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西郊,某座守卫森严、符箓光芒隐现的特殊看守所深处。
单间牢房里,赵钰成形容枯槁地瘫在冰冷的硬板床上。
曾经梳得油光水滑的背头如今乱如草窝,昂贵的定制西装换成了灰扑扑的囚服,眼底布满血丝,脸上再找不到半分昔日赵总的倨傲。
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怨毒和一种被彻底打落尘埃后的癫狂。
“沈玄月…苏婉容…醉生梦死…”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渗出血丝,
“你们害我至此…毁我前程…让我赵家蒙羞…让我在这鬼地方人不人鬼不鬼…”
隔壁牢房传来有节奏的、用头撞墙的“咚咚”声,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嘶吼,据说是某个修炼走火入魔炸了自家丹房的阵法师。
对面牢房,一个老头正对着墙壁喃喃自语,反复推算着某种早已失效的阵法,手指在空气中疯狂划动。
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疯癫和残留的微弱灵力波动,令人窒息。
赵钰成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像一头困兽般在狭小的牢房里来回踱步,胸腔里翻涌着无处发泄的滔天恨意。
常规渠道申诉?家族捞人?
他爹来看他时那失望又避之不及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完了!彻底完了!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
他猛地扑到冰冷的铁门前,双手死死抓住栏杆,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走廊尽头那点微弱的光,
仿佛能穿透层层墙壁,看到那座让他恨之入骨的酒吧,
“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尤其是你…沈玄月!还有那个装清高的贱人苏婉容!”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常规手段不行…那就用非常规的!
他赵家早年发家,手段本就不那么干净,涉猎极广,也曾接触过一些…阴私诡谲的旁门左道。
他记得家族秘库里,似乎收藏过几页关于远古“厌胜之术”和“怨力诅咒”的残篇,据说是从某个被盗掘的凶墓里带出来的,阴毒无比,
一直被严禁动用。
“对…诅咒!我要诅咒他们!”
赵钰成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我以我残存的气运、以我满腔的怨恨、以我赵家血脉为引…就算杀不了你们,也要让你们厄运缠身!不得安宁!”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开始疯狂回忆那些偶然瞥见过的、支离破碎的邪恶符文和仪轨要求。
没有朱砂,他用咬破指尖的鲜血混合着墙壁刮下的霉灰。
没有黄纸,他撕下了囚服的内衬,布料粗糙泛黄。
没有法坛,冰冷的水泥地就是他的祭台。
他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满腔的毒怨,用颤抖的手指,蘸着那污秽的“墨”,在布片上歪歪扭扭地勾勒着邪恶诡异的符文。
口中念念有词,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沈玄月和苏婉容的名字,将他们与灾厄、病痛、背叛、分离等所有不详的词汇捆绑在一起。
“…沈玄月…永失所爱…众叛亲离…基业崩毁…”
“…苏婉容…灵根枯竭…容颜尽毁…孤苦终老…”
“…醉生梦死…化为焦土…人人厌弃…”
每写下一笔,他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眼中的疯狂却更盛一分。
牢房内的温度似乎在莫名降低,一种阴冷、粘稠、带着无尽恶意的无形力量,开始以他为中心缓缓汇聚。
隔壁撞墙的声音和对面的喃喃自语都诡异地停止了,仿佛连那些疯子都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最后一道符文落下,赵钰成猛地将那张写满诅咒的布片按在自己心口,喷出一口心头精血!
鲜血浸透布片,那些歪扭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精气神,萎顿在地,脸色灰败如死人,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骇人的怨毒。
“…成了…哈哈…成了…”
他发出嘶哑如破风箱般的笑声,用尽最后力气,将那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诅咒布片,塞进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用不知名兽骨磨成的微小骨符中。
然后,他挣扎着爬到牢门边,将骨符塞给了外面走廊上一个目光呆滞、负责送饭的、似乎灵智有缺的老犯人手中,
塞过去最后一点私藏的钱币,含糊地指示了一个城外乱葬岗的方向和一个模糊的接头人特征…
做完这一切,赵钰成彻底瘫倒在地,气若游丝,嘴角却带着一丝扭曲诡异的笑容,
仿佛已经看到了沈玄月和苏婉容被厄运笼罩、痛苦不堪的未来。
…..
数日后。
“醉生梦死”酒吧依旧营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胡倩倩正对着小镜子,小心翼翼地往自己依旧有些红肿的嘴唇上涂抹昂贵的灵药润唇膏(账单自然记在沈玄月头上,理由:夜市辣椒工伤后续治疗费,三十二万倍!),一边涂一边对着吧台后正在擦拭酒杯的沈玄月抛媚眼:
“老板~你看我的烈焰红唇~是不是恢复得比以前更性感了?
像不像熟透的樱桃?想不想…嗯~尝一口?”
她试图重启“美色诱惑”计划。
沈玄月眼皮都没抬,指尖一弹,一小块冰晶精准地射入胡倩倩刚倒好的、准备自己喝的果汁里,溅起几滴冰凉的水花,算是回应。
胡倩倩:“…”
老板!冰块费!精神冷却费!得加钱!三十三万倍!
林小雾正在细心擦拭她的古琴,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偶尔偷偷瞄一眼沈玄月风衣口袋的位置(那里放着她的丑萌护身符,虽然灵力耗尽,但依旧被珍藏),c杯随着哼唱轻轻晃动。
莫青瑶坐在老位置,翻看着一本纸质古旧的经济学着作(封面是《论灵石通胀与修真界产业结构调整》),
手边的平板电脑上却显示着复杂的灵力流向图谱,野性的凤眼偶尔抬起,扫过酒吧入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苏婉容则在书画角,对着那幅带有一道“纪念性”划痕的沈玄月侧影速写出神,脸颊微红,指尖无意识地在空气中临摹着那冷峻的线条。
一切看似如常。
然而,沈玄月擦拭酒杯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微顿了一下。
银灰色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阴冷粘腻的…
不适感,如同无形的蛛丝,拂过他的灵识感知边缘。
那感觉转瞬即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像是错觉。
但到了他这种境界,很少会有无端的“错觉”。
他并未声张,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灵识却如同无形的雷达,悄然笼罩了整个酒吧,细细扫描着每一寸空间,每一位客人。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能量源或恶意窥探。
那丝不适感也再未出现。
是最近追踪“渡者”线索压力太大了?
还是研究《孤灯诀》残篇消耗过度?
他放下酒杯,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