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深夜,连风都轻得怕扰了修行。
玄云真人在静室打坐,蒲团前的檀香绕着指尖转,他指尖凝着缕青云气,呼吸匀得像山涧的溪流 —— 这是他几十年的习惯,每天深夜都要调息半个时辰。
可今天刚沉下心,就觉得眉心一跳。
“嗯?”
玄云睁开眼,就见一枚青色玉符从窗外飘进来,穿透静室禁制时连点波动都没带,直挺挺悬在他面前。
玉符上刻着天音阁的纹路,是苏婉清的。
“这丫头的紧急符,除非天塌下来才会用。” 玄云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捏住玉符。
刚把神识探进去,他的手指就猛地一紧,玉符差点被捏碎。原本平和的气息 “嘭” 地炸开,静室里的檀香瞬间被冲散,连蒲团边缘都微微发颤。
“幽冥教!血煞宗!”
玄云霍然起身,平日里温润的眼睛里全是寒光,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震得人耳朵疼的怒意:“竟敢打青云碑的主意!还藏了内奸!”
情报里的每句话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 —— 叶凡通过苏婉清传回来的细节太具体了:血煞峰的阵基、祭祀的进度、甚至 “蚀灵魔种” 的名字,绝不是编造的。
“这事半点侥幸都不能有!”
玄云摸出枚金色令牌,指尖一用力,“咔嚓” 一声,令牌碎成两半。
洪钟似的声音瞬间炸开,顺着青云宗主峰往四周扩散,连山脚下的杂役院都听得清清楚楚:
“宗门最高紧急令!所有长老、真传弟子,立刻去青云殿议事!各峰弟子停了手里的活,回自己的住处待命!谁都不许乱走!”
声音里的急切,让整个青云宗都炸了。
演武场上,刚把剑招练到一半的弟子,剑 “当啷” 掉在地上,面面相觑;丹堂里,正盯着丹炉的弟子,赶紧掐了火,擦着汗往青云殿跑;连药园里浇花的杂役,都竖着耳朵往主峰的方向瞅 —— 这可是最高紧急令,多少年没听过了。
没半炷香的功夫,青云殿里就挤满了人。
各峰峰主、长老们坐在两边,有的还喘着气,显然是跑过来的;真传弟子站在殿外,一个个绷着脸,没人敢说话。
玄云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那枚青色玉符,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都别等了,说正事。” 他开门见山,把叶凡传回来的情报,捡关键的念了一遍,最后补了句,“内奸可能就在咱们中间,甚至…… 就在这殿里。”
“轰!”
这话刚落,殿里就跟炸了锅似的。
“掌门!您说的是真的?幽冥教还没灭?” 外务长老李默 “噌” 地站起来,手里的茶杯都晃出了水。
“血煞宗跟他们勾结?还要毁青云碑?” 刑律长老周刚拍了下桌子,气得胡子都翘了,“这群杂碎!老子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内奸…… 会不会是反叶联盟的人?” 有个年轻点的长老小声嘀咕,话刚出口,就被好几道目光盯住。
玄云抬手往下压了压,殿里瞬间静下来:“现在不是查内奸的时候,先备战。”
他的声音没拔高,却带着没人敢反驳的威严:
“第一,护山大阵‘九天青云阵’,现在就开,开到最大功率!各阵基的弟子马上到位,日夜轮班,少了一个人,唯你们是问!”
“第二,传我命令,所有在外的弟子、长老,一天内必须回宗!晚了的,按叛宗处理!”
“第三,丹堂、器堂、库房,现在就清点东西!丹药、符箓、法器、灵石,全归到一起统一调,优先给守阵和备战的弟子用!”
“第四,执法堂的人,多派点出去,盯着点可疑的人,动作轻点,别打草惊蛇 —— 内奸还在暗处,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已经有防备了。”
“第五,所有弟子,取消休假,除了守阵的,剩下的都给我抓紧修炼!接下来的仗,不好打!”
命令一条接一条,没半点拖泥带水。
殿里的人听完,立马起身往外跑:
李默长老直奔阵基所在地,嘴里还喊着 “快点!把阵旗都检查一遍!”;丹堂的峰主往丹房冲,生怕晚了耽误清点;执法堂的人则贴着墙根走,眼神扫过每个角落,连路过的弟子都要多瞅两眼。
没一会儿,青云宗上空就亮起了淡青色的光罩 —— 九天青云阵开了,光罩从主峰往四周铺,把整个宗门都罩在里面,连阳光照进来都带着点青色。
丹堂里,弟子们搬着药箱来回跑,箱子上的 “疗伤丹”“清心丹” 标签看得清清楚楚;器堂的炉火烧得旺,铁匠师傅们抡着锤子,叮叮当当地打兵器;任务殿门口贴了告示,红纸上的字写得又大又急:“所有在外弟子速归,逾期按叛宗论!”
整个青云宗像上了弦的机器,一下子转了起来。
可没人注意到,青云殿的角落里,有个长老悄悄摸出枚黑色的传讯符,指尖凝了点灵力,刚要往符上按,又犹豫了 —— 他看了眼上空的护山大阵,最终还是把符塞回了袖袋,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背影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大战的阴云,已经压到了青云宗的头顶。
护山大阵的光罩再亮,也挡不住暗处那双盯着青云碑的眼睛。
执法堂的人还在查内奸,可他们不知道,要找的人,说不定正混在备战的队伍里,等着给幽冥教传消息呢。
这仗,还没开打,就已经藏满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