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了了?你什么意思?”阿墨惊问。
“贺兰姑娘前些日子去龟兹刺探情报时,被人发现。虽然逃脱,但后肩中了一箭。”
“那贺兰姑娘现在如何?”贝支连忙问道。
“还好箭头没毒,无大碍。”老者道:“就是中箭后还在逃跑,伤了血气,还需静养。十天半月内是动不得的。”
阿墨问:“老丈,你和她是一伙的?”
老者闭口不答。
“老先生,我听说过,贺兰姑娘所为的‘买卖’,背后有许多人。若您和她是一起的,我想问问,你们为何让贺兰姑娘一名女子抛头露面?不危险吗?”贝支道:“你们躲在后面,把贺兰姑娘抛出来,是不是有点儿……非大丈夫所为?”
那老者回头瞅了瞅贝支,干裂的嘴唇扬了起来,浅浅笑道:“好啊,好啊,这苦命的女娃,有人关心了。”
贝支没有反驳什么,上前一步说道:“若觉得贺兰姑娘命苦,还请老先生做主,少让贺兰姑娘做这些刀口舔血的危险营生。”
老者笑了笑,道:“年轻人,你来说说,吃这碗饭,怎么才不危险?是去杀人不眨眼的匪窝里卧底呢,还是去伺候在那些癖好怪异的达官贵人身边?”
贝支语噎。
老者叹气,继续道:“哎,我们本也只安排贺兰姑娘做交接买卖、跑腿送信的活儿。可那女娃太过自觉,觉得只干两边接头的活儿,对不起大家,所以闲下来总是帮忙打听情报。没想到啊,没想到。”
老者边说,边收拾渔具,问:“两位王爷找贺兰姑娘何事?说与老朽也是一样。”
贝支瞅了瞅阿墨,阿墨想了想道:“罢了,也无甚大事,贺兰姑娘不在便算了。”
老者也不多说什么,只笑呵呵道:“也好,那便就此别过。”
“老丈,要多少银子?也不叫你白跑这一趟。”阿墨问。
“不必了,出来钓钓鱼,见见光,挺好!”
老者说完,转头笑着跟两人挥手告别。阿墨与贝支一看,心中大骇,那老者已经换了模样,与刚见面时相比,完全是另一副脸孔!
老者走远,阿墨与贝支也悻悻而归。心中似有一块巨石,堵得慌。
“墨哥,为何那老者说贺兰姑娘是个苦命女娃?”
“因为命苦呗。”阿墨说,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贺兰霜的身世告与贝支。
“这都是我卓达大会输给贺兰姑娘后,聊起她时,师父顺嘴告诉我的。你若想知道更多,就只能去问慕阿姨了。”阿墨道。
不觉间,务涂谷城门已在眼前。
“得,今天是咱俩白跑一趟。”阿墨说:“等将来见到柴哥,我一定跟他问个清楚。”
…………
其实倒不是阿柴不愿意见阿墨和贝支,只是他确实不在务涂谷城。
那日乞远谋走了之后,沙罗多亦将阿柴遣回。
拉迪向沙罗多进言道:“王爷,阿柴现身救下两位小王爷之事,属下依旧觉得蹊跷。还请王爷再做安排,让阿柴将两位小王爷引出,我来除掉他们!若再有失,证明阿柴必有问题!”
“不必了。”沙罗多道:“这些个破事儿,治标不治本!我那当汗王的爹不是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如整个大事,让他知道,什么叫不成事则已,一成事……嘿嘿,后悔莫及!”
说罢,沙罗多双眸狠厉。
“请王爷示下,不管刀山火海,拉迪定助王爷成功!”
“明日我奏过父汗,升阿柴为焱狼血卫,授血符。你可有意见?”
拉迪道:“一心为王爷效命者,拉迪可与之同生共死,哪有什么意见?只是阿柴是否干净,属下依然存疑。”
“很好!既然你这儿存疑,那便由你去盯住他。”沙罗多阴鸷地笑着:“升了血卫后,此次我派阿柴亲自去往匈奴右庭,再送一封密信。你尾随出发,路上若发现阿柴任何不妥之处,就地处置!”
“属下领命!”
“若动起手来,你拿得下他么?”沙罗多问。
拉迪蔑笑道:“柴里木有幸得王爷您亲手调教,武艺已是人中翘楚,但还欠火候。远了不敢说,五年之内,宰了这毛头小子,我自问还是十拿九稳的。”
阿墨与贝支去寻阿柴时,阿柴正给匈奴送信未归。一路上阿柴小心谨慎,拉迪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归来时,给沙罗多带回了昭文彦又一次约见的时间。
与前番一模一样,沙罗多带着拉迪和阿柴赴会。唯一不同的是,阿柴此时已是新晋焱狼血卫。
却不料到了密会的老地方,沙罗多仍是叫拉迪与自己同进木屋,命阿柴在外守护。
木屋门前三十步,还是那个匈奴卫兵把守,又目光带刺般地将阿柴上下打量了一番。阿柴心中愤懑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木屋内,沙罗多向昭文彦致歉道:“本王用计不成,跑了两个小王爷,让骨都侯白白折了许多死士,惭愧惭愧!”
“不打紧。既然王爷有所求,老夫自然是配合的。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谁知王爷的徒儿正好路过那里?”昭文彦作揖道:“再说,前些日子多得王爷帮助,从车师前部讨了不少钱来。右贤王很高兴,特让老夫转达谢意。”
“若不是那车合烈从中作梗,拒不履行协议,本来还可以更顺利些。”沙罗多恼道。
昭文彦捋了捋胡子,缓缓地说:“想当初,就是这个车合烈,出乎意料地做了车师掌军,打乱了咱们的计划,至今八年矣!这八年,王爷如恶狼困于笼中,憋屈坏了吧?”
却不意沙罗多向后一躺,笑道:“那倒也没有。这八年本王方才知道,吃喝玩乐睡,万事不操劳,乃是人生真谛,欢乐至极!之前本王听你的,四处征伐,苦累无趣,不仅没什么好处,还遭人唾骂,又是何必?”
昭文彦看沙罗多言语颇为认真,毫无戏谑之意,不免有些尴尬,找补道:“像王爷这样的恶狼,歇得久了,不免失了锐气。是时候重展威风了!”
沙罗多却懒洋洋的,并未搭理。
昭文彦继续说道:“王爷是西域之狼,车师诸多部落小国,群羊尔。老夫本欲以匈奴为后盾,让王爷扫荡群羊,一统车师,谁知那车合烈横插一脚,乱了计划。不过也好,如今车师诸部重新合为一国,也算是殊途同归!”
说完拍着沙罗多的肩膀道:“王爷是时候出来摘果实了!如若不然,让你那俩弟弟摘了去,这些年的憋屈,可就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