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舷上的红丝巾被咸腥海风吹出涟漪时,刘天尧捏碎了口袋里最后三颗止痛片。那些本该死于码头爆破的弟兄,此刻脸上都带着诡异的青斑,像是被漂白过的尸斑混着活人血色。
\"瘸子王?\"他盯着人群里左腿反曲的男人。三天前他亲手把这叛徒的膝盖骨挖出来喂狗,此刻那腿骨却好端端支棱在裤管里。
瘸子王的笑容扯裂了尚未愈合的刀口:\"老大,地狱不收我们这帮烂人。\"他裹着尸臭话音未落,刘天尧的军刺已贯穿他下颌。头骨碎裂的声音不对劲——太清脆,像是敲在空棺木上。
血雾炸开的瞬间,二十个\"活尸\"同时抽刀。刀刃反射的月光在刘天尧掌心烙出青龙形状,这是当年青龙会追杀老K时最爱用的反光标记。他这才发现每个人的瞳仁都泛着翡翠绿,与种植园杀手死前最后的眼神如出一辙。
安娜突然吹响铜哨。刺耳鸣颤让船体吱呀作响,圣母像的头颅突然裂成两半,黑色原油顺着断颈喷涌而出。那些\"活尸\"突然跪地呕吐,腥臭的胶状物里裹着蠕动的红线虫。
\"跳船!\"安娜拽着刘天尧撞破舷窗,海水灌入的瞬间,他看见瘸子王破碎的下颌骨里嵌着微型对讲机——频道频率正是莫雷洛斯警长三天前用的数字。
沉船漩涡吸扯着两人下坠。刘天尧的军刺扎穿货柜逃生时,腕表反射的月光恰好照见船底刻字:1985年3月。这是他出生前就存在的幽灵船,此刻却载着他亲手挑选的兄弟诈尸还魂。
海底淤泥突然沸腾。三十具拴着铁链的白骨从泥沙中直立,锁链尽头缠着腐烂的潜水设备。刘天尧认出其中一具骷髅的义肢——那是养父老K在m市码头留下的旧伤纪念。
安娜的银发突然缠住某具白骨脖颈。当两人借力浮向水面时,刘天尧摸到白骨胸椎上的刻痕:LIU dAYoNG。父亲名字的拼音混着珊瑚礁,在他掌心割出十字血痕。
海面爆破声震得耳膜渗血。刘天尧浮出水面时,整片海域漂满印着荆棘会标志的浮尸。他抓住块残破的甲板,看见八百米外有艘锈迹斑斑的拖网渔船正在倾倒货物——那些漂浮的黑色塑料袋正随着潮水膨胀,隐约透出人形轮廓。
\"他们要喂鲨鱼。\"安娜抹去脸上的原油,月光照亮她左耳的疤痕——那里的翡翠耳坠此刻正挂在某具浮尸的断指上。
刘天尧翻身滚上渔船甲板。湿滑的鱼鳞粘在军刺刀柄,他踉跄着撞进货舱时,二十个戴防毒面具的工人正在用铁钩分拣尸体。当铁钩挑开第四具尸体的衬衫时,他看见那人的肋间纹着和苏婉同样的樱桃花——那是他送给护士的唯一礼物。
\"畜生!\"他的怒吼混着铁钩落地的声响。货舱顶棚垂落的绳索突然收缩,三十把剔骨刀从天而降。刘天尧旋身躲闪时,某个工人的面罩被掀开——正是莫雷洛斯警长的线人,三天前还给他送过走私路线图。
安娜的银发缠住通风管道的瞬间,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包夹而来。刘天尧踹翻冷冻柜,解冻的渔获里滚出冰封的注射器。这些刻着青龙会标志的玻璃管,与母亲临终时紧握的那支一模一样。
\"收网!\"警用喇叭的杂音里混着青龙会切口。刘天尧撕开血浸的衬衫,露出纵横交错的伤疤。当他用军刺削断钢索时,飞溅的火星引爆了泄露的燃油。冲天火光中,他看见十五岁那年的自己站在贫民窟屋顶,脚下是熊熊燃烧的违禁药品仓库。
安娜突然拽着他撞破船底。两人坠向更深处的黑暗时,刘天尧的指尖触碰到某种金属管线。那些锈蚀的输油管上遍布弹孔,像是用枪弹写就的密码——老K教过的莫尔斯电码组合起来,正是他亲生母亲的姓名缩写。
海底突然亮起幽蓝冷光。刘天尧踢开某块钢筋时,整片珊瑚礁像折叠屏风般翻转。隐藏在礁石后的潜艇舱门上,荆棘会的血色标志在探照灯下泛着磷光。透过舷窗,他看见陈小川正在操作台前抽搐,被电缆缠绕的脖颈渗出黑色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