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造化阁里的空气,稠得跟浆糊似的。
苏茹真人站在暖玉床前,白褂子的衣角都没敢晃一下。旁边三个头发花白的长老,分别立在床的四角,手都拢在袖子里,却攥得死紧 —— 谁都知道,这一趟,半点错都不能出。
“开始吧。”
苏茹的声音不高,却像颗石子砸进静水里,阁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在叶凡身上。
话音刚落,她玉手一扬。
八十一根金针 “唰” 地飘了出来,每根都泛着淡淡的金光,长短不一,却摆得整整齐齐,像有自己的主意似的,悬在叶凡周身。
“去。”
她轻轻吐出一个字。
金针立马动了 —— 不是硬扎,是 “蹭” 地贴到叶凡的穴位上,然后慢慢往里渗。百会穴、膻中穴、丹田气海…… 关键的窍穴,一根都没落下。
金针刚入体,就 “嗡” 地轻轻颤起来,声音细得像蜂鸣,却引着阁里的生机灵气,跟小溪似的往叶凡身体里钻。
“这就是九九还魂针法……” 旁边的长老低声叹,眼睛都没敢眨 —— 这可是丹堂的不传之秘,平时连看都看不到。
苏茹没分心,全神贯注盯着金针的震颤幅度,指尖时不时动一下,调整灵气的流向 —— 得把叶凡那快散的生机,死死锁住。
就在这时,左边的长老上前一步。
他手里托着个巴掌大的玉瓶,瓶塞一拔,一股清清凉凉的香味就飘了出来,闻着都让人脑子清醒。
“养魂玉髓来了。”
他捏着玉瓶的手都在轻颤,小心翼翼地往叶凡眉心滴了一滴 —— 那玉髓跟翡翠似的,滴在皮肤上 “唰” 地就化了,变成一股凉丝丝的能量,慢慢往叶凡识海里渗。
阁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见叶凡原本皱紧的眉头,轻轻松了那么一丝 —— 虽然还是没醒,可那股死气沉沉的劲儿,好像淡了点。
“有效果!” 右边的长老低喊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
苏茹没回头,只是点头:“继续喂石钟乳和还魂丹。”
另一个长老立马掏出个玉杯,倒了小半杯乳白色的东西 —— 那是万年石钟乳,稠得跟膏似的,倒的时候还能扯出细丝。他又从锦盒里拿出颗龙眼大的丹药,丹身上绕着九圈淡淡的光晕,正是九转还魂丹。
“得化开了喂。” 他说着,指尖凝出一点真元,往石钟乳里探,慢慢把丹药融进去,搅成了糊状。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托着叶凡的下巴,把糊状的药一点点渡进叶凡嘴里 —— 动作轻得跟怕碰碎了似的,连药汁沾到嘴角,都用软布轻轻擦了。
灵丹妙药一进体,就跟活了似的,在还魂针法的引着下,往叶凡断了的经脉里钻。
这过程慢得熬人。
苏茹的额头,很快就渗满了细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有的滴在暖玉床上,“嗒” 地一声,特别明显。她的神识跟最细的针似的,引导着药力一点点粘那些碎了的经脉 —— 既要让药力够劲,又不能太猛,怕把脆弱的经脉再撑破。
“再慢点儿…… 对,往左边那截经脉引……” 她嘴里轻声念叨,眼睛死死盯着叶凡的手腕 —— 那里的脉息,正一点点变强。
阁外的人,更熬。
赵铁柱蹲在台阶上,手里攥着块干粮,两天了都没啃一口,干粮早被捏成了渣。他时不时往阁里瞅,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可除了偶尔的低吟,啥都听不见。
“咋还没消息啊……” 他跟自己嘀咕,声音都哑了,“叶兄弟你可得挺住,我还等着跟你喝庆功酒呢。”
柳如烟站在旁边,手里还攥着那枚剑穗,指尖都快把穗子攥散了。她没说话,就是盯着阁门,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没掉下来 —— 她怕自己一哭,就更没好消息了。
玄云真人也没走,就站在不远处的树底下,背着手,可脚底下的石子,早被他踢得没影了。他时不时抬头看天,从日出看到日落,又从日落到日出。
就这么熬了两天两夜。
第三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阁窗,照在暖玉床上时,苏茹突然松了口气,缓缓抬起手 —— 八十一根金针 “唰” 地从叶凡身上飘出来,收回到她的袖袋里。
她转过身,脸色白得跟纸似的,走路都有点晃,可眼睛里却带着笑:
“玄云掌门,最危险的时期…… 算是过了。”
玄云真人立马冲过去:“怎么样?他醒了吗?”
“还没醒,但性命肯定没问题了。” 苏茹扶着旁边的桌子,喘了口气,“经脉和丹田初步修好了,魂源也稳了。就是这次透支太狠,想完全恢复,得静养,还得温补 —— 少则数月,多则数年。”
这话一出来,阁外的人全听见了。
赵铁柱 “噌” 地站起来,激动得直搓手,眼泪 “啪嗒” 就掉了:“活了!叶兄弟活了!”
柳如烟也没忍住,捂住嘴哭了,可这次是笑着哭的,手里的剑穗终于松开了点。
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了青云宗。
那些还在养伤的弟子,听见了都从床上坐起来;负责清理战场的长老,也松了口气 —— 他们的英雄,总算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
只是,叶凡还没醒。
他得睡多久?醒了之后,修为会不会受影响?
没人知道。
但至少现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 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生生造化阁里,暖玉床上的叶凡,胸口起伏得比之前稳多了,嘴角好像还轻轻翘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