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那块小小的、黑褐色的“泥块”静静躺在萧明玉的掌心,带着微弱的余温,散发着混合松香与焦苦艾草味的奇异气息。

明玉的小手微微颤抖着,大眼睛死死盯着掌心里这块不起眼的“东西”。刚才那一点微凉的、落在烫伤处的触感带来的奇异舒缓感,还清晰地停留在皮肤上,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漾开了细微却真实的涟漪。

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她小心翼翼地、带着巨大的迟疑和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伸出另一只冻得通红、同样布满红肿冻疮的小手,用指尖在那块黑褐色的“泥块”上,极其轻微地沾了一点点。

指尖传来微凉而粘稠的触感。她屏住呼吸,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将那点黑褐色的膏体,极其缓慢地、轻轻地涂抹在自己另一只手背上最红肿、痒痛最厉害的一个冻疮上。

冰凉!

一股清晰得多的、带着奇异药香的凉意瞬间从涂抹处渗透进去!那如同无数小虫啃咬般的刺痒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按住了暂停键!虽然冻疮的肿胀并未立刻消退,但那股折磨人的、让人恨不得抓破皮肉的奇痒,真的……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微发麻、带着清凉的舒缓感!

明玉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小嘴微张,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是真的!那个可怕的女人弄出来的这个黑乎乎的东西……真的有用!

她不再犹豫,也忘记了害怕。小小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飞快地在那块“泥块”上抠下更多膏体,笨拙却专注地涂抹在自己两只小手上所有红肿、起泡、裂口的冻疮处!清凉舒缓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开来,如同干涸的河床渗入了甘泉,那持续不断的刺痒和灼痛,被这奇异的药膏暂时安抚了下去。

她涂得如此专注,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也忘记了那个将这药膏放在她手心的女人。

苏禾靠在冰冷的木板上,闭着眼,脸色苍白依旧。她并未睡着,只是陷入一种深沉的、对抗灵魂撕裂痛楚的调息状态。身体极度疲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冻疮处的肿胀在之前的药气熏蒸下稍有缓解,但深层的寒痹依旧顽固地盘踞在关节深处,带来持续的酸胀和刺痛。

然而,就在她忍受着这凡躯的苦楚时,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清凉药气的触感,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她一只手腕上最狰狞的冻疮裂口处!

苏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骤然睁开!冰冷的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瞬间刺向触碰的来源!

是萧明玉!

那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她的腿边。小家伙正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仰着小脸,那双刚刚被惊喜点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巨大的、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恐惧和慌乱!她的一只小手还僵在半空,指尖上沾着一点黑褐色的药膏,显然,刚才那一下触碰并非故意,而是她笨拙涂抹时不小心蹭到了苏禾的手腕!

“我……我……”明玉被苏禾那骤然睁开的、冰冷锐利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小脸瞬间血色尽褪,比苏禾的脸色还要苍白!她想解释,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只能发出惊恐的呜咽。她以为那个女人睡着了!她只是想……只是想试试……那药膏是不是对她也有效……她不是故意碰她的!她会像掐赵太监那样掐死自己吗?

巨大的恐惧让她的小身体筛糠般颤抖起来,本能地想往后缩,逃离这可怕的目光。

然而,就在她惊恐万状,准备迎接雷霆之怒时——

苏禾眼底那骤然爆发的冰冷锐利,如同退潮般迅速隐去。快得仿佛只是明玉的错觉。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重新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被蹭到的那一点微小的黑褐色膏体痕迹,又看了看明玉指尖上沾着的药膏和她那双因为恐惧而瞪得溜圆的眼睛。

没有斥责,没有怒意,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

她只是极其缓慢地、仿佛那动作也耗费了巨大心力一般,将自己的双手,从拢着的袖子里重新伸了出来。手腕和手指上那些紫红色的狰狞冻疮,肿胀裂开,暴露在清冷的空气里。

然后,她重新闭上了眼睛。靠在冰冷的木板上,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紧抿的唇角,显示着她依旧在忍受着痛苦。

这个无声的动作,却像一道无声的指令,清晰地传递给了惊恐中的明玉。

她……她把手伸出来了?

她……是让自己……帮她涂?

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深的茫然和一丝不可思议的……被允许?

明玉呆呆地看着苏禾闭目靠坐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上那点黑褐色的药膏,再看看苏禾手上那些比自己严重百倍的、可怕的冻疮裂口。一种混杂着紧张、小心翼翼、以及一点点……被赋予任务的奇异感觉,悄悄取代了之前的恐慌。

她咽了口唾沫,小心脏依旧在砰砰直跳。她伸出沾着药膏的小手,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谨慎,一点一点地靠近苏禾那只搁在膝盖上的手。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紫红色、肿胀发亮的皮肤。触感粗糙、冰冷,带着一种病态的紧绷感。

明玉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屏住呼吸,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将一点药膏涂抹在苏禾手腕处一道最深的裂口边缘。

苏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又轻微震动了一下。这一次,明玉清晰地感觉到了。但苏禾依旧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眉头似乎因为什么而蹙得更紧了些。

明玉胆子稍稍大了一点点。她开始笨拙地、一点一点地,在那狰狞肿胀的手背、指关节、手腕处涂抹药膏。动作很轻,很慢,生怕弄痛了这个可怕又脆弱的女人。她看到药膏涂抹上去后,那些裂开渗血的细小口子边缘,似乎真的软化了一点点?紧绷肿胀的皮肤,也仿佛……没那么亮得吓人了?

这发现让她涂抹得更加专注起来,暂时忘记了恐惧。小小的身影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如同一个最虔诚的小学徒,笨拙地侍奉着她唯一能接触到的、神秘莫测的“师尊”。

---

清冷的晨光,终于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云层,吝啬地从大殿顶部的破洞和破烂的窗户缝隙中漏下几缕惨淡的光柱。光线里,尘埃飞舞,如同凝固的时光碎片。

窝棚角落的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小堆冰冷的灰烬和暗红的余炭。破瓦罐里的药膏残渣也彻底凝固成坚硬的黑块。

萧明玉蜷缩在窝棚外侧自己的稻草堆里,身上裹着那件破旧单薄的衣裳,睡得并不安稳。小眉头紧紧锁着,即使在睡梦中,小身体也下意识地微微蜷缩着,抵御着无处不在的寒意。不过,涂抹了药膏的双手藏在破布里,红肿似乎真的消退了一点点,至少那折磨人的刺痒暂时被压制住了。

苏禾靠在冰冷的木板上,闭着眼。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比昨夜平稳了一些。灵魂深处的撕裂感如同钝刀割肉,持续不断,让她无法真正安睡,只能陷入一种半昏半醒的浅眠状态。冻疮处的清凉感确实存在,缓解了表皮的痛苦,但深层的寒痹依旧顽固,像冰针扎在骨髓里。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无法忽视的“咕噜噜……”声,在寂静的清晨突兀响起。

声音的来源,是蜷缩在稻草堆里的萧明玉。

小家伙被自己肚子里发出的巨大声响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手下意识地按住了空瘪瘪、火烧火燎的胃部。饥饿感如同苏醒的猛兽,瞬间吞噬了刚刚获得的短暂安宁。

饿……好饿……

昨天的地锦草和那点奶粉带来的饱腹感早已消失殆尽。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也干得发痛。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岩隙水的洞口,但理智告诉她,喝水只能暂时缓解干渴,对饥饿毫无帮助。

她又看向柱子边闭目的苏禾。那个女人……她还有那种甜甜的、白色的粉末吗?或者……又要去找那种难吃的草?

就在明玉被饥饿感折磨得坐立不安时,大殿那扇沉重的破门,再次被从外面粗暴地拉开了一条缝!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新鲜的雪沫倒灌进来!

一个穿着靛蓝色太监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是赵德禄,换了一个人。同样干瘦蜡黄的脸,同样刻薄嫌恶的眼神,只是年纪看起来更轻一些,嘴角还带着一丝没藏好的、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他手里依旧提着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过大殿,首先落在柱子边闭目靠坐的苏禾身上,又扫过角落里蜷缩的萧明玉,最后落在那个新搭建的、覆盖着油布的简陋窝棚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更深的恶意。

“哟!还没死绝呢?”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废后娘娘好兴致啊!这破地方还能搭个狗窝出来?怎么着,指望在这生崽儿呢?”他的目光又落到地上那个被苏禾挪开石板、露出水洼的洞口,嘴角的讥讽更浓,“嗬!连狗刨坑找水的本事都学会了?真不愧是冷宫的贵人!”

他将手里的木桶“哐当”一声,重重地掼在离门口不远的地砖上,浑浊的馊水剧烈晃荡,溅出几点污秽。“吃吧!新鲜热乎的!你们这种晦气东西,也就配吃这个!饿死了倒省心,别污了咱家的眼!”

骂完,他似乎觉得多看一秒都晦气,用力裹了裹身上的棉袍,转身就要走,嘴里还嘟囔着:“呸!晦气!一个比一个命硬!赵公公八成就是被这两个晦气东西冲撞了,昨儿回去就高烧说胡话,嚷着有鬼……”

脚步声和关门声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他尖利的嗓音。

大殿内,只剩下那桶散发着恶臭的馊水和死一般的沉寂。

角落里,萧明玉的小脸煞白,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发抖。那个太监的话像毒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又是“灾星”,又是“晦气”,又是“狗窝”……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一股熟悉的、冰冷的恨意再次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几乎要将她小小的胸膛撑破!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骂她?她做错了什么?

她猛地看向地上那桶馊水,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屈辱。吃这个?不!死也不吃!那个女人说过,吃了会死!

她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看向柱子边的苏禾。那个女人……她听到了吗?她会怎么做?会像昨天掐赵太监那样……

然而,苏禾依旧闭着眼,靠在冰冷的木板上,仿佛刚才那场充满恶意的喧嚣只是拂过耳边的微风,连她一根发丝都未能吹动。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平静,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并非无知无觉。

她的沉默,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明玉心头那点刚刚燃起的、带着恨意的火星。那个女人……她不在乎?还是……她也没有办法?

巨大的无助和饥饿感再次席卷了明玉。她抱着空瘪瘪的肚子,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就在这时,苏禾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那桶散发着恶臭的馊水,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随即,她的视线落在大殿门口附近,那堆被风吹进来的、覆盖着薄薄新雪的枯枝败叶上。

她扶着冰冷的木板,极其缓慢地站起身。动作依旧带着明显的虚弱和迟滞。她没有走向那桶馊水,也没有走向门口,而是迈开脚步,径直走向了那堆枯枝败叶。

萧明玉呆呆地看着她的举动,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又要去找那种难吃的草了吗?

苏禾走到枯枝堆旁,蹲下身。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大病初愈的吃力。她伸出手,在冰冷的枯枝和积雪中仔细地翻找着。

很快,她的指尖停留在几株紧贴着冻硬地面生长的暗绿色植物上——依旧是那种边缘带着锯齿的地锦草。它们在严寒中顽强地存活着,叶片被冻得有些发蔫,但依旧保持着生机。

苏禾小心地将这几株地锦草连根拔起,抖掉根须上的泥土和雪沫。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明玉更加不解的动作——

她没有像昨天那样直接塞进嘴里,而是拿着这几株地锦草,走向那个岩隙水的洞口。水面比昨夜又下降了一些,新渗出的水珠汇聚得极其缓慢。她小心地用破瓦罐里残留的一点清水(昨夜舀水后剩下的一点点底子),仔细地冲洗着草叶和根须上的泥土。

接着,她回到窝棚旁,拿起昨天用来刮取松脂的那根带分叉的枯树枝,用相对尖锐的一端,开始用力地刮削地锦草的根茎部分!

枯枝刮过坚韧的根茎,发出“沙沙”的轻响。很快,一些白色的、带着粘稠汁液的根茎内芯被刮了下来,落在旁边那块用来盛放药膏的碎瓦片上。

苏禾的动作很专注,也很费力。额角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刮了好一会儿,才收集到一小撮白色的、带着粘液的根茎碎末。

她拿起碎瓦片,走到那个岩隙水的洞口旁。用指尖沾起一点冰冷的清水,滴在那堆白色的根茎碎末上。然后,她拿起枯枝,开始用力地搅拌、研磨!

白色的根茎碎末在清水的浸润和研磨下,逐渐变成了一种粘稠的、灰白色的糊状物,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青草特有的涩味。

做完这一切,苏禾才直起身。她拿着那个盛着灰白色草糊的碎瓦片,走回窝棚旁,目光平静地落在蜷缩在稻草堆里、正眼巴巴看着她的萧明玉身上。

她将碎瓦片放在距离明玉不远的地砖上。

然后,她做了一件让明玉彻底呆住的事情——

苏禾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沾了一点那灰白色的粘稠草糊,然后,极其缓慢地、清晰地,在那块相对干净的地砖上,画了起来!

---

冰冷坚硬的地砖上,沾着灰白色草糊的指尖,缓慢而稳定地移动着。

一笔,一横。

一竖,一撇,一捺。

一个方方正正的、由简单线条构成的符号,清晰地出现在萧明玉眼前。

“人。”

一个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苏禾口中吐出。这是她进入冷宫后,第一次不是为了呵斥或命令,而清晰地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萧明玉彻底呆住了!她忘记了饥饿,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刚才的屈辱和恐惧,小小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地砖上那个用奇怪草糊画出来的、方方正正的符号,以及耳边回荡的那个清晰的音节。

人?

那是什么?是……字吗?就像……她以前在很遥远的记忆里,好像看到过宫里的嬷嬷拿着书本,上面画着一些弯弯曲曲的符号?那个女人说……那是字?

苏禾没有看明玉震惊呆滞的表情。她沾着草糊的指尖再次落下。

这一次,她画了一个更简单的符号。上面一个点,下面一个横折的弯钩。

“口。”

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

画完“口”字,苏禾的指尖没有停顿,再次沾了点草糊,在地砖上“人”字的旁边,画了一个由两笔构成的、如同张开手臂般的符号。

“手。”

三个字,如同三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明玉小小的世界里激起了滔天巨浪!她看着地砖上那三个灰白色的、清晰无比的符号,又猛地抬头看向苏禾。

苏禾深潭般的目光平静地回望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戏谑或嘲弄,只有一片深沉的、仿佛能容纳星海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的指尖指向地上那三个符号,又指向自己,指向明玉,最后指向那个盛着灰白色草糊的碎瓦片。

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字”。代表我们。用这个画。学。

然后,苏禾不再说话。她将那盛着草糊的碎瓦片,轻轻推到了明玉的脚边。自己则靠着冰冷的木板,缓缓坐了下来,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授课”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

窝棚旁,陷入了奇异的寂静。

萧明玉的心跳得飞快,小小的身体因为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莫名的激动而微微颤抖。她看着脚边那盛着灰白色粘稠糊糊的碎瓦片,又低头看着地砖上那三个清晰无比的灰白色符号。

人……口……手……

那个女人……在教她……认字?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教自己这个?认字……有什么用?在这冷宫里,认字能当饭吃吗?能赶走那些恶毒的太监吗?

无数个问号在她小小的脑袋里疯狂旋转。但一种源自生命深处、对未知事物本能的强烈好奇,如同被点燃的星火,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疑问和恐惧!

她伸出自己那只涂抹了药膏、红肿消褪了一些的小手,带着巨大的迟疑和小心翼翼的激动,用指尖在那粘稠的草糊里轻轻沾了一下。

冰凉、粘滑的触感。

她屏住呼吸,学着苏禾刚才的样子,极其缓慢地、笨拙地,将自己的指尖落在那块冰冷的地砖上——就在苏禾画的“人”字旁边。

指尖颤抖着,用力。一道歪歪扭扭、粗细不匀的灰白色痕迹,出现在地砖上。

不像!一点都不像那个女人画的那么方方正正!

明玉的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涨红,眼神却异常专注和执着。她擦掉那歪扭的一笔,再次沾了点草糊,屏住呼吸,更加用力、也更加缓慢地,试图画出第一笔“横”。

依旧歪斜。

再擦掉,再画。

一次又一次。

小小的身影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全神贯注地沉浸在那方寸之间的灰白世界里。冻红的小手因为专注而忘记了寒冷和疼痛,笨拙却无比认真地描摹着那三个简单的符号。每一次失败,每一次重新开始,她眼中的茫然就褪去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明亮的、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专注光芒。

饥饿感似乎暂时被遗忘了。寒冷也退居次席。

在这阴森绝望的冷宫深处,在这漏风的破败窝棚旁,一个三岁的、被视为灾星的小女孩,正用最简陋的草根糊糊做墨,以冰冷的地砖为纸,在一位来自星海彼岸的、疲惫的退休大佬无声的指引下,笨拙而坚定地,叩开了通往另一个浩瀚世界的第一道门扉。

苏禾闭着眼,靠在冰冷的木板上。灵魂的撕裂感依旧如影随形。但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丝线,清晰地捕捉着身边那幼小心灵中,因为接触“文字”而骤然点燃的、那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求知火花。

那火花如此微小,却带着一种穿透绝望黑暗的奇异力量。

在她那早已被漫长岁月磨砺得如同星核般冰冷坚硬的心湖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似乎又轻轻荡漾了一下。

侠客书屋推荐阅读:我来自黄泉掀饭桌!小疯批夺回气运后不忍了一吻定情,总裁甜蜜囚爱开局逃婚,疯批太子穷追不舍穿成霸总娇妻失败后,在恋综选夫穿越四合院之我有系统我怕谁杂货铺通古今,我养的将军醋翻了快穿神君大人的糖去哪了逼她给白月光顶罪?渣父子我不要了师尊怎么那么撩你崽崽让哪里逃灵异界大佬:全家跪求我带飞江澄重生后开局出生在魔域盗墓,被偷听心声后我暴露了荒村血祭人在奥特:从海帕杰顿幼虫开始快穿阎罗王:这个女配不太毒惊!陆爷的心尖宠竟是马甲大佬HP万人迷在圣芒戈诱反派!勾疯批!顶级尤物撩疯了千方百计与千方百计快穿:殿下她是个万人迷重生80,从在大兴安岭打猎开始少年白马:把自己炼成药人霍格沃兹:魔法世界第一个资本家谁懂啊?我粉的主播成影后了!陈情令:如果长安牛马实录穿成反派大佬的漂亮毒妻七零:穿成了早逝炮灰她逆天改命书穿圣母女主:老娘双刀定人生娇美知青与糙汉酱酱漾漾的生活炮灰前妻觉醒后决定拿钱走剧情帝妃掌妖异血瞳乱天下在老师面前乱舞的麻瓜从mc开始的万界之旅逐星传说原神:我是天理,不是你们老婆!Re:艾蜜莉雅很想让我当王妃!特摄盘点:铠甲假面?统统碗里来炮灰太娇软,掐腰就会哭绑定神豪系统,我有亿点点钱侯府丑女,她又美又辣从合租开始恋爱穿越兽世,我家夫君超粘人钟小艾前男友,亮平公报私仇查我温助,听说你想结婚中间地带风雨凄凄花落尽大院娇妻美又飒,冷面硬汉要破戒
侠客书屋搜藏榜:王爷别虐了,你的暗卫娇妻早跑了影视遇上对的人互绿!你舔白月光,我撩隔壁残王【变形金刚】俘虏求生记重生后,阿姨卷起来弃女觉醒退婚后,清冷权臣他以身相许精灵:从当大木博士助手开始误撩顶级豪门大佬后被天天放肆宠快让开!那个女孩是我的人生如意全靠演技这个女主竟然是食死徒明日方舟:迷途的旅人重生为博士奴隶修仙传繁花错位似流年王妃状态易崩坏公主殿下请理智,亡国敌君是绿茶开局就遭百鬼缠身要相信阳光总在久别重逢,傅先生总说我始乱终弃双面恋人我在斗罗开酒馆,醉倒朱竹清暗相思,无处说,夜来惆怅烟月用尽我的一切奔向你南街小子新书徒儿下山找师姐吧快穿:漂亮老婆又被抱走了八零二嫁小甜妻火影:斑爷等等我们不是兄弟情吗野小子与野百合太一神主之斗罗大陆梨子圆了小知青从末世来穿越后只想好好活着火影直播从剧场版开始变强从喰种开始我家当铺当鬼神我的二次元之旅,启程了闪婚大叔后,挺孕肚离家出走我才不是配角火影:人在宇智波,我能提取词条小道姑直播太准!日赚一亿成首富我们的岁月长河虎啸乾坤:万物传奇诡异修仙世界:我能豁免代价双世青佩十七时五十八分的落日快穿:炮灰剧本?抱歉我才是女主同谋合污【刑侦】杨然修仙传让你进宫当刺客:你居然偷了女帝的心
侠客书屋最新小说:直播探险成团宠,警局给我送锦旗魔都秘契毛骨悚然的小故事祖山龙神这样的东方才不要呢系统逼我当大佬:开局馒头砸媳妇运城系列2,案件大全集03天痕:玉佩中的时空囚徒医妃重生:空间灵泉揽君心青娘的商业智慧带着仓库穿年代,作精媳妇被娇宠一不留神就穿越都市生活苦,修仙成道祖穿越大明:老朱拿我当刀使灵气复苏:我以傩面杀穿一切诸神之礼战魂噬命穿书七零隐藏大佬竟暗恋她你们真的是民兵?剑吞混沌鼎我靠剧情角色开发万界副本灵异短篇故事集系统激活,我有一座全能三甲食仙之骨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清纯圣女很可爱,心思却坏坏开局军功被顶替,小学生扛枪出征凡人打渔我修仙,太平洋是我渔场葬天碑主外卖骑手陈默的末世日志魂越千年:沙丘遗帝再定华夏谢邀,人在天庭,刚成昊天!青霄孤鸿录一路躺平,只愿当咸鱼末眼保洁混元证道:从科研狗到天道拆解者绝区零:穿越大魔法师旱魃:陇塬骸骨三百万双女王:豪门盛宠先天之体是体,先天废体不是体?四合院到港综打开系统的正确姿势惊悚灵异考不进长安?那就打进长安!时腐龙,亿万次回溯只为渎神综漫:悲剧粉碎拳!儒林外史大白话逆天改命:我的美女上司仙子啊她被炸飞啦活佛济公第四部我只练三剑,剑出即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