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集团总部大厦的书房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深色的实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正宏指尖夹着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烟灰簌簌落在摊开的财务报表上,他却浑然未觉——报表上“校园业务三季度亏损32%”的红色数字,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这几天连觉都睡不安稳。
“爸,我来了。”林薇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她手里拎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刚从公司打印出来的策略方案和数据对比表,还有父亲爱喝的无糖乌龙茶。推开门时,她一眼就看到父亲鬓角又新增的白发,心里忍不住一酸——印象里,父亲永远是雷厉风行的模样,可这阵子,他的背好像都弯了些。
林正宏掐灭烟头,抬头看向女儿,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了?坐吧,刚让阿姨泡了茶。”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目光落在林薇薇手里的纸袋上,眼神里带着期待,又藏着几分忐忑。
林薇薇把乌龙茶放在茶几上,挨着父亲坐下,先将凉掉的茶换成新泡的,才打开纸袋拿出文件:“爸,这是我修改后的方案,比上次更详细了,您看看。”她特意把用户画像分析和资源对接计划放在最前面,这些都是她熬夜整理的核心内容,每一个数据都反复核对过,就是想让父亲看到她的诚意和准备。
林正宏拿起文件,手指在封面上顿了顿,才慢慢翻开。他看得很仔细,连标点符号似的小字都没放过,遇到关键数据,还会停下来用笔标注。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林薇薇坐在一旁,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
她知道,父亲心里其实更希望她能全职回林氏。上周危机最严重的时候,父亲在电话里声音都带着颤,说“家里不能没有你”,那语气里的无助,是她从未听过的。可她也清楚,自己不能轻易放弃大厂的事业——那是她三年来一步一个脚印闯出来的天地,从只会做执行的新人,到能独立带项目的负责人,她付出的努力只有自己知道。更重要的是,大厂的资源和经验,恰恰是林氏现在最需要的,若是全职回来,这些资源断了,反而得不偿失。
“这个用户画像,是你请大厂的人做的?”林正宏突然开口,指着文件里的用户分层图表,语气里带着惊讶。图表上清晰标注着不同年龄段学生的消费习惯、偏好产品类型,甚至连“购买决策受校园博主影响率达68%”这样的细节都列了出来,比林氏自己做的市场调研详细多了。
“嗯。”林薇薇点头,语气放松了些,“是我们团队的数据分析专家帮忙做的,他做用户研究有五年经验了,对年轻群体特别了解。他还说,如果后续需要优化,随时可以帮忙调整。”
林正宏“哦”了一声,又翻到“资源对接计划”那一页,看到“对接大厂合作的校园KoL机构”“引入互联网平台社群运营工具”等条目时,眉头轻轻动了动。他抬眼看向林薇薇,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这些资源,你真能牵线?互联网公司对资源管控不是很严吗?”
“您放心,我已经跟我们领导沟通过了。”林薇薇连忙解释,“我们公司现在也在推‘跨界合作’战略,林氏做文具是老牌企业,口碑好,他们也愿意促成合作,既能帮林氏打开市场,也能给我们公司增加一个合作案例,是双赢的事。而且我以外部顾问身份对接,流程上更灵活,不会涉及公司核心资源泄露的问题。”
林正宏没说话,又低头翻了几页,手指在“每周两天线下对接+线上实时响应”的时间安排表上反复摩挲。他想起前几天,妻子跟他说,看到薇薇凌晨两点还在书房写方案,桌上堆着好几杯咖啡;昨天去公司,校园业务部的王经理也跟他提,说林顾问特意利用午休时间,跟他们开了三次线上会,连每个环节的执行细节都想到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低估了女儿。以前总觉得她还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可现在,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不仅把自己的事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能在关键时刻帮家里想办法、扛压力。这个“外部顾问”的方案,看似是折中选择,实则是女儿权衡了所有利弊后,找到的最优解——既不放弃自己的追求,又能守住家里的责任,比单纯的“二选一”要周全得多。
“爸,我知道您担心效果。”林薇薇见父亲半天没说话,又补充道,“我可以先做三个月试点,如果效果不好,咱们再调整方案。这三个月里,我保证不会耽误林氏的业务推进,也不会影响大厂的工作,要是两边有冲突,我肯定优先解决林氏的紧急问题。”
林正宏放下文件,抬头看着女儿,眼神里的犹豫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欣慰和愧疚。他伸手拍了拍林薇薇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傻孩子,爸不是担心效果,是觉得委屈你了。又要忙大厂的事,又要操心家里,肯定累坏了吧?”
林薇薇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会说这个,眼眶瞬间有点发热。她摇摇头,强忍着情绪笑道:“不累,能帮到家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好,好啊。”林正宏连说了两个“好”字,眼角泛起了细纹,“只要你能平衡好两边的工作,爸爸都支持你。你能愿意帮家里,我已经很开心了。”他顿了顿,又认真地说,“以后林氏校园业务这边,你说了算,需要什么资源,尽管跟爸说,公司上下都会配合你。”
听到“支持你”三个字,林薇薇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笑着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谢谢爸,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爸相信你。”林正宏拿起茶几上的乌龙茶,拧开瓶盖递给女儿,“喝点水,刚看你一直没敢放松,别渴着了。”
林薇薇接过水,喝了一口,清凉的茶水流过喉咙,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她跟父亲又聊了些方案落地的细节,比如下周先跟校园业务部做全员培训,再确定智能文具的试点学校,父亲都一一应下,还主动提出要亲自跟生产部打招呼,确保产品升级的进度能跟上。
离开书房时,林薇薇回头看了一眼,父亲正拿着她的方案,跟助理打电话安排后续工作,语气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干劲。她心里暖暖的,拿出手机,指尖飞快地敲下一行字,发给了陆承宇。
陆承宇回复得很快,几乎是秒回:“刚忙完一个会,正想给你发消息呢。怎么样?叔叔同意了吗?”
林薇薇忍不住笑了,走到大厦楼下的花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拨通了陆承宇的电话。电话刚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地说:“承宇,我爸同意了!他还说会全力支持我,以后校园业务这边我能说了算!”
电话那头传来陆承宇低低的笑声,带着温柔的宠溺:“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式。之前还担心你会因为叔叔的态度紧张,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其实我刚才还挺紧张的,怕他不同意。”林薇薇吐了吐舌头,语气里满是轻松,“不过我爸今天跟我说,觉得委屈我了,我突然觉得特别感动。以前总觉得他对我要求严格,现在才知道,他其实一直很心疼我。”
“叔叔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陆承宇轻声说,“你这阵子又要忙工作又要操心家里,也别太累了。下周我正好有空,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私房菜,味道不错,还能帮你放松放松。”
林薇薇心里一暖,陆承宇总是这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支持,从不会给她压力。她笑着答应:“好啊,不过得等我把下周的培训安排好,到时候跟你约时间。”
“没问题,我随时都有空。”陆承宇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你之前说需要找校园KoL的资料,我这边有个朋友是做mcN机构的,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会把适合文具品类的博主名单发给你,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林薇薇惊喜地说,这正好解决了她眼下的一个小难题——虽然大厂能对接KoL机构,但多一个资源渠道,选择也更多。
“跟我还客气什么。”陆承宇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安心忙你的事,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记得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
挂了电话,林薇薇看着手机屏幕上陆承宇的名字,心里满是暖意。她抬头看向天空,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脸上,暖洋洋的。
她拿出笔记本,快速写下下周的工作计划:周一跟大厂团队同步跨境项目进度,周二回林氏做校园业务部培训,周三对接KoL机构资料,周四跟生产部确认智能文具样品……每一项都写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混乱。
以前她总觉得,事业和家庭是两条无法并行的路,可现在她才明白,只要找对方法,愿意付出努力,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父亲的支持给了她底气,陆承宇的陪伴给了她温暖,大厂的平台给了她资源,而林氏的危机,则给了她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里满是坚定。接下来的路或许会辛苦,但她有信心,能把这两条线都走稳——既能在大厂的舞台上继续追逐梦想,也能在家的港湾里,帮父亲守住这份打拼了一辈子的事业。
走到大厦门口时,林薇薇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熟悉的建筑,心里默念:“林氏,我来了。”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光,让她的身影看起来格外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