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进了村,只看见十来名焉耆国的兵匪叫嚣挥突,往来东西,拉人拽物。村民惊惶奔逃,妇孺哀哭不止。
阿柴一眼就看见一名匪兵拽着他的父亲,往一辆马拉的囚车那儿拖。父亲正苦苦哀求。
“住手!”阿柴大怒,跳下马来,冲将过去,一把将那匪兵推开。贝支也下马,摘下盾牌,冲过去护在阿柴父亲身边。
十几名匪兵停下动作,纷纷回过头来。
“哟呵,哪儿来的小毛孩儿!”为首的军官本来正躺在草垛上嚼着草根休息,听到这声大喝,起了身,吐掉嘴中草根,向前走了两步,歪着脑袋打量阿柴和贝支。
“嗯,不错,今天转了几个村,能拉走的都只有老菜皮了,你们几个嫩的,正好让本大爷抓回去复命!”军官道。
“老大,抓他们连兵器都能省几件——他们自己带着呢!”
“老大,他们还骑了马,那马看着可不便宜!”
兵匪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
“可不止,后面还有俩小娘儿们,挺水灵的!”不知谁喊了一句,紧接着十几名匪兵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夕和小丫又气又羞,阿墨拍马向前两步,横矛挡在小夕和小丫的马前,回头低声道:“真有什么事,你俩转马就跑,他们的马追不上的,别怕!”
军官双手抱胸问道:“娃娃们,你们是乖乖跟我们走哇,还是等着我们来绑走?”
阿柴早已气得咬牙切齿,狠狠道:“匪兵!现在滚蛋,饶你们不死!”
“不识好歹的东西!”军官抬手一挥,下令道:“给我上,抓不回来的,宰了!”
两名匪兵听令冲了过来。阿柴正要迎战,贝支已擎着大盾冲了出来。贝支身肥体壮,“咚”的一声,那两名匪兵被撞飞一丈多远。
“杀!”匪兵们急了眼,全部冲杀过来。阿柴左手举刀架住冲在最前的匪兵兵器,右手挥斧正要砍时,耳边“嗖”的一声,一道残影闪过,一支箭矢正中那名匪兵胸口。
那匪兵应声倒下。
阿柴丢下这名匪兵,又抢到另一人身旁,正要打斗,又是胸口一箭,那人也倒下了。
阿柴回头,只见阿墨横矛立马,右手持弓,左手正在抽箭,身形姿势像极了车合烈。
原来,两人冲锋在前,阿墨心知贝支内里穿着汗王赐的蝉翼软甲,一般刀剑根本伤他不得,加上手持巨盾,所以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阿柴,故而连连发箭帮忙。
却不想阿柴本就怒火中烧,眼前两人又被阿墨抢先射倒,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当下破口骂道:
“阿墨!你只会躲在后面放箭吗?敢不敢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来了!”阿墨放下弓矢,执矛跳下马来,加入战斗。
寻常士兵虽然每日操练,但也只是走走阵型,耍些枪棒套路;阿墨三人在顶尖高手的调教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习武,远非这群匪兵能比。村里当下虽是刀光剑影、热闹非凡,实则一盘碾压局。
贝支擎盾执锤在前,阿墨双手操矛居左,阿柴双持刀斧在右,兄弟三人互为犄角,同攻同守,进退有度。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杀声渐熄,只剩哼哼唧唧的呻吟声。
三人扫视战场,已然没有威胁,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得身后小夕和小丫尖叫,回头看时,只见一名匪兵手中持刀,一瘸一拐地向女孩儿奔去,估计是想拉下马来做个人质。
三人惊呼!阿墨下意识伸手掏箭,才发现弓矢都挂在马具上,没有随身,随即抬手,准备飞矛掷出,但就这稍稍犹豫的功夫,手中长矛已被贝支抢走……
只听得左耳一声“小夕!”,右耳一声“小丫”,一矛一斧飞出;那矛稍稍偏了寸许,擦着匪兵脸颊掠过;那斧却极精准,在空中旋转数圈后,不偏不倚镶到匪兵后脑勺上!
匪兵兵器脱手,扑倒在两名女孩儿马前,没了进气儿。
贝支慌跑过去问:“小夕没事儿吧?”
小夕感激地点点头。
贝支将矛取了回来,懊恼地嘟哝着:“怎么没中?平常练习,十有八九都中了,真到用时,却不中了……”
阿墨想了想道:“你再投个试试!”说完指了指前面一棵小树。
贝支站住,定气凝神,向前一步“唰”地将矛掷出,还是未中,矛尖擦着树干飞过,倒是蹭下一大块树皮来。
阿墨毕竟是车合烈嫡传,早已看出端倪,便道:“贝支,回去若再练习投矛,咳咳……你须把你这大盾拿上。平日里,没有盾就没问题,拿了盾,投掷动作不充分,总会差这么一点。”
接着又安慰贝支:“你很好了,换做别人,擎着这么个大盾,矛都投不出去,估计只能扎到自己的脚。”
贝支豁然开朗,嘿嘿乐了,连说:“谢谢墨哥。”
阿墨和贝支讨论投矛的时候,阿柴却没闲着,他将斧子别在腰间,左手提刀,四处寻找军官。
总共也就十几人,找到那军官也没费什么劲。军官果然是在装死,被阿柴翻将过来,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道:“小爷饶命,小爷饶命。”
“怎么说?”阿柴提拎着军官的领子问阿墨。
阿柴在几人当中年龄最长,但阿墨毕竟是汗王的二皇子,而且与阿柴一样,都有过苦难的童年,遇事时,他们两人更喜欢凑在一起商量。
贝支却心有不忍,替军官求情道:“柴哥,他既已求饶,就放了他吧。”
军官也赶紧抱住阿柴大腿连声道:“小爷饶了我吧,我以后不敢了!”
“闭嘴!”阿柴啐了军官一口,恨恨地对贝支说:“这些狗官,若饶了他命,回头还来鱼肉百姓!杀他一个不多。”
阿墨一时间也犯了难,心道:“若是师父在,会怎么处置?”
他想起七年前的交河卫战,师父战后将匈奴俘虏悉数释放。
但他也忘不了,他救师父那一天,若不是师父放弃躲避,从兽坑里跳出来,后来的“大皇兄”沙罗多手起刀落,自己早已经魂归地府。
阿柴说的没错,有时候在这些官兵面前,寻常百姓的性命和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什么区别。
阿墨正犹豫时,阿柴抬手一刀,“滋啦”一声,已经抹了那军官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