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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清晨,当格温尼维尔像往常一样步入霍格沃茨礼堂准备用早餐时,脚步在入口处硬生生顿住了。她仿佛不是走进了熟悉的礼堂,而是误入了某个被施了永久性混乱咒的糖果工厂,或者更糟——被一群热爱粉红色和夸张装饰的蒲绒绒变异体集体攻占了。

只见原本宏伟庄重的礼堂彻底变了样。四面石墙上挂满了巨大而俗气的粉红色帷幔,上面用金光闪闪的丝线绣着歪歪扭扭的爱心图案;原本漂浮着蜡烛的天空,此刻飞舞着无数长着小翅膀、穿着丘比特服装、不断向下方抛洒亮晶晶彩色纸屑的家养小精灵;每张长桌中央都摆放着巨大的、用玫瑰堆砌而成的心形装饰,浓郁到刺鼻的花香混合着甜腻的糖果气味,几乎让人窒息;就连教师长桌后面,也立着一个巨大的、会自己扭动、时不时抛个媚眼的粉红色背景板。

格温尼维尔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她才缓缓转过头,看向旁边同样一脸木然、正用叉子机械地戳着一块被染成可疑粉红色的煎蛋的潘西:

“潘西…霍格沃茨的礼堂昨晚被什么来自异次元的、审美堪忧的奇怪生物军团彻底攻打、占领并重新装修了?”

潘西抬起头,脸上是一种混合着绝望、无奈和强烈想吐槽欲望的复杂表情。她放下叉子,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生无可恋的语气回答道:

“亲爱的首席,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看到的都是真的。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们敬爱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吉德罗·洛哈特先生。”她翻了个优雅的白眼,继续道,“他昨天傍晚宣布,为了‘庆祝这个充满爱与魔法的美好节日’,为了让‘年轻巫师们能在一个浪漫而鼓舞人心的氛围中,更好地表达自己羞涩的心意’,他‘精心’布置了这一切。据说…”潘西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他还雇佣了一支‘专业’的矮妖精合唱团,准备在午餐时献唱他亲自填词的情歌。”

格温尼维尔:“……”

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一种强烈的、想要立刻转身离开、或者找个地方洗洗眼睛的冲动涌上心头。她环顾四周,看到其他学院的学生们也大多表情呆滞、动作僵硬,仿佛在参加一场诡异的集体魔咒后遗症康复训练。

就连教师席上的教授们,除了兴高采烈、不断向台下挥手飞吻的洛哈特本人之外,也都是一副强忍不适的表情——麦格教授的脸色铁青,仿佛随时要拔出魔杖;斯普劳特教授对着那堆玫瑰连连打喷嚏;弗立维教授试图用菜单挡住脸;而斯内普教授…

格温尼维尔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坐在教师长桌最远端、几乎要隐没在阴影里的黑色身影。他面前什么都没有放,只是双手交叉支在桌上,低垂着头,浓密的黑发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脸。

但即使隔得这么远,格温尼维尔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周身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混合着厌恶、杀气和强烈想要毁灭一切的黑色低气压。那气场之强大,甚至连他周围几英尺内的粉红色帷幔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格温尼维尔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对洛哈特的“作死”能力有了新的认知。她几乎能想象出西弗勒斯此刻内心正在用如何“丰富”的词汇问候洛哈特和他的所有祖先。

“好吧…这真是…一场…令人难忘的…‘氛围营造’。”

然而,她心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要不要提前给医疗翼的庞弗雷夫人送点提神醒脑的魔药过去?她怀疑今天结束之前,可能会有不少学生(和教授)需要急救——要么是被甜腻气味熏的,要么是被洛哈特的情歌吓的,要么…就是被某位魔药教授的低气压冻伤的。

这个情人节,注定要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中开始了。而格温尼维尔有种预感,麻烦…还远不止眼前这些。

而哈利无疑是这场混乱中最显眼的受害者。他刚坐下,试图在一片粉红色的海洋中寻找一点能下咽的食物时,一个特别粗鲁的小爱神就径直飞到他面前,用尖细的嗓子喊道:“喂,你!哈利·波特!”接着,它便用一种近乎咆哮的音调,开始朗读一封充满了语法错误和肉麻词句的情书,内容夸张到让哈利的耳朵瞬间变得比他的格兰芬多围巾还要红。

罗恩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被一块太妃糖噎住;赫敏则是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用手捂住了额头。

“闭嘴!”哈利恼火地对那小爱神吼道,但毫无作用。那小东西念得更起劲了,甚至还围着哈利的脑袋飞来飞去,把亮晶晶的纸屑撒得他满头发都是。

布雷斯眼疾手快,毫不犹豫地举起了他随身携带的、施了静音咒的魔法相机,精准地捕捉下了哈利这副窘迫无比的尊容。快门声轻不可闻,但闪光灯的光芒还是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

韦斯莱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立刻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充满恶作剧光芒的眼神,隔着几张桌子就兴奋地喊了起来:

“嘿!亲爱的布雷斯!”

“——拍得不错嘛!发我们一份!”

布雷斯抬起头,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优雅笑容,晃了晃相机,狮子大开口:“没问题,两位先生。诚惠,两加隆一份。”

“嘿!布雷斯——”弗雷德抗议道。

“——我们的友谊就只值两加隆吗?”乔治配合地做出痛心疾首状。

布雷斯耸耸肩,笑容不变,语气轻快:“在清晰的金钱面前,脆弱的友谊得靠边站站。”

“噢!真是——”弗雷德挑眉。

“——精辟的见解!给我们来两份!”乔治立刻接口,似乎已经预见到用这些照片能开发出多少种捉弄哈利的新花样。

这时,德拉科拍了拍布雷斯的肩膀,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也给我一份,扎比尼。我要把它放大成豪华plus版,镶个框,挂在——”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似乎在思考一个绝佳的地点。

潘西正用银勺小口品尝着一份被染成可疑粉红色的布丁,闻言立刻挑眉,用她那种带着点慵懒的腔调打断了他:“——打住,德拉科。先说好,绝对不允许贴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太有损格调了。”

德拉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扭头瞪向潘西:“…潘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为什么要把他这副蠢样的照片贴在我们休息室?!我是要挂在——”他顿了顿,似乎一时没想好具体地点,但气势不能输,“——反正不会在斯莱特林的地盘!”

“谁知道呢。”潘西用精致的丝绸折扇轻轻掩住嘴,只露出一双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语气轻飘飘的,把德拉科噎得够呛。

“嘿!你们再笑信不信我让赫敏和罗恩给你们每个人写一篇十分‘深情并茂’、‘文采斐然’的肉麻信,让这些小精灵念上整整一天!”哈利忍无可忍地朝着斯莱特林长桌方向抗议道,试图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来威胁他们。

潘西正准备用更犀利的言辞回敬,扇子都已经举到了嘴边,然而,话还没出口,混乱的浪潮就极其“公平”地席卷到了斯莱特林这片“净土”。

一只飞得歪歪扭扭、像是喝醉了酒的小爱神,毫无预兆地、精准地扑到了德拉科的面前,用同样尖细刺耳的声音,开始朗读一封来自某个低年级赫奇帕奇女生的、用词极其幼稚、充满了天真幻想的情书。

德拉科那张原本带着讥诮笑容的、苍白的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如同被泼了墨汁。他试图用他惯常的、冰冷的、足以冻死火蜥蜴的眼神吓退这个不识趣的小怪物,但那小爱神显然和它的同伴一样,对无声的威胁免疫,反而因为他的瞪视而念得更加大声、更加“投入”了。

德拉科的尴尬才刚刚开始,紧接着,另一只小爱神也光临了潘西。它送来的是一封来自拉文克劳某位男生的贺卡,措辞倒是文雅了许多,引经据典,充满了学术气息,但通篇都在用各种冷僻的魔法定理来隐喻爱情,其晦涩难懂和不着边际的程度,让潘西都听得目瞪口呆,随即脸上露出了混合着荒谬和极度尴尬的神情。这可比直白的肉麻更让人难受!

早餐在一种集体性的、程度不一的窘迫中艰难地进行着。当大家终于得以逃离那片粉红色的“刑场”,在走廊里汇合时,众人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感。

“梅林的胡子啊,”罗恩一边拍打着袍子上沾着的亮片,一边心有余悸地说,“我再也不想看到任何粉红色的东西了!还有那些该死的小精灵!”

哈利郁闷地扯了扯头发,试图把那些闪亮的碎屑弄掉,“梅林啊…我收到的第一封居然是洛哈特粉丝俱乐部集体写的!上面还有口红印!”

赫敏抱着书本,眉头紧锁:“这简直是对情人节这个日子的亵渎!洛哈特教授把一切都搞得…庸俗不堪!”

德拉科也抱怨:“那个赫奇帕奇的蠢姑娘,她居然在信里说我像‘忧郁的王子’?她是从哪本三流言情小说里看来的词?”

潘西冷哼一声:“知足吧,马尔福。我收到的那封,通篇都在讨论如尼文和爱情魔咒的关联性,我差点以为我在批改论文!”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忧郁的王子’殿下吗?早上好啊!”罗恩边说边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哈利,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罗恩·韦斯莱!!!”他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个名字。

达芙妮适时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德拉科的手臂:“好了,德拉科,冷静点。至少你还能被称作‘王子’,”她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个略带嫌弃的表情,“给我的那份情书…啧,内容混乱,逻辑不通,比喻拙劣,说真的,我觉得比波特先生一年级时交上的那份关于疥疮药水的魔药论文还要缺乏条理和基本常识。”

这突如其来的、精准的“地图炮”让正在哈哈大笑的哈利瞬间噎住,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个古怪的呛咳。他哭笑不得地看向达芙妮,抗议道:“嘿!达芙妮,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啊!我那篇论文好歹也拿了个‘A’(及格)呢!”他的抗议里带着点委屈,但更多的是觉得好笑。

达芙妮优雅地挑了挑眉,回给他一个“我说的是事实”的眼神。

布雷斯脸上带着他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手里还捏着几张卡片:“看来今天大家都收获颇丰啊?我打赌,这绝对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情书产量最高的一天,感谢我们伟大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西奥多则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愚蠢的节日。”

不知是谁——可能是罗恩,也可能是布雷斯——随口嘟囔了一句:“唉,听说收到的情书越多,就越证明那个人有魅力…但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瞬间点亮了某些人的心思。

几道目光,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同一个人——刚刚从礼堂侧门走出来,正和秋张低声交谈着的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

哈利、罗恩、德拉科、潘西、布雷斯…这几个刚刚才从尴尬中解脱出来的家伙,眼中几乎同时闪烁起了一种名为“搞事”的光芒。一种无声的、邪恶的默契,在几人之间迅速达成。

赫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警惕地看向罗恩和哈利:“你们在想什么?表情很奇怪。”

罗恩和哈利交换了一个眼神,嘿嘿地笑了起来。

德拉科则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兴奋,对潘西和布雷斯低声道:“你们不觉得…让我们的首席也‘体验’一下今天的热闹氛围,会非常…有趣吗?”

达芙妮·格林格拉斯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闻言挑了挑精心修剪过的眉毛,语气带着一丝客观的分析和淡淡的调侃:“按照格温尼维尔的魅力,我可不相信她会收不到情书。恐怕现在就已经有不少躺在她的书包里了。”她言下之意是,这个恶作剧可能效果有限。

然而,哈利立刻接上了话茬,他脸上带着那种发现了绝妙点子的亮光,笑嘻嘻地补充道,一语道破了天机:“嘿,这你就不懂了,达芙妮!收到别人的情书有什么稀奇?关键是…我们自己写的,那才叫‘别具风味’啊!”他特意强调了“自己写的”,眼神里充满了“你懂的”的坏笑。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潘西立刻用她那把精致的丝绸折扇“唰”地一下掩住了嘴,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和幸灾乐祸的笑意:“哦!梅林最花的睡裤啊!这主意简直是…太棒了!首席平时总是那么冷静,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样子,我真想亲眼看看她被这些…嗯…‘热情’的告白弄得手忙脚乱、哭笑不得的样子!那场面一定值得永久珍藏!”

布雷斯打了个响指:“就这么定了!我们给她写情书!匿名!用最…嗯…‘洛哈特式’的风格!”他特意强调了“洛哈特式”,意味着要极尽肉麻、夸张、愚蠢之能事。

西奥多虽然没说话,但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算是默许。

赫敏试图阻止:“你们不能这样!这是恶作剧!格温会生气的!”

但她的抗议被淹没在了几人兴奋的低语中。

罗恩跃跃欲试:“对!我们不能只有自己体验这种尴尬!要死一起死!”

哈利也坏笑着点头:“而且,说不定…斯内普教授看到那么多情书飞向格温,表情一定会很精彩…”这个附加的“好处”让斯莱特林这边几人眼睛更亮了。

赫敏看着这群瞬间被点燃了斗志的“阴谋家”,无奈地扶住了额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她试图做最后的理性劝阻,语气带着一种“我已经预见到结局”的无力感:“我希望你们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并且祈祷你们不会被发现…否则,以格温的手段,还有斯内普教授的…嗯…‘关注’,你们的下场绝对会非常、非常凄惨。”她顿了顿,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的肩膀,随即猛地定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影鳞悄无声息地盘踞在她的肩头,一双冰冷的竖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群激动的人类。

赫敏吓了一跳,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嘟囔道:“愿梅林保佑你们…”

影鳞〔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喊上我?〕

这突如其来的“心灵传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怔,齐刷刷地看向盘在赫敏肩头、正悠闲地吐着信子的影鳞。

罗恩最先反应过来,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喊你干嘛?你连手都没有,难不成用尾巴卷着羽毛笔写情书啊?”他的话引起了一阵低低的哄笑。

〔愚蠢。谁规定参与就一定要亲手写那些肉麻的东西?〕它微微昂起头,〔我可以负责…情报侦察。比如,提前知道首席的行程,确保你们那些‘杰作’能在最‘恰当’的时机、最‘公开’的场合送到她面前。或者…在斯内普教授情绪波动特别…有趣的时候,及时通知你们围观。甚至…〕它顿了顿,意念中透出一丝狡黠,〔我还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给某些情书…加点料,比如让字迹偶尔模糊一下,或者让羊皮纸散发出一点点…特别的气味?〕

影鳞的提议,瞬间将这场恶作剧的“专业性”和“可操作性”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德拉科的眼睛亮得吓人,他看向影鳞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妙啊!太妙了!影鳞,你真是个天才!”

布雷斯打了个响指:“完美!这样一来,效果绝对翻倍!”

潘西用扇子掩着嘴,但眼中的兴奋藏不住:“有内应就是不一样!”

连哈利和罗恩都不得不承认,影鳞的加入,让这个恶作剧变得…更加令人期待了。

赫敏看着这群已经彻底“堕落”、连魔法生物都拉拢了的同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感觉梅林也保佑不了他们了。这个情人节,注定要在一种极其混乱和…危险(对于策划者而言)的氛围中,走向一个难以预料的结局了。

而格温尼维尔和斯内普,对此仍一无所知。

“奇怪…”她低声自语,翡翠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影鳞跑哪儿去了?”

平时,这条聪明(或者说狡猾)过头的小蛇,要么是缠在她手腕上充当一个“活体手镯”,要么就是盘在她肩头打盹,偶尔还会用冰冷的意念对她正在阅读的内容发表几句尖刻(但往往一针见血)的评论。像今天这样,消失了将近一上午的情况,并不多见。

是又偷偷溜去厨房找家养小精灵要零食了?还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角落去探险了?格温尼维尔并没有太担心,影鳞的能力足以在霍格沃茨横着走,只要不主动去招惹费尔奇或者某些脾气暴躁的盔甲,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只是觉得有点…不习惯。少了那个小家伙冰冷但安心的重量,以及它偶尔在脑海中响起的、带着慵懒嘲讽的意念,四周似乎显得过于安静了。

摇了摇头,将这点小小的疑惑暂时抛开,格温尼维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古籍上。她完全不会想到,她那条“失踪”的宠物蛇,此刻正兴致勃勃地参与策划一场针对她本人的、充满“洛哈特风味”的恶作剧,并且即将为她本就因为某人而略显复杂的心绪,再添上一把混乱的柴火。

德拉科几人分散开来,各自寻找羊皮纸和羽毛笔,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像喝了太多黄油啤酒一样的兴奋笑容,开始绞尽脑汁地炮制他们此生可能写过的最荒唐、最肉麻、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情书。

罗恩写了一张,内容直白得令人尴尬,充满了语法错误;哈利模仿着洛哈特的语气,写得夸张又虚伪;德拉科则充分发挥了他的“文学素养”,用词华丽而矫情,充满了贵族式的无病呻吟;潘西写得像一部狗血爱情小说的节选;布雷斯则走油腻撩人路线…就连一向冷淡的西奥多,都憋出了一封充满诡异比喻和冷幽默的“杰作”。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心血之作”折叠好,混入那些由小爱神们派送的、五花八门的匿名情书中,然后怀着一种混合着期待、愧疚和巨大幸灾乐祸的心情,等待着好戏上演。

下午的时候,格温尼维尔从图书馆出来后,准备给他们上下午的实战课。

邓布利多的造型格外…别致。他那一把银白色的、通常飘逸地垂在胸前的长须上,应景的用粉红色的丝带精心地扎了几个小巧的蝴蝶结。

斯内普显然对此极为不适。他站得离邓布利多足足有十英尺远,双臂紧紧抱在胸前,薄唇抿成一条极度不悦的直线,那双黑眸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浓浓的嫌弃和“莫挨老子”的抗拒感,仿佛邓布利多胡子上的不是蝴蝶结,而是某种带有强烈传染性的病毒。

格温尼维尔的目光在邓布利多那别具一格的胡子上停留了两秒,微微挑眉,评价道:“校长先生,今天真是…别样的打扮。”

邓布利多转过头,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愉快的光芒,他呵呵笑了几声,声音洪亮:“啊,格温尼维尔!谢谢你的评价。人嘛,总得时不时做出点改变,不然每天都一样,那多没意思,你说对吧?”他说话时,胡子上的粉色蝴蝶结还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着。

斯内普在一旁又发出了一声更响的、带着不耐烦的鼻音。

格温尼维尔的目光在校长那别致的装饰和斯内普那阴云密布的脸色之间快速扫过,翡翠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她适时地开口:“校长,教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场地准备实战课了。”

斯内普闻言:“哦?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我们‘尽职尽责’的莱斯特兰奇首席,竟然不打算让你那些…热情似火、精力充沛的‘教具’们出来透透气,好好‘招待’一下我们勤奋好学的同学们?”他特意加重了“热情似火”和“招待”这两个词,显然对格温尼维尔那些以“实战演练”为名、实则强度惊人的训练方式记忆犹新。

格温尼维尔面对他直白的质疑,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无辜又灿烂的笑容,仿佛他的话完全是多虑了:“教授,您这话说的…今天可是情人节!虽然这和我的‘教具’们确实没什么直接关系,”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但好歹也是个节日嘛,总得有点节日气氛不是?让她们也轻松一点,享受一下…嗯…和平的午后阳光?”她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真的在为一个充满爱与和平的课堂做准备。

然而,斯内普对她这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说辞,报以极度怀疑的眼神。要不是他前几天恰好“无意间”瞥见了格温尼维尔放在书桌上、那份详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本周实战课训练计划——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高强度对抗”、“极限环境应变”、“多目标协同追击”等让人看了就腿软的项目——他或许还真会被她这副人畜无害的乖巧模样给骗过去。

他冷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充满不信任的话:“…是吗?那我倒是很期待,你今天准备的‘节日特供’课程,究竟有多么…轻松愉快。”

格温尼维尔仿佛完全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依旧笑得眉眼弯弯:“放心吧,教授,我会把握好分寸的。”她率先向练习场走去,步伐轻快。

斯内普盯着她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天下午的“实战课”,绝对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这个狡猾的小巨怪,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而邓布利多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无声的较量,眼镜后的蓝眼睛笑得更加弯了,他捋了捋胡子上的蝴蝶结,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哈利、罗恩、赫敏、德拉科、潘西、布雷斯、达芙妮以及西奥多等人在场边做着热身运动。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那里面充满了紧张、期待和一种做贼心虚的兴奋。

赫敏的眼神中则带着一丝不安和最后的劝阻意味,但显然已经无法改变什么。

格温尼维尔和斯内普一前一后走进了训练场。格温尼维尔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墨绿色修身训练服,银色的长发高高束成一个马尾,显得干练而英气勃勃。斯内普则穿着灰色长袍,如同一个巨大的、移动的阴影。

“下午好,”格温尼维尔走到场地中央,声音清晰而平稳,“按照计划,今天我们先进行一对一的反应速度与弱点攻防练习。我会根据你们上周的表现,进行针对性……”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可笑丘比特服装、插着金色翅膀的小爱神,歪歪扭扭地飞了进来!它手里攥着一张粉红色的羊皮纸,尖细的嗓子在空旷的训练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小姐!这里有您的一封情人节贺信!”

瞬间,整个训练场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知情者”的心脏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来了!第一波攻击来了!

格温尼维尔蹙起眉头:“现在是上课时间。请出去。”

然而,那小爱神根本不理睬她的命令,反而悬停在她面前,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羊皮纸,用那种毫无感情的、朗诵式的腔调大声念了起来:

“致我心中最耀眼的银色星辰,格温尼维尔首席:

你的美丽如同最纯净的月光,照亮了我灰暗的霍格沃茨生活;你的智慧如同拉文克劳的冠冕,让我心生仰慕;你的强大让我自惭形秽,却又无法控制地被你吸引…(以下是长达三行的、极其肉麻的比喻和赞美)…如果可以,我愿成为你脚边最忠诚的影子,默默守护着你…”

这封信的风格,带着明显的、试图模仿优雅却因用力过猛而显得稚嫩笨拙的痕迹,显然不是德拉科他们的手笔,而是一封真实的、来自低年级学生的匿名情书。

格温尼维尔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对着那只完成任务后还在她面前盘旋邀功的小爱神,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好了,信我已经听到了。现在可以请你离开了吗?我们正在上课。”

然而,那只小爱神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兴奋地扑棱着翅膀,尖声叫道:“哦!莱斯特兰奇小姐!您太受欢迎了!瞧,这一打!全都是给您的!”它炫耀似的晃了晃爪子里那一沓沉甸甸的、各式各样的粉红色信封,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谢谢,”格温尼维尔维持着表情的平静,“放在那边的桌子上就好。”她指了指场地边缘的一张器械台。

她试图将这个小插曲翻篇,转过身,重新面向众人,准备继续被打断的课堂安排:“好了,无关的干扰到此为…”

“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小姐!有您的情书!”另一只小爱神从门口尖叫着冲了进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又一只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争先恐后地喊道:“格温尼维尔小姐!这里!这里有两封您的信!”

格温尼维尔:“……”

她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这一次,没等她开口制止,后来的一只小爱神已经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第一封羊皮纸,用那种毫无波澜的朗诵腔调大声念了起来:

“致冷艳强大的莱斯特兰奇首席:

或许你从未注意过角落里的我,但你的每一次决斗、每一次演讲,都深深烙印在我心中。你的银发是黑夜中的闪电,你的绿眸是深潭里的宝石……(接下来是一连串更加华丽而含蓄的赞美)……我不敢奢求你的回应,只希望你能知道,有一个拉文克劳的灵魂,在为你燃烧。—— Y.L.”

这封信的文笔明显娴熟了许多,带着拉文克劳特有的书卷气和内敛的激情,但其中蕴含的倾慕之意却同样炽热,甚至因为其含蓄而更显真诚。

格温尼维尔听着这封来自同性的、充满知性美的告白,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束得一丝不苟的高马尾,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羞赧、些许慌乱和一丝…被如此细腻地理解和欣赏所带来的微妙悸动,在她心中荡漾开来。被女性如此直白而优雅地表达爱慕,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然而,这只尽职尽责(或者说煞风景)的小爱神并没有给她消化情绪的时间,它立刻马不停蹄地开始朗读爪中的第二封信——而这一封,刚一开口,那极其浮夸的腔调和用词,就让场边所有“阴谋家”们精神一振,差点集体破功!

“哦!我亲爱的、迷人的、如同禁林中走出的月光女神般的格温尼维尔!”

这油腻得如同抹了三层黄油的开场白,这刻意模仿洛哈特风格的、自我感觉良好的咏叹调!绝对是布雷斯·扎比尼那个家伙的“杰作”没跑了!

“你的身影让我夜不能寐,你的声音如同最动听的魔咒…(接下来是大量堆砌的、毫无逻辑的赞美和自恋式的幻想)…期待在某个浪漫的夜晚,能与你在天文塔共赏星空…你忠实的、秘密的爱慕者。”

这封刻意为之的、充满“洛哈特风味”的情书,其肉麻和夸张程度,与前面那封真诚的拉文克劳来信形成了惨不忍睹的对比,让在场除了格温尼维尔和斯内普之外的所有知情人,都差点憋笑憋出内伤。

罗恩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哈利把整张脸都埋在了胳膊里,肩膀疯狂地抖动;德拉科和潘西则用剧烈的咳嗽来掩饰几乎要溢出的笑声,脸憋得通红;赫敏忍不住别开了脸,肩膀微微耸动,嘴角疯狂上扬。

格温尼维尔听着这封风格迥异、夸张到近乎荒谬的信,先是一愣,随即翡翠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深深的无奈。如此明显的恶搞风格,再加上场边那几个家伙根本掩饰不住的、做贼心虚的表情,她瞬间就明白了。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场边那群表情各异的“学生们”,尤其是在德拉科、布雷斯和潘西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格温尼维尔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构思如何“名正言顺”地给这几个家伙增加训练强度了。

“这里!这里还有一封!”

“我最先到的!让我先念!”

训练场在瞬间彻底沦陷,变成了一个混乱不堪的情书朗读大会现场!

这些情书五花八门,来源各异,真假难辨:

有来自格兰芬多低年级男生,用词热血沸腾却语法错误百出的崇拜信;

有来自斯莱特林同年级女生,语气看似矜持冷淡却字里行间暗含倾慕的卡片;

有来自拉文克劳高年级学长,引经据典、充满哲学思辨和晦涩隐喻的“学术式”情书;

当然,也毫无意外地混杂着德拉科那封华丽矫情到令人脚趾抠地、潘西那封如同三流爱情小说片段、罗恩那封简单粗暴且错字连篇、哈利那封努力模仿洛哈特却画虎不成反类犬、以及西奥多那封充满诡异比喻和冷幽默的“特供版”情书!

这些小爱神们毫无秩序感和纪律性,常常几只同时大声朗读,不同的声音、不同的内容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场可怕而刺耳的、关于“爱慕”的混乱交响乐。格温尼维尔被它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粉红色的、浅紫色的、金色的信纸如同被狂风吹落的雪花般,在她身边不断飘落、堆积。

场边,罗恩看着这彻底失控的场面,悄声对哈利说:“梅林啊…洛哈特也就这方面有点用了。”

布雷斯带着玩味的笑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场边那个身影,补充道:“确实得‘感谢’洛哈特教授,让我们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幕。”他特意加重了“精彩”二字,目光在斯内普阴云密布的脸上扫过。

德拉科也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我敢打赌,斯内普教授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些吵死人的小东西一个个抓起来,塞进火箭筒里,发射到月球上去,越远越好。”

他们的低语淹没在嘈杂的朗读声中,但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感,却弥漫在空气里。

而场地的另一边,斯内普教授所处的角落,气温已经降至了冰点以下。

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愉快而好奇的光芒,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场地中央那场粉红色的混乱,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舞台剧。他捋了捋银白色的长须,上面那几个粉红色的蝴蝶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与周围凝重的氛围格格不入。

“啊呀呀?…”邓布利多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带着明显赞叹意味的感叹,他侧过头,看向身旁那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语气轻松得近乎残忍,“看来…我们才华横溢、魅力非凡的格温尼维尔小姐,在霍格沃茨的人气,真是…非同凡响啊!瞧瞧这盛况,啧啧,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这番话,语气温和,措辞甚至带着褒奖,但在此情此景下,听在斯内普耳中,无疑是最恶毒、最火上浇油的挑衅!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精准地扎在他最敏感、最愤怒的神经上!

斯内普猛地转过头,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眸子死死地盯住邓布利多那张笑眯眯的脸,里面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喷射出来。

那眼神分明在说:如果你不是校长,我现在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非同凡响”!

邓布利多仿佛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眼中那足以杀人的目光,反而继续笑眯眯地、用一种探讨学术般的口吻补充道:“说起来,这种年轻人之间纯真而热烈的感情表达,虽然方式…嗯…独特了一点,但也充满了活力,不是吗?让人不禁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啊…”他还故作感慨地摇了摇头。

“纯真?热烈?活力?”斯内普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嘶哑低沉,充满了讥讽和暴戾,“在我看来,这只是一场愚蠢、无聊、且严重干扰教学秩序的…灾难性闹剧!”他每一个词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哦,西弗勒斯,别这么严肃嘛,”邓布利多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情人节嘛,总得允许年轻人有一点…小小的疯狂。”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格温尼维尔。

格温尼维尔在被络绎不绝的情书和小爱神们骚扰了将近五分钟后,她的指尖在空中极其快速而精准地划过一个复杂的轨迹——一个强大而高效的无声咒语瞬间完成!

下一秒,训练场内所有还在叽叽喳喳、试图朗读情书的小爱神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同时攥住,它们的尖叫声和扑棱翅膀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空间一阵轻微的扭曲,所有的小精灵连同它们爪子里那些还没来得及念出的情书,如同被橡皮擦从画面上抹去一般,“噗”的一声轻响,瞬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还嘈杂不堪的训练场,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落针可闻的寂静。只有满地散落的、色彩缤纷的信纸,证明着刚才那场闹剧的真实性。

格温尼维尔站在原地,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银色发丝,脸上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利剑,逐一扫过场边那群表情各异、但此刻都带着不同程度心虚和惊恐的“学生们”。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好了,无关的干扰已经清除。现在…”她顿了顿,每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我们来好好讨论一下,我们本节课…原本应该进行的…内容。”

这平静的语气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慑力。被她目光扫过的每一个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内心同时响起了一声哀嚎:

“哦豁…完蛋了…”(哈利\/罗恩\/德拉科\/潘西\/布雷斯等众人内心oS)

“我就知道会这样…”(赫敏内心oS,带着一丝早知如此的绝望)

“……”(西奥多内心一片沉默,但眼神也凝重了几分)

就在格温尼维尔准备好好“招待”一下这群胆大包天的家伙时,斯内普的声音在死寂的训练场中响起:

“讨论?”

斯内普缓缓地从阴影中迈步而出,走到了场地中央,与格温尼维尔并肩而立。但他并没有看她,死死地盯住了那群噤若寒蝉的学生。

“在经历了如此…‘精彩纷呈’的…开场之后?我认为,普通的‘讨论’…已经不足以…表达我对你们今天…

…‘出色表现’的…‘赞赏’了。”

他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了一个近乎残忍的微笑。

“接下来的时间,由我亲自…指导你们。”

“内容很简单——如何在魔药大师的‘特别关注’下…尽可能地…延长你们在医疗翼外…停留的时间。”

“现在…拿出你们的魔杖!”

“如果谁还想留着精力…写那些无聊的…垃圾…”

“…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帮你们…彻底‘清空’一下…那塞满了芨芨草的大脑!”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动作僵硬地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格温尼维尔站在斯内普身侧,叹了口气。

“开始。”

周围的训练器械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响,仿佛随时会解体砸向众人。数道无声无息、颜色各异的魔法光束,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毫无规律地射向场中的众人。

这些魔咒极其刁钻恶毒——有让人瞬间腿部肌肉痉挛的束缚咒变种,有制造出尖锐耳鸣干扰集中力的声波咒,有让魔杖变得滑腻难以握持的恶作剧咒,有制造出短暂致盲强光的闪光咒,甚至还有模拟各种魔法生物袭击的幻象咒…攻击密集、快速、且完全无法预测来源,仿佛整个训练场本身都变成了一个充满恶意的活体迷宫。

“梅林啊!”罗恩差点被脚下突然隆起的软垫绊个狗啃泥,紧接着一道光束擦着他的耳朵飞过,让他感觉半边脑袋都嗡嗡作响。

“这也太…刺激了!”布雷斯在躲过一道致盲闪光后,非但没有害怕,眼里反而燃起了跃跃欲试的战意和兴奋,他甚至试图模仿那种诡异的攻击角度进行反击,虽然他的咒语很快就被更多袭来的光束吞没。

“盔甲护身!”哈利反应最快,第一时间撑起了铁甲咒,但咒语的光罩在密集的攻击下剧烈闪烁,岌岌可危。

“昏昏倒地!”赫敏试图反击一道射向她的光束,但她的咒语打空了,那道光束在击中她之前诡异地拐了个弯,打中了旁边保持平衡的德拉科。

“哇哦,”赫敏愣了一下,忍不住评价道,“这也太…阴险了。”她没想到斯内普教授(或者说他设置的魔法陷阱)连攻击轨迹都会伪装和变向!

德拉科闷哼一声,虽然铁甲咒和袍子的防护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力,没有被直接击昏,但咒语的余波还是让他身体一麻,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拿出点真本事,是真的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旁边的罗恩听到这个词,一边狼狈地翻滚躲开一道模拟炸尾螺的火球幻象,一边眼睛突然一亮,大声喊道:“嘿!说到这个!你们还记得上次格温尼维尔从东方带回来的那个神奇的木偶吗?叫什么…对!孙悟空!那个能分身、会筋斗云、火眼金睛的猴子!我记得它最厉害的本事不就是这个吗?四面八方来的攻击都能应付!”

罗恩的话像是一道闪电,瞬间点亮了其他几人脑海中的记忆。那个造型奇特、动作灵活无比、据说蕴含着古老东方战斗智慧的魔法木偶,曾经在格温尼维尔的演示下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孙悟空那种面对群攻时看似毫无章法、实则精准无比、闪转腾挪、充分利用环境和自身灵活性的战斗方式,与眼前这种混乱、密集、多角度的攻击局面,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没错!”哈利一边努力维持着铁甲咒,一边飞快地思考,“不能只靠铁甲咒硬抗!得像孙悟空那样,动起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障碍和空隙!”

“脚步要轻,反应要快,预判攻击的来向,而不是等它到了眼前再躲!”赫敏也立刻领悟了精髓,她开始放弃站桩式的防御,尝试像蝴蝶一样不规则地移动,让攻击难以锁定。

就连潘西和达芙妮也受到了启发,开始背靠背互相掩护,同时注意上下左右的动静。

西奥多则沉默地移动着,试图寻找攻击的规律,但他很快发现这完全是徒劳——斯内普的攻击毫无规律可言,纯粹是随心所欲的碾压。

一时间,训练场内的景象变得更加混乱,但也多了几分……奇特的韵律感。学生们不再是被动挨打的靶子,而是开始像一群在暴风雨中努力掌控小船的水手,虽然依旧狼狈不堪,时不时还是会被咒语擦中,疼得龇牙咧嘴,或者被幻象吓一跳,但至少,他们开始尝试去“理解”和“应对”这种非常规的攻击模式,而不是一味地恐慌和硬抗。。

“罗恩!看着点你的脚!”德拉科正试图以一个略显狼狈但有效的滑步躲开一道贴地而来的束缚咒,结果被旁边慌不择路的罗恩结结实实地撞了个趔趄,差点直接摔进另一个刚刚亮起魔法光芒的陷阱区域。他气得灰蓝色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没好气地吼道。

罗恩自己也撞得七荤八素,嘟囔着:“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它会从那边冒出来!”

另一边,达芙妮凭借敏锐的观察,突然指向场地角落一个看似平静、但魔力波动异常的区域:“西奥多!左上角,那个阴影后面!”

西奥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手腕一抖,一道精准的、带着冰冻效果的“终了结束”便射了过去!咒语命中目标,那片区域的魔力光芒闪烁了几下,悄然熄灭了,一个即将触发陷阱被成功解除。

哈利则采取了更直接的对抗方式,他像只灵活的猎豹般在场内穿梭,手中的魔杖几乎舞出了残影,不停地甩出各种防御咒和缴械咒,试图拦截或偏转那些袭向他和同伴们的攻击光束。“下次…”他一边气喘吁吁地躲开一道致盲闪光,一边发誓般地说道,“我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那些恶咒!光靠缴械咒太被动了!”

跟在他附近的赫敏刚用一个漂亮的铁甲咒弹开一道偷袭潘西的咒语,闻言忍不住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语气带着一贯的无奈:“你上次、上上次都是这么说的,哈利!你的‘下次’永远在路上!”

“嘿!哈利!”布雷斯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一道模拟八眼巨蛛扑击的幻象,刚站起身,差点被哈利一道意图拦截其他攻击、却角度刁钻地擦着他头顶飞过的缴械咒红光吓出冷汗,他心有余悸地喊道,“看在梅林的份上!能不能把你那该死的、准头感人的缴械咒给我收好了!敌人还没干掉,队友先让你给缴械了!”

潘西一边用扇子格开一道微弱但烦人的骚扰咒,一边用她那种特有的、带着点嘲弄的腔调对哈利说:“哈利,你就那么钟情于你的缴械咒吗?能不能学学德拉科?你看看人家用的恶咒,虽然效果…嗯…有待商榷,但至少气势上够吓人。”

德拉科听到潘西的话,差点没维持住咒语,扭头抗议:“嘿!潘西!说得好像我的恶咒很差劲一样!我现在可是能跟…跟某些危险分子打得有来有回的人!再说了,潘西,说起恶咒,你才是我们中间最擅长的那个吧!你那‘万弹齐发’改良版可是连弗立维教授都称赞过!”

一时间,训练场内除了咒语的呼啸声、撞击声和学生的痛呼声外,还充斥着各种互相指责、提醒、吐槽和自夸的嘈杂声音。

这群年轻人,即使在生死(或许没那么严重,但绝对疼痛)攸关的实战压力下,也改不了凑在一起就忍不住斗嘴的习惯。

站在场边阴影中的斯内普,听着这越来越响亮的、如同菜市场般的喧闹,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他周身的气压低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几乎听不见的低语,充满了极致的厌烦和难以置信:

“…霍格沃茨…难道是养了一群…嘈杂无比的…巨怪吗?!”都到了这种地步,命悬一线(在他看来)了,居然还有心思唠唠叨叨?!

而一直乐呵呵观战的邓布利多,此刻却捋着他那带着粉红蝴蝶结的银白长须,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缝,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啊…年轻真好啊…看看,多么富有活力,多么…团结协作(?)的景象。即使在逆境中,也不忘互相‘鼓励’和‘交流’,真是令人感动。”

斯内普猛地转过头,用一种“你眼睛是不是被蝴蝶结糊住了”的眼神瞪向邓布利多,对于校长这种能将任何混乱都解读为“充满活力”的乐观精神,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和…一种想把他也扔进场子里感受一下“活力”的冲动。

就在这时,站在他身旁的格温尼维尔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危险想法,翡翠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轻声说:“西弗勒斯,我支持你。需要我帮你吗?”

斯内普:“……”

他无语地瞥了一眼身边这个同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额角的青筋跳得更欢快了。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怎么什么热闹都要凑?别忘了,你的事…还没完呢。”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满地狼藉的情书。

格温尼维尔眨了眨眼睛:“教授,您这可就是随意牵连了。他们惹您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斯内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尽嘲讽的冷哼,不再跟她废话。

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见他隐藏在灰袍下的手指再次悄然变换,训练场内那些刁钻恶毒的咒语攻击,瞬间变得更加密集、速度更快、角度也更加诡异!仿佛在回应格温尼维尔那句“没关系”,他将一部分原本分散的火力,也“关照”到了她刚才站立位置的附近,以示警告。

“哇啊啊啊!教授!院长!我最最亲爱的院长大人!”布雷斯第一个感受到了压力骤增,他刚刚险之又险地躲过一道贴地扫来的绊腿咒,差点表演一个平地摔,吓得他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用极其夸张的、带着咏叹调的喊道,“手下留情啊!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您忍心看到您英俊潇洒、前途无量的学生英年早逝吗?!”

哈利开团秒跟,试图用“道德绑架”的方式感化斯内普,他一边狼狈地撑起快要破碎的铁甲咒,一边大声喊道:“是啊!斯内普教授!您想想可怜的庞弗雷夫人!她年纪大了,您舍得让她为了我们这几个不争气的学生,忙碌整整一个晚上不得休息吗?!”

他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用最直接的方式回答他的问题——“昏昏倒地!” 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速度更快的昏迷咒红光,如同精准制导的导弹,几乎是擦着哈利的铁甲咒边缘呼啸而过,将他身后一块用于缓冲的软垫直接炸成了碎片!如果刚才哈利躲慢半秒,现在飞出去的就是他了!

“哈利·波特!”德拉科一边奋力抵挡着攻击,一边气得朝哈利吼道,“不会劝人就给我闭嘴!你这是在给我们大家申请加急送往医疗翼的门票吗?!”

罗恩看着那堆碎裂的软垫,咽了口唾沫,也尝试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加入求饶行列,他努力让自己脸上挤出最无辜的表情:“教授…您…您舍得您这么…这么可爱(他自己说这个词的时候都差点咬到舌头)的学生,在情人节这个美好的日子里,在充满消毒水味的医务室里度过吗?”

罗恩这话一出,现场出现了短暂的迷之沉默。

德拉科:“……” 他翻了个白眼,差点因为分心被一道咒语击中。

潘西:“……” 她用扇子掩住半张脸,眼神里写满了“我不认识这个傻子”。

达芙妮:“……” 她默默移开了视线。

西奥多忍不住瞥了罗恩一眼,然后用一种平静但笃定的语气打破了沉默:“这句话你最好收回。对别人说,说不定教授还会有一丝丝…微乎其微的心软。但对你和哈利…”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你俩现在能不被教授‘加倍关爱’,就已经是梅林保佑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西奥多的话,斯内普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哈利和罗恩。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一片区域的空气温度,又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哈利和罗恩同时打了个寒颤,心中警铃大作。完蛋,好像……弄巧成拙了!

斯内普没有再用语言回应任何求饶或吐槽。他只是用更加猛烈、更加精准、仿佛带着个人情绪的“特别关照”,让哈利和罗恩接下来的体验,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以及“院长の加倍关爱”。

训练场内,顿时响起了两人更加凄惨的嚎叫和更加手忙脚乱的躲闪声。

而其他学生,则在一片“热烈”的氛围中,一边艰难求生,一边默默祈祷自己不要被那两个格兰芬多蠢货牵连…同时,也对斯内普教授那“爱憎分明”(或者说,睚眦必报)的作风,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这个情人节,注定要成为他们学生生涯中,最“刻骨铭心”的回忆之一。

格温尼维尔“啧。”

邓布利多“啧。”

正在地上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的罗恩,恰好听到了这两声“啧”,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带着哭腔朝着场边声嘶力竭地喊道:

“校长!格温尼维尔!救命啊!别光看着了!再不出手你们的罗恩就要从生的变成熟的韦斯莱了!还是七分熟的那种!”

他的哀嚎在空旷的训练场内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恳求,与周围咒语的呼啸声、他自己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极其……凄惨而又有点滑稽的画面。

然而,面对这“字字血泪”的呼救,格温尼维尔只是挑了挑眉,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而邓布利多,则依旧保持着那乐呵呵的笑容,仿佛在说:“孩子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解决嘛。”

斯内普的攻击,丝毫没有因为这段插曲而减缓,反而因为罗恩这“病急乱投医”的喊叫,似乎…又凌厉了几分。哈利和罗恩的“情人节地狱体验卡”,看来是注定要续费到课程结束了。

过了一会儿,斯内普缓缓踱步,走到场地中央,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群瘫倒的“勇士”:

“看来…诸位在书写那些…‘热情洋溢’的‘作品’时消耗的精力…远远超过了你们在实际应对…‘小小干扰’时的能力储备。”

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哈利、罗恩、德拉科、布雷斯这几个“重点嫌疑对象”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我希望,这次…‘印象深刻’的体验,能让你们清醒地认识到…”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在霍格沃茨,尤其是在我的课堂上,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幼稚的、并且严重干扰教学秩序的行为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今天的实战课,到此结束。”他最后宣布道,语气不容置疑。

众人如蒙大赦,也顾不上形象了,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噩梦般的训练场,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训练场里就剩下斯内普、格温尼维尔和一个硕大的电灯泡——邓布利多。

斯内普瞥了一眼邓布利多,透露出你怎么还在这的不满。

邓布利多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场地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他拖长了语调,仿佛在仔细斟酌词句,“一场…嗯…非常‘生动’且‘令人印象深刻’的实战课,西弗勒斯。”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情书和散乱的软垫,“看来,学生们…尤其是波特先生和韦斯莱先生,今晚会在庞弗雷夫人那里…度过一个难忘的情人节夜晚了。”

斯内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讥讽的冷哼,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显然不打算接这个话茬。他的怒火似乎更多地集中在某个方向,而不是那些已经逃之夭夭的学生。

邓布利多也不在意,转而将目光投向格温尼维尔,笑容更加和蔼:“至于你,我亲爱的格温尼维尔,看来你在霍格沃茨的…人气,确实如我所料,非同凡响啊。”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地上的情书。

格温尼维尔脸上绽放出一个完美笑容,从容回应道:“校长先生过奖了。这恰好证明了我在霍格沃茨起到了良好的模范带头作用,激励同学们积极向上,以至于让大家对我产生了如此…热烈的崇拜之情。”她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只是我不得不承认,部分同学的表达方式…或者说‘表演形式’,确实过于…嗯…‘灾难性’了一点,还有待提高。”

“灾难?”邓布利多眨了眨眼,“哦,我可不这么认为。你看,它充分展示了年轻人们充沛的…情感和创造力,不是吗?当然,方式可…稍微激烈了一点。”他笑着补充道。

斯内普终于有了反应。他猛地转过头,黑眸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死死盯住邓布利多,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激烈?阿不思,你管这种…毫无纪律、严重干扰教学、充斥着愚蠢和轻浮行为的闹剧,叫做‘激烈’?如果不是你纵容那个…那个草包弄出这些该死的小精灵和…和这恶心的粉红色…”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愤怒和指责意味已经再明显不过。

邓布利多面对他的怒火,依旧保持着那副平静的笑容,他轻轻摆了摆手:“放松点,西弗勒斯。节日嘛,总需要一点…调味剂。而且,我认为最终的结果…嗯…或许比一堂常规的实战课,更能让某些人…刻骨铭心。”他的目光再次意味深长地扫过斯内普和格温尼维尔。

这句暗示性极强的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斯内普愤怒的表象,触及了他内心深处某些不愿承认的、因那些情书而掀起的波澜。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一种被看穿心思的恼怒和窘迫让他几乎要失控。他猛地抿紧了唇,不再看邓布利多,而是将一种更加复杂难辨的、混合着余怒和某种别扭情绪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格温尼维尔。

“你们年轻人肯定还有话要说。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在这里碍事了。”他笑眯眯地说着,还故意朝斯内普眨了眨眼,然后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悠闲地离开了训练场。

格温尼维尔迎上斯内普那双翻涌着黑色风暴的眸子:

“西弗勒斯,”她轻声说,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这里太碍事了。帮我一起收拾一下?”

“你还要保存它们?!”他猛地拔高了声音,黑眸死死地盯住她,仿佛她刚才说的不是收拾垃圾,而是要把这些象征着他今天所有不快的“情书”精心装裱起来,挂在地窖的墙上日日欣赏!

他几乎是低吼着质问道,胸膛因激动的情绪而剧烈起伏:“这…这些毫无价值、愚蠢透顶、散发着恶心甜腻气味的垃圾?!你竟然还想把它们留下来?!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教授是希望我…把它们一封一封、仔仔细细地…重新阅读一遍?或许…再做个分类整理?比如,按学院分?或者…按文笔优劣分?”

她的话音刚落,斯内普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仿佛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被她的假设气到了,又像是被某种可怕的画面刺激到,斩钉截铁地低吼道:

“不行!格温尼维尔。”

“嗯?”

“这些……这些肤浅的家伙,”他抿了抿唇,目光扫过地上的情书,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他们知道什么?满篇空洞的辞藻,千篇一律的赞美…他们知道你喜欢在熬制魔药时习惯先放瞑睡豆还是月光石吗?知道你看书时看到精彩处会无意识地用手指卷头发吗?知道你偏爱黑巧克力的微苦吗?知道你每次购物的时候恨不得包下整个店吗?知道你喜欢毛绒玩偶吗?知道你…”

他忽然顿住了,似乎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说了太多,泄露了过多他平时绝不会宣之于口的、细致入微的观察。

苍白的脸颊上迅速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他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不再看她,但紧抿的嘴角和微微起伏的胸膛,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那未尽的话语,比任何直接的情话都更具冲击力,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握住了格温尼维尔的心脏。

看着他带着孩子气般的别扭和试图掩饰的窘迫模样,格温尼维尔心中最后一丝戏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和暖意。

她轻轻笑了起来,带着安抚和一丝了然。

“西弗勒斯,”她唤他的名字,声音轻柔,“我对那些信纸上承载的、来自陌生人的心意,本身并没有任何兴趣。”她坦诚地说道,目光真诚地望向他,试图让他明白,“但是,这些心意本身,无论是否肤浅,是否恰当,它们的存在,是需要被适当尊重的。它们代表了某些人…或许是一时冲动,或许是真诚的仰慕,”

“我们可以不接受,但…需要给予适当的尊重,我们不能像对待真正的垃圾一样,随意丢弃在公共场合,任由它们被践踏或成为笑柄。”

他抿了抿唇,脸上那副固执的、准备吵架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最终,竟有些乖顺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那模样,像极了一只被顺毛后、虽然还有点别扭但不再龇牙的大型黑色蝙蝠。

“真乖。”

这声夸奖如同羽毛般轻柔,却让斯内普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他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偏过头,似乎想掩饰这突如其来的窘迫,但紧绷的嘴角线条却悄然柔和了几分。

不再多言,格温尼维尔优雅地挥动了手中的魔杖,轻声念出飞来咒。魔杖尖端闪过一道柔和而精准的光芒,只见散落在训练场各个角落——软垫下、器械旁、甚至挂在穹顶横梁上的那些色彩斑斓、材质各异的情书,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纷纷扬扬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它们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井然有序的轨迹,如同被指挥家引导的音符,最终规规矩矩地叠成了一摞,轻巧而平稳地落在了她的掌心之上。

那一大摞情书在她手中显得颇有分量,厚度惊人,无声地诉说着她今日所遭遇的“盛况”。

格温尼维尔低头看了看这摞沉甸甸的“心意”,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无奈的调侃,又像是在对身边那个依旧别扭的人说:

“看来…即便是表达‘适当的尊重’,也需要耗费不小的力气来搬运呢。西弗勒斯,或许你该考虑给我的‘劳动力’支付一点报酬?”

斯内普闻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哼声,但那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又放松了些许。他依旧没有完全转过身面对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捧着那叠信笺的手上,语气硬邦邦地,带着他一贯的刻薄,但细听之下却少了几分真正的尖锐:“报酬?我以为清理自己招来的…‘麻烦’,是首席小姐应尽的责任。”

格温尼维尔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深了。“好吧,看来斯内普教授的‘慷慨’一如既往地令人印象深刻。”她掂了掂手中的情书,“那这些的处理权就归我了?我保证,会用一种…足够‘尊重’的方式让它们消失。”

她故意说得含糊其辞,想看看他的反应。

果然,斯内普的眉头又蹙了起来,虽然没再反对,但眼神里写满了“你最好说到做到”的警告意味。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如何‘安抚’那些被您…‘精心指导’过的学生们?尤其是哈利和罗恩,我猜庞弗雷夫人今晚有的忙了。”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斯内普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是他们应得的教训。庞弗雷夫人的工作,正好可以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反思自己的愚蠢行为。”

“好吧,”格温尼维尔无奈地笑了笑,“不过,作为他们的首席,我想我最好还是去医疗翼看看情况。毕竟,情人节在医疗翼度过,听起来可不太浪漫。”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斯内普一眼,“那么,教授您呢?是回地窖继续…生闷气,还是…”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转过身,朝着训练场门口走去,冷淡的声音飘了回来:

“…我去看看…那些魔药材料是否需要补充。”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快步离开的、略显僵硬的背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担心那些学生(尤其是某个波特)才去医疗翼,而是找了个“补充魔药”的借口。这种别扭的关心方式,真是…太西弗勒斯·斯内普了。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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