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警钟声撞碎暮色,三短一长的节奏像钝刀割肉,割得每个人心头发紧。赵衡翻身上马时,玄铁剑的剑鞘磕在马镫上,发出 “当” 的脆响,惊得坐骑人立而起。他按住躁动的马颈,沉声道:“念雪,你带魏尚书从‘生门’入宫,护住太后;黎伯父与阿古拉从‘景门’走,去调京畿卫;我走‘休门’,直扑养心殿!”
“我与你同去!” 念雪翻身上另一匹战马,软剑斜插在马鞍旁,“《孙子兵法》‘兵势者,因利而制权也’,此刻分兵易被各个击破,不如合兵一处,以速取胜!” 她的坐骑是阿古拉带来的草原良驹,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此刻正不安地刨着蹄子。
黎童铁尺一顿:“丫头说得对!警钟声蹊跷,怕是调虎离山之计。赵衡,你记不记得《奇门遁甲》里‘三诈五假’之说?越是看似危急的地方,越可能是陷阱!”
赵衡勒住缰绳,目光扫过渐沉的暮色:“那依伯父之见?”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黎童指向皇城西北角,“‘死门’方向灯火全无,反倒可疑。老魏,你说陛下的秘道除了养心殿,还通哪里?”
魏尚书捂着胸口咳嗽:“通…… 通钦天监!那里藏着国祚命脉的‘镇国鼎’,若被人动了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好!” 赵衡当机立断,“就去钦天监!念雪,你我走‘死门’,伯父带阿古拉去养心殿牵制,若遇敌,只守不攻,午时三刻在钦天监汇合!”
“死门” 方向果然死寂。城墙下的阴影里,连巡逻的禁军都不见半个,只有风吹过箭楼的呜咽声。念雪翻身下马,指尖抚过城墙砖缝:“有撬动过的痕迹,是新的。” 她从怀中掏出个小巧的铜钩,这是父亲教她的 “开闸器”,专解奇门暗锁。
赵衡玄铁剑护在她身后,目光警惕地扫向四周:“小心,这附近定有伏兵。” 他突然压低声音,“你听,草里有动静。”
念雪侧耳细听,果然听到 “沙沙” 声,像是有人在匍匐接近。她对赵衡使了个眼色,突然将铜钩掷向左侧草丛,同时软剑出鞘,剑势如 “巽风” 扫向右侧 —— 这是《鬼谷子?分威法伏熊》的 “声东击西”,故意露出破绽引敌现身。
草丛里果然窜出八个黑衣人,个个蒙着面,手持短刀,刀身泛着蓝汪汪的光,显然淬了毒。为首者刀势狠辣,直取念雪后心,竟是 “斩马刀” 的路数,只是刀身短了半截,更适合近身搏杀。
“是二皇兄的‘残刀卫’!” 赵衡玄铁剑迎上,“他们的刀见血封喉,别被碰到!”
念雪软剑如灵蛇,避开刀锋的同时,剑穗缠向为首者的手腕。这招 “柳絮沾衣” 是她新练的变招,剑穗上的银铃在夜风中急响,扰乱敌人的听觉。为首者果然一滞,手腕被剑穗缠住的刹那,念雪突然发力,软剑顺着刀身滑下,剑尖直指他心口 “膻中穴”。
“嗤” 的一声,剑尖入肉半寸,为首者闷哼倒地。其余七人见状围攻上来,刀光织成一张毒网,将两人困在中央。
赵衡玄铁剑大开大合,护住念雪周身,“破山剑法” 的 “崩山式” 每出一剑,都震得对方刀势一滞:“念雪,用‘乾坎合璧’!”
“好!” 念雪应着,软剑陡变 “坎水” 之势,剑势柔婉却暗藏汹涌,与赵衡 “乾金” 般刚猛的剑势交织,竟形成一个无形的气场。这是两人在东宫切磋时悟的阵法,取 “金生水,水生万物” 之意,刚柔相济,生生不息。
一名残刀卫不信邪,挥刀砍向念雪腰侧,却被赵衡的玄铁剑中途截住,刀身瞬间崩出缺口。念雪趁机软剑反撩,剑尖点在他手腕 “阳溪穴”,短刀脱手而飞,不等他惊呼,赵衡的剑已抵住他咽喉。
“说!谁派你们来的?” 赵衡声音冰寒。
那卫子目露惊恐,刚要开口,突然七窍流血,竟被藏在牙里的毒囊自尽了。
“是‘牵机引’的毒!” 念雪心头一沉,“与陛下中的毒一样!”
两人不敢耽搁,解决剩余残刀卫后,迅速撬开暗门,钻入通往钦天监的秘道。秘道里弥漫着一股檀香与铁锈混合的气味,墙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映出两侧刻着的星图 —— 正是紫微垣的星象,每颗星都对应着一位皇室宗亲的命盘。
“这里的星图被动过了!” 念雪停在一幅星图前,指尖抚过被刮花的 “太子星”,“有人想篡改国运!”
赵衡玄铁剑挑起一盏油灯,照亮深处的阴影:“镇国鼎在最里面,快走!”
转过拐角,眼前豁然开朗 —— 钦天监的观星台竟建在秘道尽头,高台上的镇国鼎通体青铜,三足两耳,鼎身上刻着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八个大字,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而鼎旁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黑袍罩身,手里拿着一柄匕首,正往鼎身的裂缝里灌着什么。
“二皇兄!” 赵衡怒喝,玄铁剑直指对方,“你果然在这里!”
二皇子赵珏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带着诡异的笑:“皇弟来得正好,亲眼看看这大胤的国运如何断绝,岂不快哉?” 他举起匕首,匕首上沾着黑红色的液体,“这是‘化骨水’,只要灌进鼎身的‘天枢缝’,不出三个时辰,镇国鼎便会碎裂,大胤的气数…… 也就尽了!”
“你疯了!” 念雪软剑出鞘,“这是你赵家的江山!”
“我的江山?” 赵珏狂笑,“父皇偏心,朝臣眼瞎,连这镇国鼎都只认你这个黄毛小子!凭什么?!” 他突然将匕首指向念雪,“还有你,黎念雪,女扮男装骗得我好苦!若不是你,蓝齐儿怎会反水?若不是你,我怎会功败垂成?”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赵衡玄铁剑直刺,“《孙子兵法》云‘上下同欲者胜’,你失了人心,就算夺了江山,也坐不稳!”
赵珏侧身避开,从怀中掏出个铜哨,猛地吹响。观星台两侧的暗门突然打开,涌出数十名黑衣人,个个手持弩箭,箭尖闪着寒光 —— 竟是鬼面教的残部!
“今日便让你们这对狗男女,与镇国鼎同归于尽!” 赵珏退到鼎后,冷笑着指挥黑衣人放箭。
弩箭如暴雨般射来,赵衡将念雪护在身后,玄铁剑舞成铁幕,同时喊道:“念雪,东南角是‘天权位’,镇国鼎的机关枢纽在那里!”
念雪会意,软剑贴着地面滑行,使出 “柳絮剑法” 的 “地涌金莲”,剑尖挑起数枚掉落的箭簇,反手掷向东南角的暗门。“哐当” 一声,暗门被箭簇卡住,暂时无法涌出更多敌人。
“乾卦?飞龙在天!” 赵衡突然跃起,玄铁剑带着雷霆之势劈向黑衣人群,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坎卦?水漫金山!” 念雪软剑紧随其后,剑势如潮,将两侧的弩箭尽数挡开。
两人一刚一柔,剑势交织,竟将数十名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赵珏看得目眦欲裂,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黑色小球,正是之前在养心殿没来得及用的 “轰天雷”:“一起死吧!”
念雪瞳孔骤缩,她认得这东西的威力,急忙喊道:“赵衡,西北角‘开’门位有通风口,快!”
赵衡一把拽过她,玄铁剑劈开迎面而来的弩箭,两人连滚带爬扑向西北角。就在 “轰天雷” 炸开的刹那,他们撞开通风口的栅栏,滚落到观星台后的山坡上。
“轰隆 ——”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镇国鼎的金光骤然黯淡,观星台的顶梁轰然坍塌,将赵珏与剩余的黑衣人埋在下面。
念雪趴在赵衡身上,耳朵嗡嗡作响,肩胛的伤口被震得剧痛。她挣扎着爬起来,却见赵衡脸色苍白,嘴角溢出鲜血 —— 他为了护她,后背被飞溅的碎石擦伤,渗出血迹。
“你怎么样?” 念雪声音发颤,伸手想扶他。
赵衡却抓住她的手,目光望向皇城深处:“你听…… 警钟声停了。”
夜色浓稠如墨,观星台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远处的皇城静得可怕,既没有厮杀声,也没有呼救声,只有风穿过废墟的呜咽,像极了亡魂的哭泣。
念雪突然想起黎童临走时的话:“越是看似危急的地方,越可能是陷阱。” 她握紧赵衡的手,掌心的汗与他的血混在一起,黏腻而温热。
那片死寂的皇城深处,究竟藏着什么?
未完待续。