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里的灵烛烧得慢,蜡油淌在石桌上,结了层歪歪扭扭的壳。
叶凡站在中间,手心攥得发紧 —— 云海宗的令牌还在指尖凉着,冰莲神宫的寒气没散,大雷音寺的金光还晃眼,三位上界使者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连空气都透着股 “等着点头” 的劲儿。
门外突然传来 “咚” 的一声轻响,接着是雷震压低的嗓音:“对不住对不住,脚滑了……” 叶凡余光瞥见门缝里露了半张脸,这家伙手里还攥着个啃了一半的鸡腿,油蹭在袖口上,跟偷瞄热闹的小孩似的。
他深吸一口气,先对着三位使者拱了拱手,声音没那么绷着,带了点实在的犹豫:“三位前辈的好意,我是真感激 —— 上界宗门啊,以前想都不敢想。可我不能现在就应下来,不是我矫情,是真有一堆事没了。”
文士挑了挑眉,月白长袍的云纹晃了晃:“小友有何难处?不妨说说。”
“家里的事。” 叶凡摸了摸胸口,星辰钥隔着布衫硌着手心,“我爹娘的仇还没报,当年害他们的影阁,到现在都没找到线索;还有天穹帝国,陛下和苏导师一直栽培我,刚拿了季军,总得回去复命,不能拍屁股就走。”
他指了指石桌上的修炼笔记,破障丹的服用计划还画着圈:“而且我现在才灵罡境六重,手里的破障丹还没来得及用,就这么去上界,怕是连门槛都跟不上,到时候给前辈们丢脸。”
一番话说得实在,没装腔作势,连冰莲神宫的女子都收起了点冷意,冰蓝色的裙摆不怎么飘霜花了:“你倒不贪急。”
“不是不贪,是得拎清。” 叶凡笑了笑,“我想等处理完这些事,把修为再提一提,摸清楚上界的情况,再跟长辈们商量商量,到时候再给三位前辈答复,这样对谁都负责。”
文士突然抚着胡子笑了,眼里的赞赏藏不住:“好一个‘拎清’!现在的年轻人,能在这么大的机缘面前沉住气的,少见。行,老夫给你时间。” 他把云海令往叶凡手里塞,“这令牌你拿着,不管啥时候想通了,去任何有云海阁的城池,亮令牌就有人接你。”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跟着云气散了,只留下令牌上的云雾还在慢慢转。
冰莲神宫的女子也扔过来个冰蓝色的花瓣信物,落在桌上 “叮” 的一声,冻出圈小霜花:“我冰莲神宫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内拿着这个去北疆冰风谷,自然有人带你上来。” 说完,化成道寒光从窗缝溜了,没再摆冷脸。
大雷音寺的金光身影诵了声佛号,声音没那么沉了,带了点温和:“缘到自然成,小施主啥时候想通了,往西走就行。” 一道淡金色的 “卍” 字印落在叶凡掌心,暖暖的,不烫人,接着金光也散了。
静室里一下子空了,只剩叶凡手里攥着的令牌和花瓣,还有掌心的佛印。
“呼 ——” 他松了口气,后背都汗湿了,刚要坐下,雷震就从门外冲进来,鸡腿都忘了啃:“叶兄!你咋敢拒啊?那可是上界大宗!过这村没这店了!”
“急啥。” 叶凡把信物收进储物戒,指了指桌上的笔记,“你看,破障丹还没吃,影阁的线索还没查,现在去上界,跟没根的草似的,万一被欺负了都没人帮衬。”
他拿起笔记翻了翻,破障丹的计划旁还写着 “查影阁据点” 的小字,心里更定了:“先回天穹,把这些事办了,等突破到元丹境,有了自保的本事,再考虑上界的事也不晚。”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阵极轻的捻须声 —— 是楚狂长老。叶凡没回头,却知道这位长老一直在暗处看着,刚才的话怕是都听着了。果然,没一会儿就传来长老压低的声音:“好小子,沉得住气,没给天穹丢脸。”
叶凡笑了笑,把笔记叠好,又摸了摸储物戒里的星辰战衣 —— 星光隔着戒指都能感觉到暖。他知道,婉拒只是暂时的,这条上界的路早晚要走,但不是现在,得等他把该扛的责任扛完,把该追的仇追上,再堂堂正正地往上走。
“雷震,把桌上的鸡汤碗收拾了,明天一早该启程回帝国了。” 叶凡站起身,灵烛的光落在他身上,没那么晃眼,却透着股稳劲,“回去之后,有的忙了。”
雷震赶紧点头,把鸡腿啃完,擦了擦嘴就去收拾碗 —— 碗底还留着点油星,映着灵烛的光,像颗小小的星。静室里的蜡油还在慢慢淌,可叶凡心里的路,已经越走越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