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宝珠三人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看着窗外天色逐渐变暗,心中感到不安。
“今日大哥怎么还没过来?难道我记错日子了?”
“没错,每隔三日指导一次功课,老奴记着日子呢!就是今天,按理说,公子应该来了啊!”汤嬷嬷也不解。
“会不会有事耽搁了?”桃红猜测。
“不好了!不好了!”门突然被用力撞开,绵竹闯进屋里。
程宝珠三人看过去,绵竹手脚打颤,惊恐道,“公子被人抓走了!”
僻静的后山,程宝珠快马扬鞭,清凉的夜风吹得程宝珠心中发毛,幽幽的月光映照出少女轮廓分明的侧颜。
她回想起绵竹的话来——
“公子下学后正准备往小姐您这儿来,结果有个小孩跑过来哭着说找不到娘亲了,公子心善就带着小孩去找他家人,哪知那小孩儿竟是被人收买了,将公子引到了小巷中。”
“那小巷中埋伏了十多个黑衣人,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抓走了我们,又把小的放了,要小的通知您,想救程嘉树,您必须一个人到后山悬崖,否则,他们就杀了公子。”
绵竹虽然惊慌害怕,但是口齿还算清晰,很快把事情说清楚了。
程宝珠震惊不已,手脚更是一片冰凉,“看来,他们的目的是我。”
程宝珠都不用费力去想,就猜到了策划这起绑架案的始作俑者,她咬牙切齿道:“承德郡主!”
最近跟她有过节的只有梁淑贞了,可为什么会把程嘉树牵扯进来?听闻承德郡主明恋程嘉树,这是追求不成,由爱生恨了?
程宝珠思索一番,心下有了盘算,对绵竹吩咐道,“这样,你赶快去找六殿下,请他派一队弓箭手悄悄摸上后山,伺机而动。”
“汤嬷嬷,你去找山长,把这件事告诉他,说得越严重越好!”
“桃红,你去请附近找医术高超的大夫。”
“至于我,我去会会这帮黑衣人,尽量拖延住时间。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行动!”
“小的(奴婢)明白!”三人依照程宝珠的吩咐分头行事。
乌云遮住了月亮,夜色凄清,蝉鸣响个不停,吵得程宝珠心中愈发不安。
“大哥!你千万不要有事!等我!”程宝珠纵马疾驰,道路上烟尘滚滚。
程嘉树被绑在一棵树上,身上血迹斑斑,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十多个黑衣人整齐划一地围拢在周围,形成半圆形。
圆形中央,男人把玩着染了血的匕首,露出嗜血又残忍的笑容。
“程嘉树,程大公子,请你一趟真不容易!”
程嘉树一双凤眸溢满坚毅之色,强忍着疼痛说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别牵扯我妹妹!”
“妹妹?”男人舔了下舌根,嗤笑道,“她算你哪门子妹妹!不过是个我们何家不要的贱种!”
何家?程嘉树捕捉到了关键字词,吃力地问,“你是……程宝珠生父……那边的人?”
“不准你这么说!”男人怒吼,用力将匕首扎在程嘉树肩上,恶狠狠道,“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
梁淑贞在一旁花容失色,“别太过了,小心闹出人命!”
“你捉弄那些女子的时候怎么不见害怕?一个男人就值得你心疼了!嗯?”男人怒道。
“这哪能一样?”梁淑贞到底是个小姑娘,何曾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
“怎么不一样,你以为把那些你看不顺眼的女子卖到窑子里,她们还有活路?你只是没亲眼看到她们被折磨致死的场景而已。”男人看透了梁淑贞恶而不自知的本质,右手利落抽出匕首,伤口处争相涌出新鲜血液。
“我……”梁淑贞根据男人的描述想到某些画面,心中恐慌。
“郡主,别忘了,这个人可是多次拒绝你的追求呢!你还要对他心慈手软吗?”男人不断激发梁淑贞内心的恶。
“呵!”程嘉树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嗤。
“狗男女!有……本事杀……了我!”程嘉树咬紧牙关,断断续续地开口,声音虚浮颤抖,整个人处在濒死边缘。
梁淑贞看到程嘉树厌恶的表情,自己竟然被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嫌弃,火气腾的一下上来了,什么话都往外蹦:“我呸!你个眼瞎的东西!下贱的破烂玩意儿!还敢瞪我!想死是吧?好,今日,我就成全你!”
梁淑贞从男人手中夺过匕首就要刺过去——
快杀了我,这样你们就没有威胁宝妹妹的筹码了!
程嘉树闭上眼坦然赴死。
“住手——”一道清亮的女声在夜空中响起,紧接着是马儿的嘶鸣声。
程宝珠翻身下马,一众黑衣人亮出刀剑,警惕以待。
宝妹妹!程嘉树睁开眼,就看到程宝珠站定在那里,夜风吹拂起她的乌发,圆润的杏眼满是心疼之色,眼泪顺势滴落。
“别难过,我没事。”程嘉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做了个口型,眼眸清润温和,通过微表情安抚她的情绪。
他紧接着说,“危险!你快走!”
程宝珠读懂了他的唇语,摇摇头,坚定道,“大哥,你坚持住,我一定会带你平安离开!”
“呵呵!好一出兄妹情深的戏码!”男人拍手鼓掌,用的却是嘲讽的语气。
下一秒,他换上了狠戾的语气,“不过,今日,你们俩一个都别想跑!”
“把她给我放进来!”男人抬手示意黑衣人。
黑衣人让出了一条路,程宝珠毫不犹豫走了进来。
程嘉树狠狠冲她摇头,程宝珠却径直向前,大步而行。
“慢着!”这话是梁淑贞说的,“你给我跪下!否则我就杀了他!”
梁淑贞心里还记恨程宝珠没给她下跪行礼的事情,用匕首抵住程嘉树的脖子,危险一触即发。
程宝珠当即跪下,求饶道:“郡主是冲着我来的,别牵连我哥哥!”
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骂道,“果然是野种,随随便便就认人当哥哥!”
“原来是你!何宴!”程宝珠说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竟然是何宴!
“哼!何宝珠……哦,不对,我该叫你程宝珠,你们母女两个贱货,一个霸占了我娘的位置,一个夺了父亲的宠爱,当真是一对臭不要脸的贱货!”何宴情绪激动,带着浓浓的恨意。
程宝珠没有被他的话带偏,大声驳斥道,“第一,我娘进门的时候,你娘已经过世好几年了,何谈霸占!第二,父亲宠爱女儿天经地义,我们没有错!错的是你!你自己小肚鸡肠,以恶毒之心揣测他人,把过错都归到他人身上,真正的贱货是你!”
“你给我住口!”何宴斥责道,“我一个正四品大将军的嫡长子,却要认一个小门商户的女子为母亲,简直是奇耻大辱!”
“耻辱?”程宝珠冷哼一声,“既然觉得耻辱你干脆不要叫娘啊!当初爹去世后,将军府一度经济拮据,是我娘贴了嫁妆进去把将军府盘活的,那时候你叫我娘叫得多亲热啊!怎么,觉得我娘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开始嫌弃了!你真虚伪!真恶心!你才不配做我哥!”
程宝珠大声嚷嚷,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刀子般扎进他的胸口,何宴被说中了心事,气急败坏,上手打了程宝珠两巴掌!
“你个贱货,我叫你猖狂!我要打烂你的嘴!”第三个巴掌就要落下时,程宝珠侧身躲开,迅速跑到程嘉树面前,从袖中掏出匕首,割开了绑住他的绳子。
程宝珠一顿动作行云流水,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大哥,你流了好多血!”程宝珠眼含热泪,不敢触碰程嘉树的身体。
“宝妹妹,对不起……害你……陷入……危险!”程嘉树感动于程宝珠的真情,却又自责自己害她陷入险境。
“没事的,马上六殿下就会过来救我们了,你撑住!”程宝珠扶着程嘉树站稳。
梁淑贞见到自己爱而不得的男子对别的女子温柔以待,妒火中烧。
待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真以为六堂弟能赶过来?”
程宝珠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六堂弟正和越城知州喝茶呢!等他来的时候,你们两的尸体早已凉透了!”
“你们!你们竟然和官府勾结,害人性命!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程宝珠大声斥责。
“本郡主就是王法!”梁淑贞极其嚣张,扬起匕首对准程宝珠的脸,“你这张脸真丑,看得人倒胃口!来人,给我把她按住!”
“不许你伤害她!”程嘉树强行挡在程宝珠面前。
“把他也给我按住!”梁淑贞怒火更甚。
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收拢,很快按住了两人。
梁淑贞冲程嘉树邪恶一笑,“程嘉树,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妹妹的脸被毁掉!”
“不——”程嘉树瞪大眼睛,拼命想要冲到程宝珠面前,却被死死按住。
“你有什么冲我来!”程嘉树大喊,梁淑贞恍若未闻。
程宝珠不停挣扎,却动弹不得。
梁淑贞用力一刺,霎时,鲜红的血液顺着程宝珠的左脸流下。
梁淑贞还要刺第二刀时,“住手!”
梁淑贞顺着声音望过去,竟然是——
“六堂弟?”
“你——你不是!”
“我不是在和宋知州喝茶对吗?你以为这样就能拖住我?”梁慕礼讥讽一笑,“也未免太小看本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