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而且是大中午。
公交车上没几个人，顾成学坐在靠后车门的单人椅上。
头顶有空调冷风徐徐吹着，倒也不显得燥热。
就是他的一颗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在张芳面前，装作不以为意，装作十分释然。
可实际上，他如何能够真的放下。
都是一样的普通家庭出身，都是一样的新秀歌手第一名。
突然间她就抓住了机遇，有了腾飞的可能。
而自己，还不知道要在这人世间沉沦多久。
此刻的顾成学不由得想到了王毅夫唱的那首民谣。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
“本该灿烂过一生”
“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
“还在人海里浮沉”
这首歌，真是刀呀！
明明就是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可怎么就那么让人想要放声大哭。
噔噔噔！噔噔噔！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张芳给他打的电话。
有点反常，毕竟现在他们聊天都用威信，就算有急事也是威信语音或者视频。
打电话，那是只有在威信联系不上的时候才会用的方式。
“顾成学，你现在上动车没？
不管你上没上，立刻、马上到我给你发的这个地址上来。
要快，我老师要签你了！”
“什……什么？”顾成学有些没反应过来。
“快点，我们都在这边等你！”
张芳说完这话后，就挂了电话，将威信定位发了过去。
顾成学看着咖啡厅的地址，愣了那么几秒。
然后立马站起来按铃。
咵嚓，车门当即就打开了。
因为公交正好停靠在了这一站站台。
似乎他的命运从接到张芳的这通电话开始，就已经扭转。
一件顺，件件顺。
想下车，公交车刚好停靠在了站台。
下了车，还没招手，一辆出租刚在他旁边下了客人。
“翠湖咖啡厅。”
就两站距离，直线一公里，前方五十米还能掉头。
出租司机这钱赚得贼拉舒坦。
没有红绿灯，顾成学这车坐得也舒服得很。
他现在只要速度。
不到两分钟，他已经来到了咖啡厅门口。
而此刻，在包厢内。
张芳刚刚签下了合约，除了还未进来的顾成学，就剩和田光了。
他手中这份合约，与中岛惠手里的那份一样，都是桑梓语版本。
“和田先生，是觉得合约有什么问题吗？”
叶筱筱用着桑梓语询问道。
这话听得中岛惠惊诧不已。
“原来你会说桑梓语，那你还只跟我说东古话，害得我跑去报了私人语言班。”
“惠子小姐，你该感谢我才对，如果你没有提前学东古话，现在怎么能那么快融入集体嘛！”
叶筱筱挑挑眉。
对于中岛惠，李凡的意思是，可以尝试把她挖过来。
毕竟她只是一个新秀，在未开始打榜时，签的都是一年的短约。
会不会改为长约，那得看她打榜的成绩。
打榜失败，正常合约也就到头了。
除非在东古镀金的这一年里，能有一些起色，那或许还能续签个一年半载，让她多几次打榜机会。
想要挖中岛惠很简单，让她合约到期时不和原公司续签，而是和筱凡娱乐签约就行了。
她的音色很不错，有李凡提供的歌曲相助，一定可以在桑梓的音乐榜单上，占有一席之地。
把她收编，即便没有转国籍，她能带动起来的人气，也会大部分都归属东古的。
毕竟到那个时候，她除了一个桑梓身份以外，其他的可都是属于东古了。
而用东古本土歌手去那边打榜的话，容易受到抵触。
作品再好，没人听也产生不了人气。
桑梓不是文脉受损的东古，他们并不缺本土优秀作品。
所以，他们可选择的余地不少。
不像东古这边，不得不接受合作的产品。
发展到今天，其他国家，甚至都不需要掩饰，像中岛惠这种镀金选手，直接就是在这边发歌打名气。
总会有一部分东古听众给他们买单的。
但这能怪老爷子他们引进外国文化产品吗？
根本不能好吧！
没有这种引进，东古在域外战场完全拿不到主动权。
只能向其他国家交保护费，寻求庇护而已。
这种把国家命运交到别人手中事情，但凡有一点办法，老爷子他们都会尝试摆脱的。
这也是当年看到张、刘两位天王天后，走出的路子有效果后，老爷子当即大力推广引进政策的原因。
即便会遭遇外来文化的入侵，但只要能通过合作，分到一部分他们自己的本土人气，那就值得。
文化引进持续了二十来年时间，如果不是李凡突然的横空出世，可能还会有第二个二十年，第三个二十年。
而现在，既然他来了。
自然要提早结束东古这种对外来文化的依赖。
同时，他还想把这些年别人从东古赚走的人气，赚回来，甚至加倍赚回来。
所以，李凡的布局不会只局限在国内，他想收罗的人员，也不会仅限于国人。
只要能让东古获得的人气占大头，那就是赚了。
“不，合约没有问题。
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你们会愿意给我这样一份合约。
要知道，如今的我，仅仅只是没有半首自己作品的流浪歌手而已。
甚至还是一个无耻的取巧歌手。
因为故国找不到可以让我扎根的土地，我才会跑来更容易被接受的东古，尝试发展我的歌唱事业。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这样的我，你们会如此的大度和宽容。”
“筱凡娱乐会真心接纳每一位有梦想的文脉人员，不分国籍，不分种族，只要你们愿意加入我们，公司一定会给你们打造最契合的作品。”
“我愿意，我愿意加入。”和田光已经激动得无以复加。
接过签字笔，当即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看到这里，中岛惠的内心是无比触动的。
她是不是也愿意签这样一份合约？
毋庸置疑。
如果她身上没有其他艺人合约的话，她一定会签。
等等，我的合约不过是一年的短约，只要到时不续签……
可是，奈良会社不会放过我的，他们可是有杉口背景……
如果在那之前我能成为天后，有天后金身庇护，就不需要担心遭遇黑手了。
而且，我加入的是筱凡娱乐，是东古的娱乐公司，奈良会社还能封杀得住我吗？
筱凡娱乐如今只是草创阶段，老板又是具有神仙般才华的创作人。
现在加入，我就是公司元老级的艺人。
中岛惠越想越迫不及待，她偷偷拿出手机，给叶筱筱发了段文字过去。
既然对方桑梓语说得那么好，自然也是能看懂桑梓文字的。
只见她写道：
我能不能先预订一个名额，等我和原公司合约一到期，我就和筱凡娱乐签约。
要不然，如果你们能替我解决合约问题，我现在也可以签约。
不过我事先声明，我的公司是桑梓的奈良会社，不是星城娱乐这种二线娱乐公司可以相提并论的。
公司还有一些杉口背景，我希望，老师能给我写一首成就天后的歌曲，这样我会更放心的。
叶筱筱快速浏览了一遍她的信息，随手就给李凡转发了过去。
然后朝中岛惠又眨了眨眼睛，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欢迎加入的微笑。
见此后者也放下心来，开心地笑了起来。
而此刻，大厅中的李凡。
看着叶筱筱转发过来的信息，也是露出了笑容。
“东古的同化力是所有国家中最恐怖的存在。
放开文化隔阂，不要以为只是别国单方面的文化入侵而已。
在不知不觉间，也会有别国的人认同东古的文化。
老爷子的这一步棋，可是下得相当的隐蔽。
而一旦开始发挥作用，别人根本不可能阻拦得住。”
他的这些计划，其实就是那一晚老爷子帮他完善的。
要不然，以他略带愤青的个性，当初拒绝洞山良介拒绝得那么痛快。
如今怎么可能还会接受他们的合作申请。
大局观，那得能俯视大局的高度才能具备的。
现在的他，站得还不够高。
幸赖，老爷子托了他一把。
咚咚！
“应该是顾成学过来了。”听到敲门声，不等叶筱筱应答，张芳已经先一步打开了包厢大门。
然后便看到了顾成学立于门外的身影。
她抑制不住地露出笑意。
“你总算来了，快，进来把合约签了，我们可都签好了。”
被张芳拉着进去，顾成学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其他人都点头致意了一下。
这丫头也不知道先给他引荐一番，搞得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些人打招呼。
大家可都还陌生着啊！
“顾成学你好，我是筱凡娱乐的代经理叶筱筱，这是我们的艺人合约，你可以先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签了。
你的信息，张芳已经给公司看过了。
我和她的老师都觉得，你的水平符合我们公司招人的标准，可以签约。”
“好的，叶经理。”
虽然张芳说着让他不需要看合同可以直接签，但顾成学还是先仔细看了一遍条款内容。
这不是信不过张芳，而是他做事的性格。
一丝不苟，这样的人，更能令人信赖。
也更托得起重任。
而等顾成学看完了这份合同，他也明白张芳为什么那么着急让他过来了。
这在业内真的是独一份的合约了。
整份合约完全基于创作人的才华而落实的。
等于是，一旦李凡没能做到条款中的承诺，那么筱凡娱乐可能顷刻间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放在其他公司，这种合约顾成学是不敢签的。
因为太飘渺不切实际了。
可放在筱凡娱乐，在见识过昨天的那场节目后，那真是抢着也得过来签的。
真真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没有一丝犹豫，顾成学也刷刷刷写上自己的大名。
“我们的公司在白城，双子星大厦36层。
如果你们最近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回去，正好在楼上，再租一层给你们当艺人公寓。
你们是公司的第一批艺人，公寓要怎么布置，可以由得你们喜欢。”
“老师他也要回公司吗？”李紫涵忙追问道。
住艺人公寓还是住选手宿舍，对他们来说其实没多大区别。
他们其实更在意李凡会在哪里。
“是的，因为我们的编曲老师已经带着设备入驻了，他需要回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而且，也要给你们准备下一期节目的歌曲。”
叶筱筱吊了吊他们的胃口道：“桑梓主题，会很好玩哦！”
“我要去！”李紫涵忙点头道。
虽然第二期她不准备上场，可是能先听到李凡准备的歌曲，她当然想抢先收听了。
“都去都去，我们也要去。”
张芳、许欣雨几人也都附和起来。
就这样，一行人连午饭都打算在飞机上吃，只想立马飞回白城去公司看看。
叶筱筱在公司布置这块，可是风风火火的。
说要再租一层楼来当艺人公寓，今天之内肯定会完成的。
正好大家的热情也那么高，她自然不会拖沓。
一行人簇拥着走出包厢。
在路过大厅时，叶筱筱不着痕迹地朝角落里的李凡，比了个欧了的手势。
第五战队全员拿下，还附赠了一个顾成学。
筱凡娱乐刚刚创建，却也已经具备了一定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