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竹息奉太后之命,亲自往景仁宫走了一趟,言语间透露出“太后娘娘凤体欠安,召皇后有要事相商”的意思。
皇后心下疑惑,太后明明今儿个早上瞧着还精神抖擞,怎么突然就身体欠安了?还特意让竹息来请?
她理了理鬓角,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剪秋低声问:“娘娘,可要……”
宜修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说。
她看着竹息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幻莫测。
太后突然召见?还说是有事忘了交代?什么事之前不说,她回了景仁宫才说?又急匆匆地召见她?还不能让人传话?非得亲自召见?
思索片刻,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罢了,无论是什么事,她总归能处理好。
“太后既然召见,本宫自当前往。”她声音平和,听不出情绪,“剪秋,伺候本宫梳洗吧,本宫稍后就去。”
她并没有立刻出门,多年的宫廷生活让她对任何突如其来的信息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她需要再观察,再思量,先让人去查探一下有没有突然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消息吧!
不一会儿,皇后带着剪秋匆匆赶往寿康宫。
她穿着一身藕荷色镶边宫装,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端庄,步伐却比平日急了些。
踏入内殿,只见太后乌雅并未像往常一样端坐,而是歪在窗边的榻上,身上裹着一件略显厚重的深色袍子,脸色瞧着确实有些苍白,眼神也带着一种沉沉的暮气。
“皇额娘万福金安。”宜修蹲身行礼,抬眼快速扫过榻上的太后,心中惊疑不定,“听闻皇额娘凤体不适,臣妾心中甚是担忧。可传了太医?”
乌雅抬了抬手,声音有些虚浮,带着气音:“起来吧,坐下说话,太医已经请过了,不过些许风寒罢了。”
“咳……咳……”她适时地爆发出一阵轻咳,瞧着确实不大康健的样子,“竹息,你们都……都下去吧,哀家与皇后……有些话要说……”
殿内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下,转眼只剩下婆媳二人。
宜修坐在太后身侧,看着她如今这副模样,心里七上八下,真的只是风寒吗?
有上午还好下午就来的风寒?
说来,太后年纪也大了,若是真没了……她在这宫里的依靠便又少了一重……
乌雅看着皇后神思不属的模样,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窗外,仿佛在看很远的地方,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诀别之意?
“宜修啊,”她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哀家……时日无多了……往后……这宫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皇额娘何出此言?不过区区风寒而已,您定会长命百岁……”宜修瞳孔微缩,连忙说着场面话,也不知太后突然发什么癫!
乌雅缓缓摇头,打断她,脸上露出一抹带着神秘的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她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宜修,那眼神复杂得让宜修心头一跳,里面有怜悯,有惋惜,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希望?
“哀家走之前,有件事,必须告诉你,顺便让你做个决断……”乌雅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
宜修屏住呼吸:“皇额娘请讲。”
“哀家有件东西要交给你,此物可以帮你完成心愿,用不用在你……”
乌雅压低了声音,蛊惑得说道,“另外,莞嫔甄氏,心机深沉,留着她,终究是个祸患,哀家知道你也不喜欢她,哀家……会想办法带着她一起走……”
宜修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要坐不住。
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满足自己的心愿?还有莞嫔?这是要……要杀了甄嬛?还是同归于尽?杀莞嫔让谁动手不行?还得自己上?她疯了吗?!
不等宜修消化这惊人的信息,乌雅从袖子里郑重地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玉药瓶,塞进了宜修的手中。
“这个……你拿着……”
“皇额娘,这是……”宜修看着手中温润的玉瓶,触手生温,绝非俗物,心中疑惑更甚。
“这是一份……大机缘……”乌雅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股奇异的蛊惑力,“里头是颗丹药……你寻个机会……与皇帝同房后服下……必能……必能诞下麟儿!”
宜修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心跳如擂鼓,几乎要捏不住那玉瓶:“皇额娘!您……您莫不是病糊涂了?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