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鹤年,这里!”程宝珠看见程鹤年进来了,挥舞着手想要他坐她旁边。
哪知程鹤年冷冷瞧了他一眼,就找了个离程宝珠最远的位置坐下了。
她又怎么惹这位小阎王了,脸比冰碴子还冷,程宝珠腹诽道。
程嘉禾坐在程宝珠前排靠左的位置,见程鹤年不理程宝珠,乐了,嘲讽道:“有的人热脸贴冷屁股咯!”
程宝珠剜了他一眼,捂着鼻子问周围人:“你们吃大葱蒜子了吗?”
旁边人疑惑不解,还是老实回道:“没有啊。”
“我也没吃。”
程宝珠阴阳怪气道:“哦,原来是某些人天生嘴臭啊!”
周围人窃笑出声。
程嘉禾涨红了脸,“程宝珠,你!”
“肃静!”周绍发话了,底下众人顿时没了声音。
四位夫子站成一排候于周绍身后,周绍旁边站着程嘉树。
“今天,学生总算来齐了。”周绍意有所指道。
程宝珠怎么觉得周绍在点她呢?
只听周绍又言:“天气严寒,尔等更应勤学善思,孜孜不倦,万不可偷懒怠惰,松懈学业。老夫六岁蒙学,到如今四十三载,在程府教导了你们的父辈,现在你们又成了老夫的学生。尔等正当年少,莫向光阴惰寸功。”
“学生受教。”众人恭敬应道。
“此外呢,嘉树也回来了,这几天他会担任助教,随老夫一同监督尔等学习。”周绍介绍道。
此时的程嘉树已经褪去了斗篷,换上了月白色对襟大氅,淡定地站在前面,侧身对周绍施了一礼:“这几日,有劳周老担待。”
周绍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程嘉禾不怕死地问道:“周老,学生想问,今年冬假是什么时候?”
说到冬假,底下人可兴奋了,特别是一些年纪小的孩子,眼里露出期待的神色。
周绍眼皮略抬,对程嘉禾露出个“孺子不可教也”的神色,说道:“今年的冬假和往年一样,从除夕休到年初五。”
“啊——”底下学生哀嚎一片,“只有六天。就不能多休几天吗?”
周绍不去理会孩子们的抱怨,微微一笑:“好了,开始上课吧!”
程宝珠特意坐在了倒数第二排,前排就是程元年,刚好遮挡住了她。程宝珠闷闷地坐在位置上,果然重活一世还是不喜欢读书啊!她觉得周绍的声音简直就像催眠曲,说得她眼皮越来越沉。
要趴下的时候,程宝珠感觉有一只手托住了她的下巴,手冰凉凉的,刺得她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顺着手看过去,程宝珠心虚地与程嘉树对视,程嘉树含笑看着他,左手还拿了把戒尺,一下一下打在收回来的右手上,看得程宝珠吞了口唾沫,心里发紧。周围人更是大气不敢出,低头看着书本,唯恐被程嘉树注意到。
小姑娘怯怯望着她,程嘉树丝毫没有动摇,对她做口型:“专心点。”
整个上午,程宝珠都绷着神经,强逼着自己读进去书,眉头都皱得有纹了,程宝珠忍不住去看程鹤年的身影,就见他着月白色长衫端坐于正前方,背挺得笔直,几位夫子走过去与他交流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唉,不愧是未来的阁老啊,程宝珠生无可恋地听完了上午的课。
等到散学,程宝珠还没去找程鹤年,程嘉禾就跑了过来低声道:“午时三刻梅花林见。”随后立即走了。
程宝珠心道,这是来跟她约架的暗号啊!程宝珠来不及细想,就见程鹤年已经问完了夫子问题,抬步要走,连忙追了过去。
“程鹤年,等等我。”程宝珠问他:“早上喊你用膳,乔吉说你早就来族学了。你为什么不等我?”
程鹤年不作答,继续走。
程宝珠不死心道:“那刚才在族学,你也不理我。我做错了哪里,你说出来,别不跟我说话。”
程鹤年终是停了下来,冷眼看她:“你没错。错的是我。”
是我太天真,以为能得一真心,原来是想利用我。
“程宝珠,别再用无辜的眼神望着我,你接近我难道你是另有目的吗?”
“我……”程宝珠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了,她确实是因为程鹤年未来的权势而接近于他,她没法反驳,“对不起。我确实有一些原因,但是我对你没有恶意。”
看着程宝珠心虚又受伤的神色,程鹤年冷冷道:“程宝珠,给不起真心就别给。”
没再给程宝珠说话的机会,程鹤年带着辛夷走远了。
桃红见自家小姐难过,劝道:“小姐,您别伤心,三少爷不识好歹,有他后悔的!”
程宝珠停在原地,突然觉得好累,她努力想要去改善关系,为什么又会被讨厌呢?
此时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程嘉树最后做好收尾工作锁了屋子,就见走廊上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
程嘉树的小厮等在外面,见证了全程,见自家少爷出来了忍不住八卦道:“公子,大小姐和三少爷刚才吵架了呢,三少爷竟然还敢给大小姐甩脸子,他忘了大小姐以前多么凶悍吗?”
程嘉树皱眉制止道:“绵竹!”
“公子,是小的多嘴了。”
程嘉树微微皱眉,凶悍?有趣的姑娘,程嘉树笑笑。转而想起刚才托她下巴她被冷到的表情,当下吩咐:“绵竹,下午给我准备个手炉,还有,晚上将我今天这件斗篷送去绣房,叫他们再做一款女士的,长度做四尺的,多绣些银线。”
“诶,小的记下了。”
程嘉树抬脚走了上去。
“宝妹妹还不走吗?下午还要补课,再不走来不及用午膳。”
“大哥!”程宝珠听到有人叫自己,回了回神。
“遇到了何事?谁欺负你了?”程嘉树见程宝珠愁眉不展,隐有泪光,心中动容。
程宝珠摇摇头,倔强道:“谁敢欺负我。我可是程家大小姐!”
程嘉树没有多问,见程宝珠的流苏打结成了一团,上手小心地给她拆开,男子身上的松木香和药香气息越来越浓,程宝珠完全没有防备,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程嘉树脖颈上的青筋和喉结,明明是纤弱苍白的身体,可程嘉树气质里蕴含的亲近感和压迫感让他像只藏着笑的狐狸,心甘情愿被他带着走,哪怕知道那是陷阱。
程宝珠甚至微微仰头配合着程嘉树的动作,程嘉树规规矩矩地解开缠绕的流苏,眼神认真,没有多看她一眼,指尖缠绕,仿佛在细细临摹什么传世佳作,似乎一只手不够,程嘉树又伸出一只手绕到程宝珠脑后,对她形成合抱姿势,男人的大手包裹着程宝珠的小脑袋,这下程宝珠整个人陷在程嘉树的气息中,程宝珠感觉耳朵是热的,脸是红的,眼睛是失焦的,心还该死的怦怦跳,大事不妙!
随着最后一根流苏“解救”完毕,程嘉树退出程宝珠的“危险区”,程宝珠松了一口气,程嘉树见状,好笑道:“你好像很怕我。”
“那个,大哥,我要赶回去用午膳了。再见!”程宝珠不敢看程嘉树,飞也似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