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表面上看,桃花村和黑山村都风平浪静。秦远山派来的行动组像影子一样潜伏在山里,老龙潭那边也没传来什么坏消息。清虚子道长还在满世界找药寻方,石猛隔几天就来报个平安。
可我这心里头,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总觉得这平静不对劲,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发毛。秦远山说的那个“蝮蛇”,还有潭底那越来越不安分的动静,都像石头一样压在我心上。
我练功练得更狠了,天不亮就爬起来打坐,晚上对着月亮都能比划半天。丹房里的药味就没散过,化废的符纸堆了一箩筐。张月蓉看着我眼里的红血丝,心疼得直叹气,变着法儿给我炖汤补身子,可我知道,这根本不是喝几碗汤能补回来的。
这天晚上,月亮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四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刚炼完一炉“回气丹”,累得眼皮直打架,正准备洗把脸睡觉,蹲在窗台上的小白突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耳朵竖得笔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银白色的毛发在黑暗中微微发光。
我心里咯噔一下,睡意瞬间全无。小白这反应,绝对是有情况!
我悄悄摸到窗边,屏住呼吸往外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可凭着炼精化气大圆满的敏锐感知,我隐隐感觉到,村子的方向,传来几道极其微弱、但充满戾气和阴冷的气息!这气息,跟天坑里那些“蝰蛇之吻”的杂碎一模一样!
妈的!这帮龟孙子到底还是摸过来了!而且避开了山里的监控点,直接冲着村子来了!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是我?还是想抓村民当人质?
来不及细想,我一把抓起靠在墙角的短剑和装满符箓丹药的布包,对小白低喝一声:“守着家!”然后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翻出后院,悄无声息地朝着气息传来的方向潜行过去。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候。我猫着腰,借着房屋和树木的阴影快速移动,心跳得跟打鼓一样,不是怕,是气的!这帮王八蛋,竟敢打桃花村的主意!
气息的来源在村东头,靠近合作社仓库的地方。我悄悄摸到一座柴垛后面,探头望去,只见月光偶尔从云缝里漏下来一点,照亮了仓库墙根下的几条黑影。
一共五个人!都穿着紧身的黑衣服,蒙着脸,只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睛。他们动作极快,正悄无声息地往仓库大门上贴着什么东西——是几张画着扭曲蛇纹的黑色符纸!那符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气!
领头的那个黑衣人个子不高,但气息最阴沉,他手里拿着的不是符纸,而是一个巴掌大小、黑漆漆的、像是个小鼎一样的东西,鼎口对着仓库,隐隐有黑红色的光在流转。
“快点!把‘蚀灵散魂符’贴好!蝮蛇大人要我们给这帮泥腿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领头那人压低声音,嗓音沙哑难听。
蚀灵散魂符?一听就不是好东西!这帮杂碎是想用邪法害全村的人!
我怒火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不能再等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短剑握紧,体内真元奔腾,正准备冲出去先宰了那个领头的——
突然,异变陡生!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划破夜空!一支弩箭如同毒蛇般从对面屋顶射来,精准地命中了一个正在贴符的黑衣人的后心!
“呃啊!”那黑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抽搐两下就不动了。
“敌袭!”领头黑衣人反应极快,猛地转身,将手中小鼎对准弩箭射来的方向!
几乎同时,仓库周围亮起了十几支火把!老陈叔带着民兵队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个个手里拿着猎叉、棍棒,还有几把上了弦的弩!张月蓉也站在老陈叔身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柴刀,脸色虽然发白,但眼神坚定。
原来老陈叔他们也早有防备!我心里一暖,更是精神大振!
“狗日的!敢来桃花村撒野!给我打!”老陈叔怒吼一声,率先冲了上来!
民兵们红着眼,跟着冲杀过去!他们训练了这么久,早就憋着一股劲了!
四个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会被伏击,仓促应战。但他们身手确实不弱,尤其是那个领头的,身形如同鬼魅,躲开几支弩箭,手中小鼎一扬,一股黑气喷出,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民兵顿时惨叫一声,抱着头倒在地上打滚,像是中了邪一样!
“小心!那黑气能伤人魂魄!”我大喝一声,不能再隐藏了!我纵身从柴垛后跃出,短剑化作一道寒光,直刺那领头黑衣人的咽喉!
“是你?!”领头黑衣人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化为狠毒!他放弃对付民兵,小鼎一转,一股更浓郁的黑气如同毒蛇般朝我噬来!
“雕虫小技!”我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左手早已扣住的一张“金光护体符”瞬间激发!柔和而坚韧的金光笼罩全身,黑气撞在金光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无法侵入分毫!
趁此机会,我剑势不变,短剑上纯阳真气爆发,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刺穿了对方的护体黑气!
“噗嗤!”
剑尖入肉的声音响起!领头黑衣人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冒出的剑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仰天倒下。
首领一死,剩下三个黑衣人顿时慌了神,被民兵们团团围住,很快就被乱棍打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战斗结束得很快,但地上已经躺了两个人:一个被弩箭射死的黑衣人,还有两个被黑气所伤、昏迷不醒的民兵。
我赶紧上前查看那两个民兵的情况,发现他们印堂发黑,魂魄受到了邪气侵蚀。我立刻取出“精品破邪丹”,化在水里给他们灌下去,又用银针渡入真气,驱散邪气。忙活了好一阵,两人的脸色才慢慢恢复红润,呼吸平稳下来。
老陈叔看着地上黑衣人的尸体和俘虏,后怕地抹了把冷汗:“小峰,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提醒,今晚可就出大事了!”
我摇摇头,心里没有丝毫轻松。蹲下身,扯下那个领头黑衣人的面罩,是一张完全陌生的、扭曲的脸。我又捡起那个掉落的小鼎,入手冰凉沉重,鼎身刻满了诡异的蛇纹,散发着残留的邪气。
“蝮蛇……”我念叨着这个名字,看着漆黑的山林方向。今晚来的只是几条小杂鱼,真正的大家伙,恐怕还在暗处窥伺着。这次他们失败了,下次呢?
山雨,真的要来了。而且,第一滴雨,已经砸在了桃花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