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钢龙王残影那带着亘古恨意的询问,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入夜刹近乎冻结的思维。
奥法?窃贼?
夜刹瞬间想到了渡鸦情报中提及的,以及之前隐约感知到的,在这片龙墓之外活动的——“奥法同盟”!那些猎龙队,那些开采龙族资源的法师……难道龙族的陨落,与奥法同盟有关?或者至少,这位龙王对奥法同盟抱有极大的敌意?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或许能利用这残存恨意,换取一线生机甚至情报的机会!
他强忍着灵魂层面的刺痛和龙威的压迫,艰难地组织着语言,通过意念回应:“外界……奥法同盟依然存在……他们……在此地之外……设立营地……开采龙族遗骸……猎杀……龙裔……”
他尽可能简洁地陈述着所知的事实,没有添油加醋,但每一个词都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逝钢龙王那由无数怨念和历史碎片构成的意识中,激起了剧烈的涟漪!
“轰——!!!”
整个龙骨荒原再次剧烈震动!周围那些凝固的时空残影疯狂地闪烁、扭曲,大量龙族被猎杀、龙晶被剥夺、龙骨被拆解炼金的悲惨景象,如同失控的潮水般涌现出来!空气中弥漫的龙威瞬间变得狂暴而充满杀意!
“窃贼!卑劣的窃贼!!”逝钢龙王的残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咆哮声中蕴含的愤怒与不甘,几乎要撕裂这片脆弱的回溯场空间!“觊觎吾族之力……亵渎吾族之躯……此仇……此恨……亘古不灭!!”
它那燃烧的龙眸死死盯住夜刹,恐怖的意志如同重锤般压下:“汝……可知晓……‘龙王晶核’……下落?!”
龙王晶核?夜刹心中一震。难道这就是能救治狱牙、甚至对镇岳也有益处的关键?影织在万象基岩回溯场中解析出的信息,指向的正是这个!
他立刻回应:“不知具体下落……但奥法同盟……似乎在寻找……甚至可能……已经将其封印……”
他刻意模糊了信息,将奥法同盟放在了寻找和可能封印的位置上,进一步刺激这位龙王残影的敌意。
“封印?!他们敢!!”逝钢龙王的怒火仿佛化作了实质的火焰,在它那半透明的身躯上燃烧起来,“吾之晶核……乃龙族荣耀所系……岂容蝼蚁染指!!”
它的目光再次扫过狱牙和镇岳,那狂暴的怒火似乎稍微收敛了一丝,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算计。
“……汝等……欲求龙晶……救治同伴……”
“……吾……可以告诉汝等……龙王晶核……真正所在……”
它的意念中,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引诱。
“但……汝等……需应允吾一事……”
夜刹心中一紧,知道真正的条件来了。“何事?”
“寻回……吾之晶核!”逝钢龙王的残影龙眸中火焰熊熊,“将其……带离奥法同盟的掌控!若有可能……将其……归还于此地……龙族安眠之所!”
它顿了顿,意念中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若汝等应允……吾可赐予汝等一缕本源龙气……暂稳汝同伴伤势……并指引汝等……前往晶核可能封印之地……”
“若不应……”那恐怖的龙威再次如同山岳般压下,让夜刹和影织几乎窒息,“便与此地……万千龙骸……一同……永眠吧!”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也极其危险的条件。去寻找被奥法同盟可能封印的龙王晶核?这无异于虎口夺食!而且,这龙王残影的话,有几分可信?它是否也只是在利用他们?
夜刹的大脑飞速运转。不应,现在就是死。应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仅能暂时稳住狱牙的伤势,还能得到关于龙王晶核的关键情报,这或许也是解决他们自身困境(比如血祖诅咒?)的契机。
他没有太多选择。
“……我答应你。”夜刹抬起头,迎着那对燃烧的龙眸,沉声说道,“我们会尽力……寻回龙王晶核。”
“很好……”逝钢龙王的残影似乎满意了,那恐怖的龙威稍稍收敛。“记住汝之誓言……若有违背……龙族之怨……将跨越时空……追索汝魂!”
它那庞大的虚影微微晃动,一道凝练的、暗金色的、散发着精纯龙威与生命气息的光流,如同拥有生命的游龙般,从它体内分离而出,在空中盘旋一圈,然后……一分为二!
较大的一股,径直射向了昏迷的狱牙,瞬间没入它断裂的獠牙伤口处!狱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伤口处肉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那萎靡到极致的气息,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回升!虽然距离恢复还差得远,但至少,那不断滑向死亡深渊的趋势被强行遏制住了!
而较小的一股,则射向了旁边的镇岳,融入了它体表那些闪烁着暗铜色光泽的纹路之中。镇岳的护甲纹路光芒微微一亮,那缓慢吸纳龙威和星辰之力的过程似乎加快了一丝,核心处那死寂的波动,也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
做完这一切,逝钢龙王的残影似乎消耗了不少力量,身形变得稍微模糊了一些。它那燃烧的龙眸再次看向夜刹。
“晶核……被封印于……龙墓迷踪……最深处的……‘禁地’……”它的意念传递来一幅模糊的、由记忆碎片构成的地图影像,指向这片广阔龙墓的某个方向。“奥法同盟……以‘太古龙魂’之名……设下重重封印……汝等……需谨慎……”
它的声音开始变得断续,周围的时空残影也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这股凝聚的意志即将消散。
“记住……晶核……关乎……龙族……最后的……希望……也或许……是汝等……摆脱……‘系统’桎梏的……钥匙……”
最后这句意念,如同惊雷般在夜刹脑海中炸响!
系统桎梏?它知道“系统”?!难道龙族的陨落,也和那个将世界作为监狱的“系统”有关?!
他还想再问,但逝钢龙王的残影已经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变得透明、消散,最终彻底融入了周围那些混乱的时空碎片之中,只留下那句充满未尽之语的话语,和那份模糊的龙墓地图,深深地烙印在夜刹的意识里。
庞大的龙威如同潮水般退去,周围狂暴的时空残影也渐渐恢复了之前那种随机闪现的状态。
荒原上,只剩下夜刹、影织,以及两个伤势得到暂时稳定、但依旧昏迷的同伴。
还有……那份沉甸甸的、通往未知禁地的承诺,和一个关于“系统”的惊人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