气质”?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林薇,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死了……他已经死了……是意外……他父母亲口说的……”

林薇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地抱住我:“晚晚,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我也宁愿相信是我眼花了。但是……但是那个身影真的太像了!而且,你想想,他的葬礼,除了他父母和几个远房亲戚,你见过他其他的朋友同事吗?他的死因,除了‘意外’,有过更详细的说法吗?”

林薇的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我一直刻意忽略的、记忆的潘多拉魔盒。

是啊,葬礼上,除了他那对悲痛欲绝的父母,我只见到几个面容模糊、自称是远房表亲的人。他公司的同事只送来一个花圈,负责人事的主管到场匆匆鞠了个躬就走了,说是公司有急事。当时我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并未深究。现在想来,处处透着古怪。

还有,关于那场“意外”的具体细节,交通部门的鉴定书,我好像……从未亲眼见过。每次我问起,他父母总是泪眼婆娑地岔开话题,或者说“已经处理好了,不想再提了,孩子,别再想了”。

一个可怕的、荒诞的念头,如同藤蔓般从心底最黑暗的角落滋生出来,迅速缠绕了我的整个心脏——

张九龄,他真的死了吗?

如果没死,那这场死亡,这场葬礼,算什么?我和他父母那撕心裂肺的悲痛,又算什么?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游魂一样,在公寓里来回踱步。林薇的话和她当时那过于认真的表情,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悲伤依旧存在,但一种更强烈的、混合着怀疑、愤怒和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希望”的情绪,开始在我死水般的心湖里投下巨石。

如果……万一……林薇看到的是真的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必须去确认。如果他还活着,那这一切的欺骗,我需要一个答案。如果他真的死了,那这个和他如此相像的人又是谁?这诡异的巧合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它像一簇火苗,在我冰冷的内心点燃,驱使我走出沉沦了三个月的黑暗。

我洗了三个月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镜子里的自己,瘦脱了形,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只有一双眼睛,因为某种近乎偏执的念头,燃烧着异常明亮的光。

我去了云巅会所。

那是一座矗立在城市最繁华地段的现代建筑,通体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而矜持的光芒。门口站着穿着制服、身形挺拔的保安,神情肃穆,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这里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戒备森严,无声地宣告着阶级的界限。

我这种身份的人,连靠近大门都显得格格不入。我只能远远地站在马路对面的一棵行道树下,像个蹩脚的侦探,或者说,像个可笑的傻瓜,死死地盯着那扇旋转玻璃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豪车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口,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从容下车,被服务生恭敬地迎入。我和他们,仿佛身处两个平行的世界。

就在我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站立而麻木,内心的希望和勇气即将被现实的冰冷消耗殆尽时,旋转门再次转动。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那一刻,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背头,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身上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深色休闲西装,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是连我都叫不出名字的顶级品牌当季新款。他侧着脸,正在听身旁一个穿着优雅连衣裙、妆容精致的女孩说着什么,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略带疏离的笑意。

那张脸——那张我刻骨铭心、在梦里描摹了千百遍的脸!

是张九龄!

绝对不会错!就算他换了发型,换了衣着,换了气质,但那五官的轮廓,鼻梁的弧度,下颌的线条,甚至他微微侧头时耳朵的形状……那是我的张九龄!是那个曾经在出租屋里给我做番茄鸡蛋面、会因为我生气而笨拙地哄我、拉着我的手规划我们未来的张九龄!

巨大的冲击让我大脑一片空白。三个月来积压的所有悲伤、绝望、疑惑、愤怒,在这一刻汇集成一股失控的洪流,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像一颗被发射出去的炮弹,不顾一切地冲过马路,冲向那个身影。

“张九龄!是你吗?张九龄!”我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因为激动和长时间的哭泣而沙哑不堪。

我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那种矜持高贵的氛围。门口的服务生和保安都愣住了。

那个男人,终于转过了头,看向我。

四目相对。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那里面找到一丝熟悉的情愫,一丝惊讶,一丝慌乱,哪怕是一丝愧疚也好!

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的眼神,是纯粹的陌生,带着被打扰的不悦,还有一丝上位者看待无理取闹之人的、居高临下的冷漠。那眼神,像冰水一样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火焰。

“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他的声音响起,低沉,悦耳,却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冰冷的礼貌和距离感。

这不是张九龄的声音。张九龄的声音是温暖的,带着阳光的味道,会亲昵地叫我“晚晚”。而这个声音,像经过精心打磨的玉石,光滑,却没有温度。

“不!我不会认错!你就是张九龄!你看看我!我是苏晚啊!”我激动地想要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却被迅速反应过来的保安死死拦住。

“小姐,请你冷静!不要骚扰我们的客人!”保安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箍着我。

那个男人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懒得再理会这场闹剧,他转向身旁那个同样一脸惊愕和不悦的女孩,低声说了句什么,语气温和,带着安抚。然后,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便搂着那个女孩,转身走向旁边一辆早已等候的、流线型的黑色跑车。

“张九龄!你回答我!你到底是谁?!那场葬礼算什么?!你说话啊!”我被保安拖着往后拽,拼命挣扎,眼泪模糊了视线,只能绝望地看着跑车绝尘而去。

“小姐,你再这样我们要报警了!”保安严厉地警告我,最终将我“请”到了离会所很远的路边。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种从骨髓里渗出来的绝望和荒谬。

不会错的。那张脸,绝对是张九龄。

可那双眼睛,那个声音,那种气质……又分明是另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失魂落魄地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黑暗不再让我感到安全,反而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缠绕,几乎窒息。那个男人的眼神,他那冰冷的、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每一次都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我的神经。

我必须知道真相。

悲伤已经被一种更强烈的、近乎偏执的探究欲取代。如果张九龄没死,他为什么要假死?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离开我?如果那个人不是张九龄,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而张九龄的“死”,又是否和这个酷似他的人有关?

我开始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打听。我找到了以前和张九龄关系还算可以的个别同事,旁敲侧击。他们的反应出奇地一致:惋惜,遗憾,然后是对那场“意外”语焉不详,只说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公司也感到很悲痛,但具体细节不清楚。当我试探着问起张九龄的家庭背景时,他们更是茫然,只说九龄平时很低调,很少谈论家里的事,只知道是普通家庭。

普通家庭?

那个能进出云巅会所、乘坐限量版跑车、浑身散发着世家子弟气息的男人,会是“普通家庭”?

我又尝试联系参加葬礼时见过的那几个“远房表亲”。可笑的是,我翻遍了当时的记录,竟然找不到他们的任何联系方式。他们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方向——张九龄这个人,从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到他“死亡”离开,都笼罩在一层浓雾之中。

最终,是通过林薇辗转找到的一个在消息灵通的圈内朋友,我得到了一个近乎颠覆性的信息。

那人在电话里的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苏小姐,你打听的这个‘张九龄’……挺有意思的。我查了一圈,你说的那个程序员‘张九龄’,在他的公司记录、社保信息里,确实存在,但也仅限于此。他的履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大学毕业,进入公司,然后……死亡注销。除此之外,查不到任何更深的社会关系,比如同学、朋友、更早的经历,几乎是一片空白。”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但是,”对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有意思的是,这个名字——‘张九龄’,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圈子里,却有一个对应的、或者说,‘关联’的存在。”

“什么圈子?什么关联?”我屏住呼吸。

“真正的顶级世家圈。那个圈子里,有个声名显赫的张家。张家这一代的少爷,不叫张九龄,他叫张仲元。”

张仲元……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脑海中的迷雾。

“这位张仲元少爷,大概三年前,也就是你认识‘张九龄’的那个时间段,据说被家族派出去进行了一场‘历练’或者是‘基层体验’,具体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时间大概持续了两年多。然后,就在大概三个月前,也就是你的‘张九龄’死亡前后,他结束了‘历练’,高调回归家族,开始接手部分家族事务。”

时间点……严丝合缝地对应上了。

我的手脚冰凉,握着电话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那张九龄这个名字……”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苏小姐,我说了您别激动。有一种可能……或许,‘张九龄’这个身份,从头到尾,就是张仲元少爷为了那次‘历练’而创造的一个……假身份。一个完全脱离他真实背景的、便于他体验‘普通人’生活的伪装。”

假身份……伪装……

所以,我爱的那个张九龄,那个会为我洗手作羹汤、会因为我的一句夸奖而脸红、会笨拙地规划着我们小家的张九龄,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幻影?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少爷,出于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原因,精心扮演的一场角色扮演游戏?

那我们的爱情呢?那三年的点点滴滴呢?那些海誓山盟,那些温暖的拥抱,那些对未来的憧憬……难道全都是戏?是他无聊生活中的一场消遣?

那场车祸……那场葬礼……

一个更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那……那场死亡……”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至于‘张九龄’的死亡……”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同情和了然,“或许,这只是张家为了让张仲元少爷能够‘合理’地结束这场游戏,彻底抹去这个假身份,回归他原本轨道而……导演的一场戏。一场……足够逼真,足以让那个假身份世界里的一切关联……比如您,彻底死心的戏。”

真相,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赤裸裸地摊开在我面前。

张九龄死了。

死得彻彻底底。

不是死于车祸,而是死于他真正身份的需要。死于他,张仲元,回归他金光闪闪的现实世界的必要程序。

而我,苏晚,连同我那三年的青春和全部的感情,都只是这场宏大戏剧里,一个微不足道、随时可以被抹去的道具。一场用于世家少爷“体验生活”的、廉价的布景。

我挂断了电话,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滑坐在地板上。

没有眼泪,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荒谬感。

原来,世界上最残忍的,不是爱人的死亡。

而是你发现,你深爱的那个人,从未真正存在过。你倾注所有的感情,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你的悲痛,你的心碎,在对方看来,或许只是戏落幕后需要打扫的舞台。

张九龄死了。

真正存在的是张家少爷,张仲元。

那么,我今天在云巅会所门口看到的,那个用冰冷陌生眼神看着我的男人,就是张仲元了。

他认出了我吗?

或许吧。但那又怎样呢?对他而言,“张九龄”以及“张九龄”相关的一切,包括我,都已经是上个剧本里的角色,早已杀青谢幕。他此刻,正完美地扮演着属于张仲元的人生。

而我,这个被遗弃在旧剧本里的、不合格的演员,又该何去何从?

黑暗再次将我吞噬,但这一次,黑暗里不再只有悲伤,还弥漫着一种名为“真相”的、更加令人绝望的毒药。我看着窗外这个城市璀璨的灯火,第一次觉得,它们离我如此遥远,如此虚假。

故事,似乎才刚刚开始。或者说,属于我的、真正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那个名为张仲元的男人,他真的会允许我这个“过去式的错误”,继续存在于他完美无瑕的新生活里吗?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这痛感,让我清醒。

张九龄,你死了。

但张仲元,还活着。

而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远远超过“对不起”或者“认错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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