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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是蚀骨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每一寸皮肉,再钻进骨头缝里,搅动着残留的、属于原主“沈氏”的虚弱和绝望。

苏禾的意识在一片混沌的冰冷中沉浮,像被遗忘在宇宙尽头的星尘。她刚刚还在自己的“永恒假日号”星舰上,陷在能自动调节零重力的顶级凝胶沙发里,半阖着眼,欣赏舷窗外缓慢旋转的瑰丽星云,享受那份历经无数纪元搏杀后才换来的、近乎虚无的宁静。

退休生活,就该是这般极致的无聊与慵懒。

然后,一道微弱得可怜、逻辑还明显错乱的光,像个没头苍蝇般撞破了她的私人星域屏障,直挺挺砸进了她的精神核心。

“滴!检测到强烈怨念与育儿需求!符合‘反派亲妈拯救计划’最低绑定标准!新手系统007竭诚为您服务!强制绑定启动中……10%……50%……100%!绑定成功!新手大礼包发……发……能量不足!传送启动!目标世界锁定!”

一个惊慌失措、带着明显电子合成音效的稚嫩声音在她意识里炸开,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扭曲感。

“卸载!立刻!马上!”苏禾的意念冰冷如万载玄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她只想捏碎这个不知死活闯入她领地的“虫子”。

“呜……解绑协议缺失!能量不足无法启动!宿主大大救命啊!传送不可逆!目标世界濒临崩溃!孩子!孩子要死了!”那个自称007的系统带着哭腔,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菜鸟特有的慌乱和能量即将耗尽的虚弱。

苏禾甚至没来得及调动她浩瀚力量的一个微粒,意识就被彻底剥离,狠狠砸进了一片刺骨的黑暗和浓郁的霉腐气息之中。

冰冷,坚硬,硌得慌。

苏禾猛地睁开眼。

视野所及,是破碎的穹顶。几根腐朽的椽子歪斜地支撑着,裸露着大片的夜空。惨淡的月光从破洞漏下,像几道冰冷的探照灯,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带着霉味的尘埃。身下是冰冷的砖地,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潮气和馊味的稻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令人作呕的气味——陈年的灰尘、腐朽的木头、排泄物的骚臭、还有某种伤口化脓的甜腥气,混合着无处不在的、冰冷入骨的湿寒。

她撑起身体,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这具身体异常虚弱,四肢百骸都泛着大病初愈的空乏和酸痛,胃里空空如也,火烧火燎。身上是一件看不出原色的破旧宫装,单薄得如同纸片,根本无法抵御这渗入骨髓的寒意。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彻底废弃的宫殿。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巨大的、被遗忘的坟墓。墙壁斑驳,大片大片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深色的砖石,上面爬满了湿漉漉的霉斑,如同凝固的、肮脏的泪痕。角落里结着厚厚的蛛网,在穿堂而过的冷风中诡异地飘荡。几扇破烂的窗户用破木板勉强钉着,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发出呜呜咽咽的鬼哭般的声音。

这里是冷宫。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苏禾的脑海,属于原主“沈氏”残留的记忆碎片。一个因莫须有的“巫蛊”罪名被废黜、打入这比地狱更绝望之地的皇后。而原主,就在刚才,终于在这无休止的寒冷、饥饿和绝望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身体彻底凉透。

“所以,”苏禾在脑海里,意念平静无波,却带着能把恒星都冻结的寒意,“这就是你说的‘濒临崩溃的世界’?一个被废弃的垃圾场?还有那个所谓的‘孩子’呢?让本座在这种地方,当什么‘反派亲妈’?”

“宿、宿主大大息怒!”小柒的声音在她意识里响起,带着明显的电流不稳的滋滋声,比刚才更虚弱了,“能量…能量快见底了…扫描中…滴!目标反派幼生体:萧明玉,距离您…三米内…生命体征…极度微弱!危、危险!”

苏禾的目光,顺着系统那微弱得几乎无法维持的指引,投向大殿最黑暗的角落。

那里,一堆更厚些、但也更脏更破的稻草上,蜷缩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影子。

若不是小柒的提示,苏禾几乎会忽略那里有活物。

那是一个孩子。小得不可思议,像一只被遗弃的、奄奄一息的幼猫。身上裹着几片看不出颜色的破布,露在外面的皮肤在惨淡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小小的身体以一种防御的姿态紧紧蜷缩着,仿佛要把自己揉进身后的阴影里,彻底消失。头发稀疏枯黄,沾满了草屑和灰尘,凌乱地贴在瘦削的小脸上。那张脸上,几乎看不到属于孩童的圆润,只有嶙峋的骨头轮廓和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窝。

最刺目的是那双眼睛。

它们睁着,却空洞得吓人。没有焦距,没有神采,像两口干涸了万年的枯井,只剩下死寂的黑暗。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悲伤,甚至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彻底被世界抛弃、等待死亡降临的麻木。那麻木比任何哭喊都更令人心悸。

她像一尊小小的、冰冷的石雕,嵌在污秽的稻草和斑驳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胸膛的起伏,证明她还残留着一丝活气。

萧明玉。三岁。被打入冷宫的罪妃之女,原剧情中未来的蛇蝎公主,祸乱朝纲,最终被凌迟处死。此刻,她只是冷宫深处一块即将被冻僵、被饿死的“垃圾”。

苏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在她那早已被漫长岁月磨砺得如同星核般冰冷坚硬的心湖中泛起。并非同情,更像是一种……看到珍贵藏品被粗暴损毁时的不悦。如此幼小的生命,被糟蹋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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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沉重的、仿佛锈死了的殿门被从外面粗暴地拉开一条缝,刺骨的寒风立刻裹挟着更多的雪沫倒灌进来,吹得殿内的灰尘打着旋儿飞舞。

一个穿着靛蓝色太监服、身材干瘦、面皮蜡黄的男人挤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木桶,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刻薄。正是内务司负责给冷宫“送饭”的掌事太监,赵德禄。

“晦气!”赵德禄啐了一口,声音尖利刺耳,在这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响亮,“这鬼地方,冻死老子了!” 他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肯站在门口一步远的地方,踮着脚尖,伸长手臂,将那木桶“哐当”一声,重重地掼在冰冷的地砖上。桶里浑浊的液体剧烈地晃荡了一下,溅出几滴,在地面上留下几点污浊的印迹。

桶里,是半桶看不出原材料的、颜色发灰发绿的稀糊糊。上面漂浮着几片烂菜叶和可疑的黑色块状物,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浓烈的馊臭味。这甚至不能称之为食物,更像是猪圈里捞出来的泔水。

赵德禄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扫过稻草堆上刚刚坐起的苏禾(沈氏),那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和彻底的轻蔑。当他的视线落到角落里那个蜷缩的小小身影时,那轻蔑立刻转化成了毫不掩饰的恶毒。

“哟!还没断气呢?”赵德禄的嘴角咧开一个恶意的弧度,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刻意要刺穿人心的尖锐,“小灾星,命还挺硬!克死亲娘还不够,连累你那没用的‘姨母’也跟着遭罪!怎么着,还等着山珍海味喂到你嘴边?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向角落。那麻木蜷缩着的小小身影似乎被这尖锐的恶意惊动,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像受惊的小兽本能地想要缩得更紧,却因为虚弱而动弹不得。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波动,是恐惧?还是更深沉的绝望?瞬间又归于死寂的麻木,仿佛刚才的颤抖只是错觉。

“看什么看?晦气东西!”赵德禄对那死寂的反应似乎很不满,又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爱吃不吃!饿死了倒干净!省得污了这地界儿!等着吧,早晚冻成冰坨子,丢去乱葬岗喂野狗!” 他骂骂咧咧,仿佛多看一秒都会折寿,用力裹紧了身上那件半旧的棉袍,转身就要走。

“站住。”

一个声音响起。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沙哑和虚弱,却像一块冰,突兀地砸在赵德禄尖利的骂声和呜呜的风声里,清晰地传到他耳中。

赵德禄的脚步猛地顿住,有些不敢置信地回过头。他看到了那个刚刚还半死不活躺在稻草堆上的废后沈氏。

她站起来了。

虽然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苍白,但她就那么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被风雪压弯却不肯折断的枯竹。那双眼睛……赵德禄的心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那不是他熟悉的、属于废后沈氏的眼神。那个懦弱、绝望、只会默默流泪的女人,眼神早已被冷宫磨成了死灰。眼前这双眼睛,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没有任何愤怒,也没有乞求,只有一种……冰冷的、仿佛在审视一件死物的漠然。那目光落在他身上,让赵德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比这冷宫的穿堂风还要刺骨。

“你…你叫我?”赵德禄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色厉内荏。他试图找回刚才的气势,“沈氏!你一个废人,也敢对咱家大呼小叫?活腻歪了不成!”

苏禾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赵德禄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上多停留一秒,只是淡淡地扫过地上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然后又落回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那东西,狗都不吃。”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陈述,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拿走。”

“你!”赵德禄被这轻描淡写却又侮辱性极强的话噎得满脸通红,怒火腾地窜了上来,压过了那瞬间的心悸。“反了你了!给你口吃的就是天大的恩典!还敢挑三拣四?不吃?不吃就饿着!看你能挺到几时!还有这小灾星,早点死了投胎,下辈子记得眼睛擦亮点,别投到这晦气窝里来!”

他指着角落里的小身影,恶毒的诅咒再次倾泻而出。

就在他唾沫横飞、手指几乎要戳到那孩子鼻尖的瞬间——

苏禾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多余的动作。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昏暗的光线下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赵德禄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瞬间迫近,喉咙猛地一紧!

一只冰冷得如同寒铁的手,快如闪电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呃!”赵德禄的咒骂戛然而止,化为一声短促惊恐的抽气。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惊人,像铁钳般死死扣住他的喉骨,让他瞬间窒息,眼前发黑。他所有的嚣张气焰、所有的恶毒话语,都被这只冰冷的手硬生生扼杀在喉咙里,只剩下徒劳的挣扎和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对上了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

依旧是平静无波,深不见底。但在这极近的距离下,赵德禄清晰地看到了那平静之下翻涌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寒意。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漠视,仿佛他只是一只可以随时被碾死的蝼蚁。在那双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因窒息而扭曲涨红的倒影,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

“再让我听见你骂她一句,”苏禾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冰冷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如同毒蛇的信子,“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晦气’缠身,永世不得超脱。”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赵德禄的脑子里。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发出一个音节,这只手会毫不犹豫地捏碎他的喉咙!

巨大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甚至压过了窒息的痛苦。他疯狂地眨着眼睛,涕泪横流,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用尽全身力气拼命点头,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

苏禾冷漠地看着他濒死的丑态,如同看着一块肮脏的抹布。几秒后,她才像丢开一件垃圾般,骤然松手。

“咳咳咳……呕……”赵德禄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捂住自己剧痛的脖子,撕心裂肺地咳嗽干呕,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看向苏禾的眼神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冲向殿门,连那个馊水桶都顾不上拿,仿佛身后有索命的厉鬼在追赶。

“鬼……有鬼!沈氏变鬼了!”他尖利的、变调的惨叫声随着殿门“哐当”一声巨响被隔绝在外,只剩下门板在寒风中兀自震颤的余音。

殿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寒风穿过破洞和缝隙发出的呜咽。

苏禾站在原地,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扼住赵德禄喉咙的手。这具身体太过虚弱,仅仅是刚才那一下爆发,就让她感到一阵气血翻涌,眼前微微发黑,手臂也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这具躯壳,真是……麻烦。

她闭了闭眼,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再睁开时,眼底的冰冷退去些许,只剩下纯粹的疲惫。她不再看那扇还在震动的破门,也懒得理会地上那桶散发着恶臭的“食物”。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黑暗的角落。

那个小小的身影,依旧蜷缩着。但这一次,苏禾清晰地看到,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正透过凌乱枯黄的发丝间隙,一眨不眨地、死死地“钉”在她的身上!

---

**(转)**

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麻木。

里面混杂了太多东西。有震惊,有茫然,有无法理解的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深深压抑在最深处的、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幼兽般的警惕!那警惕如此尖锐,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刺。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随时可能因为一点风吹草动而彻底断裂或疯狂反扑。

她在怕她。比怕赵德禄更甚。

苏禾清晰地接收到了这个信号。那眼神里的恐惧和戒备,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

“……”苏禾沉默了一瞬。被当成比恶毒太监更可怕的存在?这种感觉……有点新鲜,但更多的是麻烦。

“宿、宿主大大!”小柒带着哭腔的电子音又在她脑海里响起来,断断续续,比刚才更虚弱了,“能量…真的要清零了!幼生体…萧明玉…体温过低…血糖浓度…濒危!快…快想办法!不然…不然新手任务…第一章…就要…就要失败了啊!呜……”

新手任务失败?苏禾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带着一丝极淡的嘲弄。她纵横诸天万界,从无败绩,难道要在退休后,栽在一个连新手村都算不上的冷宫,和一个三岁幼崽的生死上?

荒谬。

她无视了脑海里那个聒噪又无用的系统警报。目光在冰冷破败的大殿里扫过。腐朽的梁柱,剥落的墙皮,结满蛛网的角落,还有地上那桶散发着恶臭的“食物”……没有任何东西能入口。

这具身体的原主“沈氏”早已山穷水尽,连一件稍微厚实的衣物都没有留下。记忆碎片里,只有无尽的绝望和冰冷。

难道要她苏禾,曾经的万界至尊,去啃那些发霉的稻草?或者去尝那桶散发着致命馊味的泔水?

一丝极其细微的烦躁掠过苏禾的心头。退休后的第一次“麻烦”,竟然如此低级,却又如此……棘手。

她的目光最终落回自己身上——那件破旧单薄的宫装。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不,还有一个地方。

她的“退休金”。或者说,是她存放在自身本源空间夹缝里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私人收藏品。那是她漫长生涯中随手收集的、对她而言连纪念品都算不上的东西,但在这个绝境,或许……

调动本源空间的力量,哪怕只是一丝一毫,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巨大的负担。这具身体太脆弱,她的灵魂状态也因为强行穿越和绑定这个破系统而极不稳定。但……

她的视线再次与角落里那双充满警惕、却又因濒死而涣散的幼兽眼睛对上。

那眼神里的死寂,让她想起了某个纪元尽头、彻底熄灭的恒星核心。

麻烦。

苏禾在心中再次确认了这个词。但放任不管,似乎更麻烦——主要是那个吵死人的系统提示音让她烦不胜烦。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精神力,艰难地穿透了灵魂与空间的壁垒,探向她意识深处那个浩瀚无垠、却又被层层封印的私人空间。这个过程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穿行,每前进一寸都带来撕裂般的钝痛。这具身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冷汗瞬间浸湿了她单薄的里衣。

终于,她的意念“触碰”到了空间最边缘、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却又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被清理掉的“杂物”。

一小袋真空包装的、给某个宠物星云伴生兽幼崽特制的、高能量易吸收的奶粉(过期五千年,但真空包装应该……还能吃?)。

一小罐密封的、某科技位面的基础营养膏(味道像机油,但能快速补充能量)。

几块能量压缩饼干(硬度堪比中子星碎片,需要特殊工具才能处理)。

还有……几片应急用的、治疗星际战士严重能量枯竭的晶体糖片(蕴含的能量对这个低魔世界的人来说过于狂暴,但稀释后或许……)。

苏禾的意念在那小袋奶粉上停顿了不到万分之一秒。就它了。至少看起来最像人类幼崽能吃的东西。

“提取。”

意念下达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如同被重锤狠狠砸在灵魂上!苏禾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前阵阵发黑,差点直接栽倒在地。强行打开空间壁垒的代价,远超她的预估。她能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脆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剧痛维持着一丝清醒。右手在宽大破旧的袖袍掩护下,紧紧攥成了拳。

下一秒,掌心传来一点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存在感”。

成功了。

苏禾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的强烈不适,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向那个黑暗的角落。她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额角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随着她的靠近,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那双眼睛里的警惕和恐惧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利刃,死死地“钉”着她。小小的身体拼命地向后缩,似乎想把自己彻底融进冰冷的墙壁里。

苏禾在距离她大约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这个距离,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压迫感。她慢慢地、极其清晰地蹲下身,动作放得不能再轻缓,避免任何可能被误解为攻击的姿态。

她摊开一直紧握着的右手。

掌心,静静躺着一个小小的、透明的、印着看不懂的星际文字的密封袋子。袋子里面,是一种细腻柔滑的、散发着淡淡乳白色光泽的粉末。

苏禾没有解释,也没有试图靠近。她只是用另一只同样冰冷的手,艰难地、有些笨拙地撕开了那个密封袋的一个小角——这个简单的动作对她此刻的状态来说都异常吃力。

一股极其清淡、却异常纯净的奶香味,瞬间逸散出来。这味道与冷宫污浊的空气格格不入,像一道温暖的微光,突兀地刺破了腐朽和绝望。

苏禾将撕开小口的袋子,轻轻放在距离那孩子不远、但又在触手可及范围之外的一块稍显干净的地砖上。然后,她缓缓地向后退了两步,重新拉开了距离,靠着一根冰冷的柱子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不再看那个角落。

她需要休息。每一秒的清醒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

**(合)**

死寂。

只有寒风穿过破洞的呜咽,以及角落里那孩子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呼吸声。

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馊水味依旧顽固地弥漫在空气中,但那一缕微弱却异常执着的奶香,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小石子,顽强地扩散着自己的涟漪。

时间在冰冷的寂静中缓慢流淌。

角落里,那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唯有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死寂麻木的眼睛,在长长的、沾满灰尘的睫毛下,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转动了一下。

视线,从那个靠着柱子、闭目不动、脸色苍白得像鬼的女人身上,一点一点地,挪到了几步之外,那块干净地砖上放着的小小袋子上。

奶香……好香……

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最原始的本能,在极度饥饿和濒死的寒冷中,被这缕纯净的、温暖的味道狠狠撬动了一下。

空洞麻木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像即将彻底熄灭的炭火里,最后一点挣扎的火星。

好饿……好冷……

那袋子……是什么?那个女人……她……

警惕和恐惧依旧如同冰冷的锁链,牢牢捆缚着她的四肢百骸。那个女人刚才掐住赵太监的样子……好可怕……比赵太监可怕一百倍……她是鬼吗?是来带走自己的吗?

可是……那香味……

小鼻子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动作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

那缕奶香,却像是有生命一般,执着地钻进了她的鼻腔,顺着冰冷的血液,流向她早已冻僵麻木的四肢百骸,流向她空空如也、绞痛不已的胃袋。

身体深处,一种被遗忘太久的感觉,如同沉睡的火山,被这缕微弱的香气强行唤醒。

饿。

难以想象的、吞噬一切的饥饿感,瞬间冲垮了麻木的堤坝,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小小的身体!这饥饿感如此凶猛,甚至压过了刺骨的寒冷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幼猫呜咽般的咕噜声。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

蜷缩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濒死的、无意识的抽搐,而是因为强烈的渴望和本能与恐惧的剧烈交战而产生的颤抖。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袋子,小小的拳头在破布里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刺痛,试图用这点痛楚来抵抗那汹涌的饥饿本能。

不能动……危险……那个女人……是鬼……

可是……好香……好想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寒风依旧在呜咽。

终于,在身体本能的疯狂叫嚣和那缕香气的持续诱惑下,那深植于幼小心灵中的、对死亡的恐惧,似乎被这求生的欲望短暂地压倒了一瞬。

一只瘦骨嶙峋、脏兮兮的小手,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迟疑和颤抖,从破布里伸了出来。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蜗牛,小心翼翼地探出触角。

那只小手,颤抖着,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向前挪动。每一次移动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次都要停顿很久,似乎在确认那个可怕的女人是否会有反应。

短短几步的距离,对她而言如同跨越天堑。

终于,颤抖的指尖,触碰到了那个冰凉光滑的袋子表面。

如同被烫到一般,小手猛地缩回了一下!警惕地看向柱子边的女人。

苏禾依旧闭着眼,靠着冰冷的柱子,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仿佛刚才的一切耗费了她所有的力量,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没有反应。

那只小手再次试探着伸出,这一次,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猛地抓住了那个小小的袋子!

用尽全身力气,将袋子飞快地拽回了自己蜷缩的角落!

她将袋子紧紧抱在怀里,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像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又像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抢夺。她警惕地再次看了一眼苏禾的方向,确认她依旧毫无动静。

然后,她才低下头,将小脸凑近那个被撕开的小口。

浓烈纯净的奶香扑面而来,瞬间将她包围。

她伸出小小的、粉色的舌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又充满贪婪的急迫,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袋子边缘沾着的、一点点细腻的粉末。

甜甜的……暖暖的……滑滑的……

一股难以形容的、美妙的味道在舌尖炸开!伴随着这味道的,是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顺着干涩的喉咙滑下,落入冰冷绞痛、如同冰窟般的胃袋里。

那一点点的暖意,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却像一道劈开无尽黑暗的曙光!

“唔……”

一声极其细微的、满足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那双死寂麻木、空洞了太久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极其稀薄、却真实存在的水光。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被最原始的生命本能满足后,一种近乎于委屈和贪婪的湿润。

她不再犹豫,也顾不上什么脏污和恐惧。小小的脑袋急切地凑在袋口,贪婪地、小口小口地舔舐着里面那救命的、散发着奇异乳白色光泽的粉末。每舔一下,身体里那微弱的暖意就多一丝,那可怕的、吞噬一切的饥饿感和冰冷感就被驱散一点点。

像一只在寒冬里终于找到了一小口食物、被遗弃的、遍体鳞伤的幼兽,在绝望的黑暗里,笨拙而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缕微弱的、却足以暂时吊住性命的暖光。

角落里,只剩下极其细微的、小心翼翼的舔舐声,和那孩子逐渐变得稍微明显一点的、带着满足的呼吸声。

靠着冰冷柱子的苏禾,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一条眼缝。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倒映着角落里那个蜷缩着、正贪婪舔舐奶粉的小小身影。月光落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的目光里,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只是,在那平静的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似乎又轻轻荡漾了一下。

脑海里,小柒那微弱得快断气的电子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断断续续地响起:

“滴…幼生体…萧明玉…生命体征…回升中…能量+0.001%…新手任务…第一章…勉…勉强通过…呜呜…吓死系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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