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倩倩已经认命地开始“工伤”任务了,正拿着平板电脑,E杯的胸脯随着她用力戳屏幕的动作晃动着,嘴里嘀嘀咕咕:
“江边茶馆…江边茶馆…老张头?李胖子?
还是那个爱吹牛的孙瘸子?
啧…这都什么破名字…老板!
三倍工资!精神损失费!信息费!
还有…嗯~名字污染费!”
她一边抱怨,一边开始翻通讯录。
莫青瑶则坐在另一边,手指在平板上飞快地滑动,屏幕上是复杂的金融数据和商业新闻,她在追踪顾长卿和赵钰成的商业轨迹。
林小雾依旧坐在苏婉容身边,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她,试图引导她回忆更多关于那幅画和争吵当天的细节。
沈玄月从吧台深处走来,手里端着一只小巧的玉杯。
杯中盛着半杯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草木清香和淡淡酒气的味道,并不浓烈,却让人精神微振。
“喝了它。”
沈玄月将玉杯放在苏婉容面前的桌上,声音低沉平稳,
“能让你清醒一点,也…好受一点。”
苏婉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那杯琥珀色的液体,有些迟疑。
“老板!偏心!”
胡倩倩立刻捕捉到动静,E杯的胸脯猛地一挺,指着那玉杯嚷嚷,
“我也要!
我也淋雨了!
我也受工伤了!
我也需要‘好受一点’!
凭什么只给她喝?
你这是区别对待!
职场歧视!我要投诉!”
沈玄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这是‘醒神酒’。你要喝?”
胡倩倩一听名字,狐狸眼一亮:
“醒神酒?听着就提神!
喝!当然要喝!
老板给我也来一杯!
不!两杯!
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玄影无声地递过来一只普通的玻璃杯,里面是同样琥珀色的液体。
胡倩倩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噗——!!咳咳咳!!”
下一秒,她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剧烈地咳嗽起来,E杯的胸脯随着咳嗽剧烈起伏,
“咳咳…这…这什么玩意儿?!
又苦又涩!
还有点…嗯~烧喉咙!
老板!你拿假酒糊弄我?!
这比中药还难喝!
醒神?我看是醒胃!
要把我胃酸都吐出来了!”
沈玄月面无表情:
“说了是‘醒神酒’。醒神,自然不是甜水。”
胡倩倩:
“……”
她看着苏婉容面前那杯晶莹剔透的玉杯,再看看自己手里普通的玻璃杯,悲愤交加:
“…区别对待!
赤裸裸的区别对待!
连杯子都不一样!
老板!你就是个颜控!
重色轻员工!我要去妖管局告你!”
她气呼呼地把剩下的酒推到一边,E杯的起伏充分表达着她的不满。
苏婉容看着胡倩倩夸张的反应,又看看面前那杯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玉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端起来,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
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暖流并不霸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仿佛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了她紧绷的神经和翻涌的情绪。
她感觉脑袋似乎真的清醒了一些,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也仿佛被擦拭去了表面的尘埃,变得清晰了一些。
“感觉…好多了…”
她轻声说,声音虽然依旧沙哑,但少了几分之前的崩溃感。
“现在,”
沈玄月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深邃的鹿眸平静地看着她,
“告诉我,那天晚上,你们争吵的具体内容。
还有,关于那幅《墨雨沾衣冷》,你记得的所有细节。”
苏婉容捧着玉杯,深吸一口气,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
“那天…他刚从一个拍卖会上回来,很兴奋…说淘到了一幅宝贝…
一幅…嗯…据说是明末清初的佚名古画…”
她努力回忆着,
“画的是…雨夜…沱江…江上有一叶孤舟…
很模糊…船上好像…好像有个人影…也看不清…”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
“他说…那画很特别…有种…
嗯…他说不上来的感觉…很吸引他…
但也…让他有点不安…”
“不安?”
莫青瑶敏锐地抬起头,d杯的轮廓随着她前倾的动作更加凸显,
“他具体怎么说的?”
苏婉容皱眉思索:
“他…他说…那画…看着看着…
就觉得心里发毛…
好像…好像画里的雨…是活的…
会滴到人心里…冷得刺骨…
还说…那船…像是…嗯…像是要沉下去…
上面的人…在求救…”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我当时…根本没在意…就觉得他是太投入了…
还笑话他…说他神神叨叨的…像个老古董…”
“后来呢?”
林小雾轻声问,c杯的饱满弧线随着她关切的靠近微微晃动。
“后来…他就把那幅古画…
小心地收起来了…
然后…就开始画他那幅《墨雨沾衣冷》…”
苏婉容的眼神变得复杂,
“他画得很投入…也很…痛苦?
对…就是痛苦!
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一画就是大半天…
出来时脸色苍白…眼神…很空洞…
问他怎么了…他就说…感觉不对…
画不出他想要的那种…
嗯…绝望…和…诅咒感…”
“诅咒感?!”
胡倩倩刚缓过气,听到这个词,E杯的胸脯又是一挺,狐狸眼瞪得溜圆,
“画画还要诅咒感?
他脑子是不是被那幅古画传染了?
神经兮兮的!
怪不得掉河里!
肯定是被诅咒了!”
“胡倩倩!”
林小雾和林小雾同时出声制止。
苏婉容却像是被“诅咒”这个词刺激到了,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诅咒…诅咒…”
她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自责,
“是…是了…我后来…
后来听画廊的小王说…
长卿出事前…好像…
好像跟人提过…说那幅古画…
不吉利…沾着…沾着前主人的怨气…
是个…是个诅咒之物…”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
“他一定是被诅咒了!一定是!
所以他才会那么反常!才会跟我吵架!才会跑去江边!
才会…才会掉下去!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如果那天我不跟他吵…
如果我不笑话他…
如果…如果我能把那幅古画拿走…
他就不会…不会…”
她再次陷入崩溃,语无伦次,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汹涌而出。
“苏姐姐!不是的!不是你的错!”
林小雾立刻心疼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崩溃的苏婉容,轻轻拍着她的背,
“别这样想!不是你的错!是意外!是意外!”
苏婉容在林小雾温暖的怀抱里,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积压了太久的恐惧、自责和悲伤彻底决堤。
沈玄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深邃的鹿眸深处,金色的微芒一闪而逝。
他清晰地感知到,在苏婉容提到“诅咒之物”和陷入更深自责时,她身上那股以自责为核心的灵力波动骤然变得剧烈而混乱。
这股灵力中蕴含的“未竟之愿”和“执着”也变得更加清晰——她不仅想找到那幅画,更想证明那幅画是诅咒的源头,从而彻底洗刷自己的“罪责”。
然而,沈玄月更在意的是她回忆中关于那幅古画的细节——“雨夜孤舟”、“模糊人影”、“冷得刺骨”、“诅咒感”…
还有顾长卿画《墨雨沾衣冷》时试图捕捉的“绝望”与“诅咒感”…
这绝非巧合。
诅咒?怨气?艺术品商人离奇坠河?失踪的临摹画作?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人为的阴谋。
而且,这阴谋,很可能与那幅所谓的“诅咒古画”息息相关。
胡倩倩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人,撇了撇嘴,E杯的胸脯随着她翻白眼的动作晃了晃,小声嘀咕:
“切…又抱上了…
小雾姐的怀抱是公共资源吗?
谁都能抱?
老板你看!
她们抱得多紧!
c杯了不起啊?
我E杯还没说话呢!
哼!诅咒?
我看是脑子进水了!
哪有什么诅咒!
肯定是那个姓赵的搞的鬼!
老板!查他!往死里查!
让他赔钱!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还有…嗯~看别人抱抱的视觉污染费!”
沈玄月没有理会胡倩倩的碎碎念,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依旧连绵的雨幕上,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诅咒…或许真有。但下咒的,未必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