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真人看着那边相谈甚欢的场景,挑了挑眉:“倒也未必全是虚言,你看那药师佛,讲解医道与琉璃光之法,确是精深玄奥,对我丹道亦有启发。只是……这气氛,总觉得有些怪异。”
广成子和多宝道人作为玄门三代领军人物,自然也看出了些许端倪。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一丝好笑。他们何等精明,结合之前金蝉子之事,哪里还猜不到西方二圣那点小心思。
“看来,咱们昆仑山,要变成‘鹊桥山’了。” 多宝道人暗中传音,语气带着调侃。
广成子冷哼一声:“癞蛤蟆想吃……哼!我玄门仙子,岂是那么容易……咳咳,总之,需得提醒门下弟子,莫要被表象所惑,需得看清真心!”
然而,有些事情,并非提醒就能阻止的。接下来的几日,这支“西方俊杰交流团”当真在昆仑山住了下来。他们不仅参与论道,还主动帮忙打理药圃(展示勤劳)、指点修为较低的弟子(展示友善)、甚至举办小型的佛法讲演(展示才学)……可谓是将“真诚交友”的姿态做足了十分。
效果也是显着的。原本对西方教有些偏见的玄门弟子,在接触了这群“不一样”的西方来客后,印象大为改观。尤其是几位性格温和、学识渊博的西方弟子,如药师佛、月光菩萨等,确实凭借其个人魅力,结交了不少玄门好友。甚至……隐隐有几位玄门女仙,看向某些西方弟子的眼神,开始带上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光彩。
这一日,李玄初正和金蝉子在自家洞府前的莲池边喂鱼,就看到碧霄和琼霄两位仙子说说笑笑地路过,手中还拿着几枝散发着清净气息的“八宝功德池金莲”。
“碧霄师姐,琼霄师姐,你们这莲花……” 李玄初好奇地问道。
碧霄性子爽利,扬了扬手中的莲花,笑道:“是月光菩萨送的,说是他们灵山特产,蕴含着清净道意,置于洞府有凝心静气之效。月光菩萨人真不错,不仅佛法高深,还懂音律,昨日与我们论道,还抚了一曲《静心梵音》,甚是动听。”
琼霄也点头附和,脸上带着浅笑。
待两位仙子走远,李玄初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金蝉子,促狭地笑道:“看来,月光师兄进展神速啊?这又是送花又是弹琴的,‘真心’付出得很到位嘛。”
金蝉子看着那远去的莲花,浅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轻声道:“月光师兄……本性确实温和雅致,并非作伪。只是……” 他只是担心,这背后掺杂的师门任务,是否会玷污了这份本该纯粹的交友之心。
李玄初收起玩笑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咱们玄门的师姐也不是傻子,真心还是假意,时间长了自然能分辨。只要你的师兄们谨记二位圣人的教诲,不耍手段,以诚相待,最后是缘是劫,都看他们自己造化。”
他望向昆仑山连绵的仙宫楼阁,感受着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躁动而暧昧的气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不过,这下昆仑山可真是热闹了。父父他们……怕是又要坐不住了吧?”
果然,没过多久,玉虚宫方向便传来元始天尊一声带着不悦的冷哼,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昆仑山:
“成何体统!论道便论道,整日里送花弹琴,嬉笑游玩,将我昆仑当作何处了?!”
显然,这位注重礼法规矩的圣人父亲,对眼下昆仑山这越来越明显的“联谊”氛围,感到十分不满。一场由西方“美男团”引发的、关乎道心、真情与东西方格局的微妙风暴,正在昆仑山悄然酝酿。而这场风暴的中心,依旧是那位看似置身事外,实则洞若观火的红衣少年——李玄初。
元始天尊那声不满的冷哼,如同一声警钟,敲醒了许多还沉浸在“东西方友好交流”和谐氛围中的玄门弟子。尤其是以广成子、多宝道人、玄都大法师为首的三教核心弟子,他们迅速从最初的看热闹心态,转变为高度警惕。
“不对劲!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广成子在自己的洞府内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疙瘩,“那月光前日送了碧霄、琼霄师妹八宝金莲,昨日又‘偶遇’了云中子师弟座下的白鹤童女,探讨什么‘草木精灵修行之道’!那日光更是离谱,竟帮着龙吉公主豢养的那只玉麒麟梳理毛发,说什么‘佛光普照,有益灵兽开智’!”
多宝道人坐在一旁,胖脸上也没了往日的笑意,他捏着一枚玉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几日西方弟子的“异常”举动:“不止如此。药师佛这几日几乎泡在了丹房,与太乙师弟探讨丹道,言辞恳切,见解不凡,连太乙都对他赞不绝口。大势至菩萨则常在演武场出现,与赵公明师弟切磋道法,姿态磊落,但每次切磋后,总有三五女仙上前关切问候……”
玄都大法师虽然依旧淡定地煮着茶,但倒水的手微微一顿,叹了口气:“金蝉子师弟一事,已是意外。若再有玄门弟子……尤其是女弟子,与西方教结缘,只怕师尊和二位师叔面上须不好看。” 他说的含蓄,但意思很明显——不能再有“白菜”被西方的“猪”拱了!尤其不能是成群结队地被拱!
“严防死守!必须严防死守!” 广成子猛地站定,斩钉截铁,“传令下去,不,我们亲自去提醒!让门下弟子,尤其是……咳,尤其是那些心思单纯、容易被打动的师妹、师侄女们,提高警惕!西方教此番前来,怕是不止论道那么简单!”
于是,一场由玄门三代精英发起的“护白菜”行动,在昆仑山悄无声息却又迅猛地展开了。
画面一:碧游宫,琴台畔。
月光菩萨正欲再次“偶遇”碧霄仙子,探讨一番新悟出的音律与佛法相合之妙,却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赵公明拦住了去路。
“月光道友,好巧啊。” 赵公明皮笑肉不不笑,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云霄和琼霄(被强行拉来),“听闻道友佛法精深,尤擅音律,赵某近日对音攻之法略有心得,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说着,二十四颗定海神珠在他周身缓缓旋转,散发出沉重的威压,意思很明显——论道可以,想单独找我妹妹?没门!
月光菩萨:“……”
画面二:玉虚宫后山,灵兽园。
日光菩萨正微笑着将一团精纯的佛光注入一只受伤的灵雀体内,旁边站着几位一脸崇拜的玉虚宫女仙。突然,一声清冷的咳嗽响起。
只见广成子手持番天印(并未祭出,只是拿着),面色严肃地走来:“日光道友有心了。不过玉虚宫灵兽自有专人照料,不敢劳烦道友大驾。尔等还不回去做功课?在此围观成何体统!” 最后一句是对着那几位女仙说的,目光严厉。
女仙们吐了吐舌头,一哄而散。日光菩萨看着广成子那防贼似的眼神,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画面三:八景宫外围,丹香小径。
药师佛正与太乙真人并肩而行,讨论着一味灵药的药性。迎面走来端着棋盘的玄都大法师。
“药师道友,太乙师弟。” 玄都温和一笑,“正要寻太乙师弟手谈一局,探讨丹道与棋道之通处,不知可否打扰?” 他看似邀请太乙,目光却平静地看向药师佛。
太乙真人何等机灵,立刻笑道:“正好正好,我与药师道友也论得差不多了。药师道友,改日再叙?” 说着,几乎是被玄都“架”着离开了。
药师佛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低声念了句佛号。他心思通透,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意味。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误)!最让广成子、多宝他们抓狂的是——有些“白菜”,它居然开始自动往“猪”那边送!
比如石矶娘娘座下的一位童女,就因为前几日被一位西方罗汉帮忙从阵法困境中救出,对那罗汉的“英勇”和“温和”念念不忘,这几日总忍不住往西方弟子暂住的客院附近溜达。
又比如,一位性格活泼的截教女仙,觉得大势至菩萨“威德具足,很有男子气概”,竟然主动邀请他去参观自己培育的毒草园!(把大势至都吓了一跳,但出于礼貌和“展现风采”的任务,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全程精神高度紧张。)
“疯了!简直是疯了!” 多宝道人得到消息后,在自己的多宝塔内捶胸顿足,“我们严防死守,她们却主动送上门!这西方的和尚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广成子脸色铁青,对着前来汇报的黄龙真人吼道:“去!把那个天天往客院跑的童女给我关禁闭!让她抄写《黄庭经》一百遍!不,一千遍!还有那个邀请大势至看毒草的!让她去给虬首仙当陪练!什么时候打赢了什么时候出来!”(虬首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