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红着眼砍倒最后一个冲过来的血煞宗修士时，胳膊已经麻得没知觉了。
剑刃卡在对方的骨头里，他得用膝盖顶着尸体，才把剑拔出来，血 “唰” 地溅在他脸上，他连擦都没擦，只是死死盯着缺口那边 ——
敌军还在往出涌。
红袍的、黑袍的，骑着妖兽的，扛着邪器的，跟没头的苍蝇似的，踩着地上的尸体往里冲，明明刚才被他的杀意吓住了，可缓过劲来，又跟疯了似的往上扑。
“凡哥！左边！”
赵铁柱的吼声从旁边传来，他举着斧子，硬扛住三头狼的撕咬，狼爪子抓在他胳膊上，肉都翻了出来，他也不管，只是冲叶凡喊：“撑不住了！这他娘的太多了！”
柳如烟的剑也钝了，原本能一下戳穿喉咙的剑尖，现在只能在敌军身上划出道血口子，她喘着粗气，靠在断墙后面，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眼里满是焦急 ——
叶凡再猛，也只是一个人。
混沌衍化鼎转得越来越快，周围的血雾都被吸成了漩涡，可敌军太多了，鼎炼化的能量，刚够叶凡维持挥剑的力气，根本没发力气去堵缺口。
防线还是晃得厉害，跟快塌的草房似的，风一吹就摇。
就在这时 ——
“嗡 ——”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压，突然从头顶压了下来。
不是邪祟那种让人发毛的冷，是暖的，是正的，跟晒在冬天的太阳里似的，刚一碰到皮肤，就顺着毛孔往骨子里钻。
叶凡砍人的动作顿了一下，胸口的鼎突然不晃了，原本乱成一团的气息，居然被这股威压捋顺了点，眼里的血红也淡了几分。
再看战场上 ——
刚才还在狂吼的敌军，突然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似的，声音全没了。
最前面的幽冥教修士，手里的邪器 “滋啦” 冒起黑烟，黑得发臭的邪气，碰到那股威压，跟冰碴子掉在火炉里似的，瞬间就化了，连点灰都没剩下；血煞宗那些骑着妖兽的，妖兽突然跪了下来，不管主人怎么踹，就是不敢站起来，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青云宗的弟子也愣了。
靠在断墙根的小弟子，原本腿都软了，被这股威压一裹，居然能站起来了，他摸了摸胳膊，发现刚才冻得发僵的手，现在居然暖乎乎的；两个互相扶着的弟子，也不抖了，抬头往天上看，眼里满是懵。
“这…… 这是啥？” 有人小声嘀咕。
“是掌门！是玄云掌门的气息！” 有个老弟子突然喊了起来，声音都在抖，“我去年在宗门大典上感受过！就是这种感觉！”
话音刚落 ——
一道身影，悄没声地出现在缺口上空。
不是那种踩着剑光、带着万丈霞光的样子，就跟平常走路似的，慢慢从云里落下来，穿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灰道袍，连头发都没束，就那么披在肩上。
可他站在那儿，就跟和天地融在了一起似的。
风绕着他走，血雾到他身边就散，连地上的血洼，都好像静了下来，不再晃荡。
是玄云真人。
他目光扫过战场，没看叶凡，也没看赵铁柱，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周通，眼神暗了暗，然后才落在涌进来的敌潮上，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怒，也没恨，可就是让人不敢直视。
“犯我青云者，虽远必诛。”
玄云真人开口了。
声音不大，没靠灵力放大，可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不管是站在最前面的叶凡，还是躲在断墙后面的小弟子，都听得明明白白。
连地上的尸体，好像都静了几分。
敌军里有个灵皇级别的修士，壮着胆子喊：“你…… 你就一个人，敢拦我们这么多人？”
玄云真人没理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
手指很细，关节上还有点老茧，看着跟普通老人的手没两样，可他抬手的时候，整个战场的风都停了，连天上的云都不动了，只有那股威压，越来越浓，浓得让人心安。
他对着敌潮，轻轻往下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五颜六色的光华，连声音都没有。
可下一秒 ——
最前面的数千敌军，突然不动了。
那个刚才喊话的灵皇修士，举着刀的手停在半空中，手指先是慢慢变得透明，然后是手掌，是胳膊，最后整个身子，跟被风吹散的沙子似的，一点一点化了，连骨头渣都没剩下，只留下一缕极淡的白气，飘了飘，就没了。
他后面的血煞宗修士，有的刚迈出脚，有的刚张开嘴要喊，全跟他一样，先凝固，再消散，连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整个过程，安安静静的，却比任何爆炸都吓人。
叶凡站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 ——
他能感觉到，玄云真人按下的那一刻，周围的法则好像变了。
原本能让邪祟肆意妄为的空间，突然变成了净化邪祟的熔炉，那些带着煞气、邪气的敌军，在这熔炉里，连一秒都撑不住，就被融成了最纯净的灵气，散在空气里，连点杂质都没有。
一掌之下，数千邪魔，灰飞烟灭。
“卧槽……”
赵铁柱手里的斧子 “哐当” 掉在地上，他忘了疼，忘了流血，只是张着嘴，看着天上的玄云真人，半天憋出两个字：“这就是圣境？也太牛逼了吧！”
柳如烟也看呆了，手里的剑垂在地上，血顺着剑尖往下滴，她都没察觉，眼里满是震撼，还有点激动，眼泪差点掉下来 ——
有救了。
青云宗有救了。
“掌门牛逼！”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然后整个战场都炸了。
“玄云掌门！”
“杀了这些邪魔！”
“我们有救了！”
原本没力气的弟子，现在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有的捡起地上的剑，有的扶着受伤的同门，眼里的怕没了，只剩下劲，喊声响得能把天掀了。
叶凡也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软了点，胸口的鼎慢慢恢复了平稳，只是看着周通的尸体，眼里的悲痛还没散 ——
周师兄，你看到了吗？掌门来了，我们能守住了。
可玄云真人没笑，也没放松。
他收回手，目光越过缺口，看向裂缝外面那片黑漆漆的地方。
那里的邪气，比刚才更浓了，浓得发黑，跟黏糊糊的墨汁似的，还在往这边涌，只是因为玄云的威压，没敢靠太近。
“玄云老儿，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一个声音，突然从裂缝那边飘了过来。
不是喊的，是低低的，沉沉的，带着股子冰碴子似的冷，听着就让人骨头发疼，好像是从九幽深渊里爬出来的一样。
话音刚落 ——
裂缝外面的黑暗里，慢慢凝出一道身影。
很高，很瘦，穿的黑袍比幽冥教修士的还黑，连脸都藏在黑袍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是血红的，跟淬了毒的钉子似的，死死盯着玄云真人。
他一出现，周围的黑暗就更浓了，连玄云真人散出来的威压，都被压得退了点，空气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地上的血洼，居然结了层薄冰。
是幽冥教主。
圣境强者。
也是这次入侵青云宗的主谋。
玄云真人看着他，眼神还是平静的，只是声音沉了点：“幽冥，你屠戮我宗门弟子，毁我护山大阵，今日，你走不了了。”
幽冥教主笑了，笑声跟破风箱似的，很难听：“走不了？玄云，你真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拦得住我？别忘了，这裂缝后面，还有我幽冥教的千军万马，还有血煞宗的人 —— 你杀得完吗？”
“杀不完，也要杀。” 玄云真人缓缓道，“青云宗的地，不是你能踏的；青云宗的人，不是你能杀的。”
说话间，玄云真人身上的威压又浓了几分，淡金色的光从他身上散出来，跟黑暗撞在一起，“滋滋” 响个不停，连裂缝外面的邪气，都被压得往后退了退。
幽冥教主也没示弱，黑袍里散出黑色的雾气，跟玄云的金光撞在中间，形成一道黑白交织的线，线一碰到，周围的空间就晃一下，地上的尸山都跟着抖，断剑、残肢滚得满地都是。
两位圣境强者，就这么隔空对峙着。
一个站在青云宗的土地上，护着身后的弟子，带着浩然正气；
一个躲在裂缝的黑暗里，领着邪魔，满是杀戮之心。
空气都好像凝固了，连风都不敢动，只有两人的气息在碰撞，每碰一下，都让人心头发紧。
所有人都知道 ——
接下来的对决，才是真正的生死局。
赢了，青云宗能活；
输了，整个宗门，都会变成人间地狱。
可圣境之间的对决，到底有多可怕？
玄云真人能打得过幽冥教主吗？
没人知道。
叶凡握紧了手里的剑，赵铁柱也捡起了斧子，柳如烟擦了擦眼泪，所有青云宗的弟子，都抬头看着天上的玄云真人，眼里满是期待，也满是紧张。
决战，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