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路的石阶透着股沁骨的凉，刚踩上去，叶凡就觉心口一沉 —— 像突然被人压了块湿木头，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耳边的喧闹瞬间淡了，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先是帝国侯府的大门，红漆亮得晃眼，底下跪满了人，喊着 “侯爷千岁”，声音裹着金粉似的，往耳朵里钻。
“侯府的匾早摘了，这些虚头巴脑的，当不得真。” 叶凡心里嘀咕，脚步没停，丹田的混沌灵罡转了圈，顺着腿骨往下走，膝盖都不打弯，稳稳踩上第二阶。
刚上第三阶，画面又变了 —— 是爹娘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影阁的黑衣人举着刀，刀刃上的血滴在他手背上，烫得慌。恨意像藤蔓似的往上爬，喉咙都发紧。
“恨是动力，不是心魔。” 叶凡咬了咬舌尖，疼意让他清醒了点，《混沌吞天诀》悄悄转起来，把那股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等进了青云宗，有的是时间找影阁算账。”
再往上走，幻象更邪门。有堆得像小山的上品灵石，闪着光往他怀里扑；有本泛着金光的功法玉简，封面上写着 “金仙传承”；甚至还有楚月站在城门口哭，喊着 “你别走”，声音软得能化了人。
叶凡眼皮都没抬。灵石再多，不如自己炼得踏实；功法再好，不如把《星辰不灭体》练透；楚月的眼泪是真的，但眼前这虚影，连她绣帕上的蔷薇纹都画歪了，假得很。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往上走，鞋跟磕在石阶上 “咚、咚” 响，稳得像在自家院子里散步。
旁边的人可就惨了。
有个锦袍小子刚上第五阶，就抱着头蹲在台阶上，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嘴里喊着 “我不要当废物”，手还在地上乱抓；还有个穿门派制服的姑娘，走着走着突然拔剑，对着空气乱砍，喊着 “别抢我的丹药”，下一秒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摔在广场上，半天没爬起来。
哭喊声、嘶吼声裹着风往叶凡耳朵里钻，他连眼角都没斜一下，只盯着前方云雾里的台阶，一步比一步稳。
高台之上，刑律峰的黑脸长老先坐不住了。他往前凑了凑，手指敲着栏杆：“嘿，这小子邪门啊！踩在台阶上跟逛自家院子似的？别人都快疯了，他倒好，连气都不喘？”
玄诚子长老捻着胡子尖，眼睛眯了眯：“你没细看？他气息匀得很，步伐没半点虚浮。幻境对他来说，跟吹过的风似的，根本动摇不了道心。十七岁能有这心性，少见。”
百草峰的女长老手里转着玉如意，眼睛亮了亮：“我看他骨龄册子上写的是下界来的？下界资源那么差，能养出这么稳的道心，倒比咱们宗门域的不少世家子弟强。”
三个长老的目光都黏在叶凡身上，跟盯宝贝似的。
叶凡可不知道自己成了焦点。他刚踏上第三十阶，就见前面的欧阳辰顿了下。
欧阳辰穿着金边白袍，手里攥着剑，额角的汗往下滴，脸色有点白 —— 他正对着幻象里的 “剑道至尊” 磕头，刚反应过来是假的，就看见叶凡从旁边走过去，步伐稳得没话说。
“下界来的土包子？” 欧阳辰咬了咬牙，握剑的手紧了紧，脚步加快了点，可没走两步，又被新的幻象缠上，不得不停下来凝神应对。
叶凡没管他，继续往上。过了半百阶，压力越来越大，石阶都开始微微震动，可他的速度没减，甚至比刚才还快了点 ——《星辰不灭体》被这压力激得慢慢转，每走一步，都觉得肉身更结实了点。
他超越了一个又一个人。有之前初试时见的双蓝根骨天才，有背着重剑的沉默少年，连那个据说有瞳术的紫眼少女，都被他甩在了后面。
等踏上第九百阶时，叶凡抬头往前看 —— 前面只剩三个人了，都走得磨磨蹭蹭，跟拽着千斤重的链子似的。
他额角就出了点薄汗，呼吸还是匀的。抬手擦了擦汗，指尖碰着冰凉的石阶，心里笑了笑：“千阶而已，不算难。”
风从云雾里钻出来，吹着他的青衫角，猎猎作响。问心路上，这个从下界来的少年，正一步一步，把那些自视甚高的天才，都甩在身后。
而高台之上，玄诚子长老的胡子都翘起来了，眼里闪着光：“你们说，他会不会是第一个踩完千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