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箍棒砸在黑袍男子胸口的瞬间,孙悟空虎口震得发麻。
他本以为这一棒能将对方砸成齑粉——毕竟方才那团黑丝穿透三十三重天残阵时,他可是用了七分混沌刻痕的力量。
可此刻黑袍男子只是踉跄两步,玄色衣摆翻卷如浪,竟连道裂痕都没留下。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嘶哑的笑声像锈铁刮过心尖,黑袍男子抬起头,猩红瞳孔里翻涌着星河崩塌般的恶意。
孙悟空后颈汗毛倒竖,那股恶意竟与他体内第七十二道刻痕产生刺痒的共鸣,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隔着皮肉抓挠他的本源。
“这不是普通分身。”女娲的声音突然响起,清冷却带着几分沉郁。
她怀中的镇元子正捂着心口咳嗽,补天石的青光却愈发明亮,在两人身周织成半透明的护罩。
女娲指尖轻轻抚过补天石上的纹路,那是当年补天时留下的星陨痕迹,“他是父神真正的使者——混沌裂隙每五百年现世一次,原是为了让父神的意志能跨越时空锚点。”
孙悟空攥紧金箍棒,棒身的热度顺着掌心往上窜,烫得他手背青筋凸起。
他想起方才天地宝鉴里渗出的轮回链虚影,想起镇元子说的“本源里有父神的气息”,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原来从九世轮回开始,他们就被算进了父神的棋局?
“看心脏。”镇元子突然拽住女娲的衣袖,天地宝鉴的裂痕里涌出淡金流光,像无数条小蛇钻进黑袍男子体内。
这位地仙之祖的胡须还沾着血珠,此刻却眯起眼,宝鉴在他掌心震得嗡嗡作响,“那里的混沌气流动方式不对...像是在包裹什么。”他踉跄着往前挪了半步,补天石的护罩立刻跟上来,“宝鉴记录过三次混沌裂隙现世,每次使者核心都藏在最脆弱处——心脏,就是他的命门。”
黑袍男子的笑声猛地拔高,玄色衣袖骤然暴涨,竟缠上了镇元子的脚踝!
女娲指尖一紧,补天石青光炸亮,那衣袖却像有生命般扭曲着避开,直朝镇元子手中的宝鉴抓去。
“小心!”孙悟空大喝一声,金箍棒横扫而出,却见一道青影抢先撞在镇元子身上——是禺狨王。
三界监察使的官印还在渗着淡金光芒,此刻他单臂环住镇元子,另一只手掐了个玄奥法诀。
孙悟空这才发现,禺狨王的指尖早已泛出青灰,连睫毛上都凝着薄霜,可他的眼神却比三十三重天的星芒还亮:“因果之力...还撑得住。”
“老牛!”孙悟空转头看向人群边缘。
牛魔王正攥着混铁棍,指节发白得几乎要裂开。
他眼眶通红,额间隐约有黑气翻涌——那是幽冥控制的痕迹。
可当他对上孙悟空的目光时,喉结动了动,混铁棍重重砸在地上:“俺这就去借铁扇的芭蕉扇。”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团赤焰冲上天际,留下半句闷哼,“那婆娘...该骂俺又来添麻烦了。”
杨戬始终站在最外围,第三只眼的金芒时明时暗。
此刻他突然按住腰间三尖两刃刀,沉声道:“裂隙方向的混沌气又浓了。”众人抬头,果然见西方天际翻涌着墨色云团,像头正在苏醒的巨兽。
那团青金色莲花瓣不知何时落在了孙悟空脚边,十二片花瓣每一片都在轻颤,与他体内的刻痕共鸣出细碎的震颤。
“所以你方才说的七日...”禺狨王突然低笑,官印的金光顺着他的手臂爬向黑袍男子,“怕是要提前了。”他的体温低得惊人,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黑袍男子心脏位置时,瞳孔里的金纹突然收紧,“那处混沌气...在掩盖因果线。”
孙悟空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开。
他望着禺狨王青白的指尖,望着女娲补天石上越来越深的裂痕,望着镇元子染血的胡须,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提前就提前。”他屈指弹了弹脚边的青莲花瓣,花瓣应声而起,在半空旋出一道金光,“正好让父神看看...他的棋局里,多了颗不听话的棋子。”
黑袍男子的瞳孔骤缩。
他刚要抬手,却见禺狨王闭上了眼。
三界监察使的官印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那金光不像普通法术般扩散,反而凝成一根极细的金线,精准地扎向黑袍男子心口——
那是因果篡改的前奏。
金线刺入黑袍男子心口的刹那,禺狨王的睫毛猛地一颤。
他原本青白的指尖骤然泛起乌青,连官印表面的金纹都开始龟裂——因果篡改不是探囊取物,尤其是要穿透混沌气包裹的本源。
当那缕金线触到目标的瞬间,他仿佛看见无数条猩红的命运丝在对方心脏处纠缠,像极了归墟海眼里镇压的上古心魔。
“咳...”禺狨王踉跄着后退半步,官印“当啷”坠地。
他伸手撑住女娲的护罩边缘,指节几乎要嵌进青光里,喉间却溢出轻笑:“果然。”他抬起头时,眼底的金纹淡得几乎要看不见,“那心脏里裹着父神的一缕残念,像茧里的蛹。”他的声音比方才更轻,却字字清晰,“要破它,得连茧带蛹一起碾碎。”
孙悟空的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花,棒身的热度突然灼得他生疼。
他望着禺狨王发梢凝结的霜花——那是透支因果之力的代价,想起五百年前在花果山,这只老猴子还会晃着酒杯说“监察使不过是个闲差”。
此刻他喉结动了动,把“你歇着”三个字咽了回去——他们都清楚,现在谁都歇不得。
“娲娘娘。”他转头看向女娲,补天石的青光正从她指缝里漏出来,在她手背织成蛛网般的裂痕,“护着镇元子。”女娲没说话,只是将镇元子往身后带了半步,补天石的光芒却陡然亮了三分——那是她独有的应许。
镇元子靠在她肩头上,天地宝鉴在他掌心明明灭灭,宝鉴表面的裂痕里还渗着淡金流光,像在无声复述方才看到的景象。
黑袍男子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心口的金线正在被黑丝绞碎,玄色衣摆翻卷如潮,竟在护罩上撞出蛛网状的裂纹。
女娲的指尖沁出鲜血,补天石的青光跟着暗了一瞬——这是她护罩最薄弱的时刻。
“小心!”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已出鞘三寸,第三只眼的金芒如实质般刺向黑袍男子。
这位天道执行者的眉峰紧拧,额间的金纹随着金芒明灭,“他在引动裂隙的混沌气!”众人抬头,西方天际的墨色云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涌,云团中心隐隐露出青莲花瓣的轮廓——那是混沌裂隙即将完全现世的征兆。
孙悟空的第七十二道刻痕突然在体内灼烧。
他望着脚边那片青金色莲花瓣——方才被他弹起的花瓣此刻正悬在半空,十二片瓣尖各自指着黑袍男子的十二处大穴,与他体内的刻痕共鸣出细碎的震颤。
他忽然明白,这花瓣不是巧合,是创世青莲在呼应他体内的混沌本源。
“老牛该到了。”他轻声说,像是说给自己听。
混铁棍砸地的闷响还在耳边,牛魔王化作赤焰冲天时的余温似乎还留在空气里。
他想起老牛被幽冥控制时发红的眼眶,想起对方说“那婆娘该骂俺又来添麻烦了”时,喉结滚动的模样——那是他们七兄弟里最憨直的一个,连撒谎都带着烟火气。
黑袍男子的手突然按上心口。
他猩红的瞳孔里翻涌着更浓烈的恶意,竟在护罩裂纹处撕开一道小口。
女娲的补天石“咔”地裂开一道新痕,她咬着唇,鲜血顺着下巴滴在镇元子的道袍上。
镇元子的手指在宝鉴上快速划动,宝鉴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将那道小口重新粘合——这是地仙之祖用九世轮回的记忆在硬撑。
“猴子。”禺狨王弯腰捡起官印,指腹轻轻抚过龟裂的金纹,“我能再锁他三息。”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当他抬起头时,眼底竟又泛起极淡的金纹,“三息,够你把金箍棒捅进他心口。”
孙悟空感觉有团火在胸腔里烧起来。
他望着禺狨王发间的霜花,望着女娲手背的血珠,望着镇元子染血的胡须,突然咧嘴笑了——这笑带着几分疯劲,像极了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一棒砸烂凌霄殿牌匾的模样。
“三息。”他重复道,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圈,棒身的热度顺着手臂窜上后颈,“够了。”
杨戬的第三只眼突然爆发出刺目金芒。
他的三尖两刃刀完全出鞘,刀尖直指黑袍男子的面门:“现在!”
黑袍男子的瞳孔骤缩。
他刚要抬手,却见禺狨王的官印再次迸发光芒——这次的金光不再是细线,而是一张金网,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那是用因果之力编织的牢笼,虽只存在三息,却足够让孙悟空的金箍棒划破空气,带起烈烈风声,朝着那被混沌气包裹的心脏——
“准备好!”杨戬的大喝混着金箍棒的尖啸炸响在众人耳畔。
西方天际的墨色云团里,青莲花瓣的轮廓愈发清晰,仿佛有某种更庞大的存在,正隔着时空裂缝,注视着这场即将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